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眼神过于炽热,景恬想假装看不见都难。

    算算时间,人应该快到了吧?

    说迟也快,外头传来问话声:;大小姐可在这里?

    景恬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她才不会真的等到景丞相回来做决定。渣爹心,海底针,只有找自己人办事才稳妥。

    所以,一听说安平侯亲赴相府提亲,她就差人去通知鸢姨娘来前厅。

    景丞相是父,鸢姨娘是母,虽然不是主母。

    但她可以代表娘亲同意。

    于是,景恬转头对安平侯道:;侯爷,这位是相府三夫人,亦是三妹妹的生母。

    在听见;侯爷一词时,鸢姨娘的脸色勃然变了。

    她惊诧得说不出话,悠然的婚事,竟劳烦老侯爷亲自跑来说媒?

    听景恬着重强调;生母,安平侯立刻领会,他冲鸢姨娘点头致意:;三夫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鸢姨娘虽诧异,倒也没有失了礼数。

    待安平侯复述了侯府的条件后,她用复杂的眼神望向景恬。大小姐的确没让她失望,更是赠她一份惊喜。

    她怎么也没想到,侯府愿主动求娶悠然为妻。

    若侯爷薨逝后,虞子默就会继任世子,甚至世袭侯爵之位,届时景悠然就是侯爵夫人。

    更绝的是,虞子默已疯,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与景悠然争宠,她的子女会是侯府的心肝宝贝。

    这是她从不曾奢望的。

    景恬回以淡笑,鸢姨娘替她料理虞氏,她帮鸢姨娘安排婚事,合作愉快。

    她开口催促:;三夫人,你是悠然的生母,你意下如何?

    鸢姨娘缓缓点头:;大小姐做主便好,只要悠然有个好归宿,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既如此,三妹妹的婚事便这样定下吧。

    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景恬暗自松了口气。大方向已经定下,那些结婚的细枝末节就交托鸢姨娘自己去商议吧,她很快寻了个借口离开。

    出门后,景恬感慨不已。

    自皇后打伤她以来,她已经躺尸了将近一个月。在鬼门关绕了好几圈,如今终于能下地行走。

    虽然还不利索,但有胜于无。

    良辰扶着她的手笑:;小姐这手看着就像,像青花瓷花瓶。

    景恬瞥了眼手背,细而长的青筋勾勒出梅花形纹路,因长时间不见阳光,她的皮肤整整白了一个色号。说像是;青花瓷也不为过。

    但;花瓶就算了。

    辛夷皱眉:;小姐也该出门走动走动,久卧伤身。

    景恬越走越快,恨不得能撇去单拐跑起来。天知道她有多思念这双腿,憋在房间太久,她都快发霉了。

    良辰都有些跟不上,;小姐,慢点,奴婢扶你。

    景恬哪肯放弃放飞自我的机会,直接甩开良辰的手:;不,让我自己走,我可以的!你们不许跟过来!

    她一瘸一拐地往流光院的方向走,疲惫感逐渐累积。

    果然,太久没运动,她的腿部肌肉都萎缩了。只从前厅到流光院走了个来回都够呛。

    摸到门时,她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门口的丫鬟笑眯眯道:;小姐终于回来了,老爷给您请的夫子已经到了。

    什么夫子?

    景恬困惑的望向庭院,庭阶中伫立着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

    那人着一袭水青色长袍,衣上绣竹。人如其衣、爽朗清举。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景恬走近。

    听见拐杖撞击声,那;夫子悠悠转身。

    对上那双戏谑的眼眸,景恬浑身一怔。

    是他!

    怎么会是他!

    景恬本就精疲力竭,乍然颤抖后更重心不稳,没等她叫出此人的名讳,人就直挺挺栽倒。

    而那;夫子不露痕迹地后退半步,恰避开她乱舞的爪子。

    景恬摔了个狗啃泥,幸亏这不是水泥地,没有造成大面积擦伤。身后的良辰、辛夷火急火燎将她扶起。

    良辰问:;小姐,疼么?

    景恬没说话,只瞪着眼前人。

    这眉眼,妖娆中带着野性。褪去红衣换上青衫后,还真人模人样的。

    但景恬清楚,他骨子里还是她的;表哥,是那个走位风骚的青楼少东家。

    尉北作揖:;在下反应慢,没能扶稳大小姐,请大小姐恕罪。

    景恬翻了个白眼。

    你再装?

    别人或许不晓得,她却知道尉北出手绝对是快、准、狠。方才他就是故意吓唬她,然后故意让她摔跤出丑的。

    好样的,欺负人欺负到她家里来了。

    见小丫头眸色变幻,由愤怒转至凶狠,尉北笑出侧颊浅浅的酒窝。

    ;在下尉北,是江南人,如今在相府做夫子,负责教导大小姐学习琴棋书画。

    那笑容腼腆而恭顺,但落在景恬眼里,那完全就是挑衅。

    景恬掸去尘灰,冷冷道:;辛夷,你去告诉父相,若要请夫子当请位女夫子。这个人,我不要。

    尉北立刻卖惨:;在下定恪守规训,绝不敢冒犯小姐半分。在下为进京赶考花光了全部盘缠,好不容易谋得一份差事,请大小姐开恩。

    景恬被气笑,这厮竟然跟她哭穷?

    仅凭他旗下的;绾雪阁,他就是个日进斗金的金主爸爸!

    良辰见他可怜也帮劝:;小姐,咱,院子里人多,不碍事的吧。他,也挺,挺可怜的。

    尉北深以为然的点头,局促低头,紧握双手,一副小受的委屈样。

    但他嘴角却勾着幸灾乐祸的弧度,看得景恬几乎喷出老血。

    这人太无耻了!

    竟敢利用众人的善心逼她就范。

    这种搞事精决不能留!

    ;春闱考试在明年二月,还有半年。这样,给你十两银子当解约赔偿金,若省着点花是够用的。这样总行了吧。

    景恬挑衅的看着尉北,话已至此,他就算不想走也得走。

    想威胁她?

    呵,她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这回良辰不再多言,示意小丫鬟去取银两,并把钱袋递给尉北。

    但尉北没有接,他知道景恬这是在挖苦他。

    真是个傻丫头。

    也不想想,自己连景丞相都搞定了,还怕她不成。

    他笑:;可否让我同大小姐说句话再走?

    这要求还算合理,景恬示意丫鬟们走远。尉北附在她耳畔轻轻咬了几个字,她全身一怔,险些又跌倒。

    幸亏尉北及时扶稳。

    她迟疑:;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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