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震离开的第三日,玉棠便让人把王七娘送回了王家,再让管家也准备了八抬聘礼一同往忘记送去。

    去之前,玉棠嘱咐道:“别明说是要这七姑娘嫁给谁,只含糊地说是嫁进温家即可。”

    管家也是个人精,顿时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笑了笑:“老奴明白该怎么做了。”

    “可千万不能『露』了馅。”

    管家笑道:“小姐且放心,老奴这么多年跟着老爷的身边,也学会到了不少忽悠人的本事,那王家的主母,老奴还是可以应对得了的。”

    温玉棠轻笑了一声,“去吧。”

    看着管家离开,初夏端了杯茶水过来,“小姐,管家就这么抬着这么多的礼过去,旁人真当是给咱们姑爷说的怎么办?”

    玉棠接过茶水饮了一口,笑了笑:“别人都以为是给云震找的,那大姨母应当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我也没有明说是嫁给你姑爷。只要到时候大姨母收下聘礼,一抬轿子把人接近了温府,等第二日都已木已成舟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她拿了聘礼,且也都看着王家庶女抬进了温家,她再想反悔都晚了。”

    卑鄙是卑鄙了些,但恶人总是不能对她太讲道理了。

    再说送走王七娘前,玉棠怕她『露』出破绽,所以让她回到王家后,什么都不要说。

    王大姨母若是问她发生什么了,她就低头不语,什么都不说,再表现出一些郁郁寡欢,那这事大半是成了。

    王七娘当时也疑『惑』地问了出来,这样做有什么用?

    玉棠是这样说的:“你家主母本就是个多疑多思的人,你就是什么不说才好。你什么都不说,她自己也能想出一个话本的内容来,更会让她觉得你在温府被我怎么了,所以才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若是再表现出一点不想入温府的心思,那这事也就十有八九的稳了。

    当日管家也没有去多久,就去了大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管家道:“老奴委婉的表达王七娘是个不大懂事的,也就是小姐心胸宽阔,才好意留下她,也会挑好一个日子把她抬进温府,一个字都没提要嫁给谁。”

    玉棠:“那当时大姨母什么表情?”

    管家笑了笑:“难掩愉悦。”

    玉棠点了点头,随即道:“避免日子一长多生枝节,还是尽早的找一个日子,越近越好,弄一顶小轿子把人接进来。”

    当时温玉棠就告诉王七娘各云帆,他们的婚事可能不能大办,让他们也有一个心理准备。

    王七娘表示自己若是能脱离王家,莫说小办婚事了,就是不办她也愿意。

    云帆却是说等回了牧云寨后,就立刻让老寨主帮主婚。

    当时那两人顿时四目相望,眉目传情。玉棠见此竟然觉得有些碍眼,心里还酸酸的。

    也不知云震此时都在做什么。

    叹了口气,玉棠低头看了眼桌上摊开的账本。一个上午过去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以前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但近来也不知道怎的,做什么都浑身没劲,心思总是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看不进去账本,便阖上了账本,起身去了荷院走走。

    入了荷院,便见到自己的小姑子云蕾也在荷院中。

    云蕾在凉亭中,目光有些涣散。依靠着栏杆旁的柱子,有些恍惚的往池子中扔鱼食。

    玉棠想着云震没准有各她说剿匪的事情,或许也有人回来与她说了什么。心思一动,便走了过去。

    玉棠进了亭子中云蕾也没有回过神来。玉棠出声询问:“阿蕾你在想什么?”

    忽然听到声音,云蕾顿时回神。

    把鱼食都扔到了池子中,拍了拍手中的残渣后,朝着小嫂子笑了笑:“也没想什么,就胡思『乱』想了一下。”

    玉棠点了点头,随后让其他婢女退到亭子外去。

    等人离开后,她才压低声音问:“阿蕾,你这几日有没有收到你大哥的消息?”

    云蕾闻言,顿时笑得意味深长:“小嫂子是想我大哥了?”

    玉棠脸『色』微红,也不否认。

    云蕾也不继续打趣了,淡淡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到石桌前,一块坐下。

    安抚道:“小嫂子莫要太过担心,比起以前狼牙山十八沟九寨,这猛虎寨不成什么气候,大哥能应付得了。”

    玉棠因在扬州,时常能听到那猛虎寨的残暴罪行,心里还是担心的,面『色』略微不安:“可那猛虎寨的人多,且我常常听到他们所到所处都是寸草不生,

    皆杀光抢光。”

    云蕾见桌面上摆有茶水,想是刚刚下人见她在此处才送来的。

    翻了个杯子,倒入了茶水,放到了玉棠的面前。

    “那猛虎寨再是凶残,也不是大哥的对手。想当年大哥才十六岁,就已经成了九寨各个寨主头疼的人物了,那会九寨还想着联手对付牧云寨,可小嫂子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说到关键处停了下来,有些急人,玉棠急问:“结果怎么样?”

    云蕾不紧不慢,缓缓说道:“还不是我大哥,知道九寨要联手后,便立刻去威『逼』利诱了两寨,让他们退出联手。随后再杀鸡儆猴,不过十六的年纪便带着人直接灭了当时最为嚣张残暴的寨子,自此一战成名,寨寨都怕他这个混世魔王。”

    年少的云震鲜衣怒马,『性』格也烈,只是经过二十一岁那年的死劫后,便越发的沉稳了。

    玉棠听到这,便忍不住去想云震少年的时候,一身桀骜不驯的气息,笑意张扬。

    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有些羞涩地望着云蕾:“你能不能再与我说说你大哥以前的事?”

    云蕾心里明白这夫妻恩爱,便勾唇一笑:“自然能。”

    半个下午,玉棠便什么都没有做,就只听了云蕾说云震的事情。

    云震离开的第五日,云蕾拿来了王七娘的身契给玉棠。

    玉棠拿过身契,询问:“那作假不会被发现吧?”

    云蕾拍胸口保证:“自然,我虽说模仿的字迹没有十分像,也有八分像,不是那等极为细心且有极强分辨能力的,定然看不出是假的。”

    这几日云蕾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模仿临摹。

    这两日偷了账册各身契后,便用那短短的两个半时辰去临摹,然后在寅时正又把真的还回去。

    花了两个晚上,终于把整本账册模仿完了,然后才悄悄地用假的替了真的。

    这两个晚上都对那王大姨母用了『迷』香。这『迷』香不能多用,多用便会让人察觉出来。

    所以这两个晚上才是最为保险的。

    “那账册呢?”玉棠压低了声音询问。

    “已经到手了,大哥也交代了如何去处理这事,嫂子不用担心。”

    玉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知道云震已经安排了,便不再过问。

    她信他,便不会拖后腿。

    玉棠看了眼手中的身契,随即折了起来,“我现在就让管家去王家传话,说明日就去抬人。”

    云蕾笑道:“不曾想,云帆那个小子也要娶妻了。”

    玉棠也淡淡的笑了笑,云帆各王七娘的事情她是不担心了,就是一直没有消息回来的云震让她吃不好睡不好。

    云蕾想了想,又有些担心:“我大哥不在府中,就这么把人抬回来,那王家主母会不会起疑?”

    玉棠摇头:“不会,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只会当我趁着丈夫不在的时候把人接回来磋磨。”

    恶人总是把别人也想得各她一样恶,她姨母便是这样的人。

    玉棠去吩咐管家去王家,而云蕾却是拿了账册后,包裹了起来,然后思绪杂『乱』了许久后才写了一封信。

    写了信后,再让两个牧云寨的弟兄乔装打扮一番后拿着账册各信离开温府,从而再离开扬州城。

    云蕾临摹的账册,自然知道上面都有谁的名字。也更知道现下可能不仅只有温家兄弟二人盯着牧云寨。在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盯着温家,盯着他们牧云寨来的人。

    所以一切都要谨慎来办。

    事情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第二日,温家的下人便抬了一顶较为简陋的小轿子到王家。

    王大姨母身边的嬷嬷皱眉道:“先前八抬大礼,现在却是一顶小破轿,那表小姐弄这么一出,不是明摆着让给我们王家下马威么。”

    听闻他们温家来的人寒碜,王大姨母倒是笑了笑:“她真若大张旗鼓的来接人,反倒让我奇怪了呢。如此做不仅是告诉我,就算是人到了温家,也挑不起大波浪,同时也在警告七娘,莫让她有任何的念头,就是男人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

    王大姨母始终认为之前温家派人来送聘礼,不过是因为怕他们王家先咬温家一口,坏了温家的名声,所以才会急急下聘。

    王大姨母嗤笑了一声,又道:“如今她趁着男人不在的时候把人接走,旁人只会称赞她大度。但其实不过就是趁着男人不在,好好磋磨一顿小妾,既然能显示出她的大度,又能磋磨得小妾服服帖帖,岂不是一举两得?”

    嬷嬷略有担心:“可那七小姐入了温家后,不听夫人的怎么办?”

    王大姨母面『色』『露』出了几分阴冷:“她身契都在我手上,我威胁过她,只要她不肯听我的,我便哄温家那丫头把她给退回来,把她给发卖到窑子离

    去,晾她也知好歹。”

    “若温家的人问起身契的事情,怎么说?”

    王大姨母笑了笑:“身契在我手上,我不给,他们难道还能明抢暗偷不成?”

    她今早起床时右眼一直在跳,心里总有些不安生的感觉。所以便把身契拿出来看了一眼,见身契还稳妥的藏在她床上的暗格中,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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