安望海为何还会赚钱?

    原因在于,在刘镇地方官员担心民变,调来军队的时候,安望海就偷偷与该军队的长官私下结交,送了他一笔富贵。

    土匪掠夺黑商,不仅仅会抢走安望海买粮食的钱财,也会收刮干净那些黑商原本的积蓄,两者加在一起,至少是安望海出资卖粮的数十倍之多。

    得手的土匪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在刘镇疯抢黑商的同时,他们的山寨早就被他们以为已经离开的军队攻下。

    土匪们运载着大批钱财返回山寨的时候,就被早已埋伏好的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仅全军覆没,辛苦收刮来的钱财也全部落入军队之手。

    随后,军队长官按照约定,归还了安望海十倍买粮钱,其余的除了打点自己的上峰之外,其余的都中饱私囊。

    伯三昧恍然大悟:“你等于是没花一分钱,就拿走了那些粮食,可我不理解,那些土匪曾经也是百姓,而且其中还有部分是刚刚入伙的灾民,这么做……”

    安望海道:“你觉得我太残忍了对吗?你回想下,在没有发水灾之前,这些土匪做过什么?他们对付得了刘镇的大户和地方官员吗?对付不了,所以,他们那时候下手的全都是普通百姓,所作所为比起那些恶霸大户们,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天下的确有逼上梁山,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土匪,但我对付的那些绝对不是,而那些灾民落草为寇之后,他们一样会参与这些丑恶的勾当。”

    伯三昧微微点头,他想到自己虽然没有沦落为土匪,但最终当了海盗,只是后来摇身一变,成为了孙大帅麾下的一名大头兵而已。

    安望海看着伯三昧道:“我知道你觉得,我也与那些狗官一样,与兵痞们狼狈为奸,是呀,的确是这样,但那也是当时唯一的办法,如果当时产生民变,一群没有知识大字不识几个的灾民,没有领导,没有纲领,迟早也会被军队全数剿灭,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人,迟早也会成为土匪,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这就是乱世,我必须做出我认为最恰当的选择。”

    安望海手里的那批粮食当然无法卖给那些已经没家没土地一无所有的百姓,但是刘镇的地方官们却打起了那批粮食的主意。

    为何?

    粮食要充斥粮库,这是律法所定,灾后粮食也可以代替地方税务,而安望海手中的粮食是平价粮,所以,官员们自然会想方设法赶紧把安望海手中的粮食买到手里。

    水灾之前,那些黑商与地方官员狼狈为奸,而现在黑商们已经落魄,在地方官员眼中,他们不过是一个个臭气熏天的尿壶而已,必须赶紧踢走,因为一批商人倒下,迟早会有另外一批站起来。

    所以,安望海卖出这笔粮食,又赚了一笔。

    伯三昧脱口而出:“果然是无奸不商。”

    说完,伯三昧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道:“恩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望海却笑道:“不,你就是那个意思,没关系,‘无奸不商’四个字对我来说,是褒义,而不是贬义。我赚来的那笔钱,我全部捐给了上海商会助学部,用以资助那些求学若渴的人们,中国需要的是真正的人才,我不会平白无故把钱撒出去,我不救穷,我不救那些自暴自弃之人,我帮助的都是生在乱世中,却依然对国家,对未来抱有希望的人!”

    伯三昧感叹道:“嗯,千金散去还复来。”

    “不,是千金散去不复来,你知道一个真正成功的商人必须具备哪两点吗?”安望海注视着疑惑的伯三昧道,“是聚财之道和散财之方。”

    伯三昧问:“聚财之道我大概明白,但散财之方又是什么意思?”

    安望海解释道:“古往今来,世人评价一个商人是否成功,看的都是他如何聚财,无非就是想模仿他的方法为自己所用,然后发家致富而已,但如果一个人仅仅只是知道如何赚钱,那么此人充其量也不会是个钟鸣鼎食之辈而已。任何人的聚财之道都与自己所处的时代有着密切的关联,当那个时代一过,这个人也会随之烟消云散,留下的不过只是一些虚荣的传说,他成功,难道就能保证自己儿孙一样成功吗?所谓富不过三代就是这个道理。”

    伯三昧问:“那么散财之方到底指的是?”

    安望海道:“一个人很清楚知道自己有能力赚钱的人,他就不会被金钱所迷惑,所腐蚀,他就知道应该把钱用在什么地方,而不是为了赚钱而去赚钱。”

    伯三昧其实不懂,只得尴尬地点头。

    安望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知,现在,该聊聊你我了。”

    伯三昧看着安望海,不知道安望海要做什么安排。

    安望海道:“我只身来甬城,又巧遇你,被你识破身份,按理说,离开这间房间的只能有一个人,不是我就是你,但你敢直接来找我,加上你也坦诚相见,那么我就信你一次,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踏入桂花屋,你需要在暗处当我的眼睛,帮我收集我想要的一切情报,事成之后,我给你三千大洋。”

    三千大洋?伯三昧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可他却不是只认钱的人,于是立即道:“恩人,我不是为了钱……”

    安望海看着桌上的五块大洋:“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万事又不能缺了钱,我请你办事,我就得付钱,你办的事是在刀口上舔血,酬劳当然不能少,这是我的规矩,每晚你来桂花屋向我汇报一次,千万不要出卖我,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明明先前还与自己顶下盟约,转而又开始对自己威胁起来,这个安望海简直怪异离奇,疑惑的伯三昧告别安望海,匆匆离开的桂花屋。

    待伯三昧走后,安望海松开了手榴弹拉环。

    自从他踏上甬城这块土地之后,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毕竟他要对付的是胡深。

    而胡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自己击垮的,就连挚友,被称为奇才的蔡千青都被他逼死了,那么自己更应该小心。

    除了怕被奉军出卖之外,自己还剩下什么弱点呢?安望海玩着那几块银元,在心里细细思索着。

    ●

    招待裘移山和裘谷波父子的宴会完全可以用奢华来形容,八王院最大的霸王厅中摆了一张大得离奇的桌上,桌上已经摆好的菜肴就要上百道之多,而且还在不断上菜,旁边还站满了端着各类美酒饮料的伺酒女们。

    紧挨着安望海坐着的裘移山和裘谷波两父子虽然见了不少大场面,但这种堪比皇帝吃饭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当两父子从沈青梦那得知叶云志要宴请他们的时候,两人完全懵了,不知道奉军特使为何要在八王院设宴款待他们俩?

    他们与这个叶云志也不认识呀?

    这家伙有什么目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叶特使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在盼的通天王爷安望海,那个他们期盼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地相。

    而安望海此举的目的,就是收集各方面的情报,并且从各方面来确定蔡千青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的死是不是与裘移山、裘谷波父子有关联?如果有,那么两人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所以,这场奢华的晚宴实际上是鸿门宴。

    三个人,上百道菜,各种名酒,可却少了生气,因为身为特使的叶云志在说完客套话之后,也不再说别的,只是保持微笑,端着酒杯目视二人。

    裘移山终于坐不住了,端着酒杯起身道:“叶特使,实在抱歉,原本应该是我们父子俩为您接风洗尘的,可……”

    “谁让你起来的?”安望海冷冷道,见裘移山和裘谷波无比尴尬的时候,忽然一笑,“我开个玩笑,裘局长别见怪。”

    裘移山赶紧打着哈哈,裘谷波则面无表情,差点把酒杯捏碎了。

    安望海看着裘谷波那副模样,又道:“你们是不会为我接风洗尘的,客套话就免了吧,原因很简单,你们不敢,因为我是张爷的贵客,你们设宴接待我,就等于是要接近我,也就是要得罪张爷。”

    裘移山正要说话的时候,裘谷波则道:“照叶特使的意思,您请我们父子俩吃饭,是要让我们得罪张爷,对吧?那这顿饭可是鸿门宴呀。”

    安望海看着两人:“你们和张爷原本就不合吧?我来之前就听说了,你们从前是傅国栋傅大帅麾下的兵将,甬城三家出面解决围城之困后,你们那个军师叫什么蔡千青的死了,然后甬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局面,双方协管,实际上把持甬城的是张爷,现在他说了算,我呢,初来乍到,就想来个投石问路,看看我请你们俩吃顿饭,会不会激怒张爷。”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有病是吧?裘移山和裘谷波脑子中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他干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裘谷波起身要走,安望海叫住他:“裘捕探,不至于吧?这么小气?既然来了,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吗?”

    裘移山赶紧给裘谷波递眼色,同时赔笑道:“叶特使别见怪,犬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闭嘴,坐下,我现在和你儿子说话呢。”安望海瞟了一眼尴尬的裘移山,又对裘谷波说,“我今晚想听听裘捕探的英勇事迹,可以吗?”

    裘谷波冷冷道:“没什么说的。”

    安望海看着头顶的吊灯:“这样吧,就聊聊你准备如何缉拿杀人凶犯夜昙花吧!”

    安望海说完,裘移山和裘谷波满脸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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