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宅。

    钟静书吩咐厨房做了几道阎狼喜欢吃的菜亲自端到了四楼。

    其实对于游敏之突然对阎狼狄笙的事儿不闻不问,她不是不好奇,但她隐约听佣人说是因为狄笙的缘故。

    佣人的传言是游敏之打了狄笙一巴掌,然后阎狼的脾气就上来了,母子俩就谁也不待见谁,可钟静书不觉得是这样,那时候,在医院里的前两天游敏之还对阎狼念念叨叨,可突然就……对就是从她被掠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样了,是嫌老四没让人去找她吗?

    哎,可也不至于这样不闻不问啊。

    门开了,是古影。

    “二嫂!”

    “嗯!你带着华娜他们下楼吃饭,我让厨房给你们做好了!”游敏之不问,宋淑梅又病了,她当二嫂的就必须得问,家里果真是不能少了女人。

    “好,谢谢嫂子!”古影声音压的很低,她吃不吃到无所谓,关键是莫小伍,她怀着孩子怎么能跟着挨饿,她还是忍不下心来恨她,算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事儿的时候。

    等一行人下了楼,钟静书轻轻敲了敲阎狼卧室的门。

    阎狼黑着脸打开了门,见是钟静书,声音有了点儿温度,“二嫂!”

    “还睡着?”钟静书看了眼卧室里,卧室的窗帘拉着,地灯开着,床上的人跟板儿似的躺着。

    “嗯!”阎狼眼睛里挂着血丝,跟着钟静书的视线看向狄笙。

    “温度还这么高吗?”

    “时高时低!”阎狼的声音有些哑了,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哑了嗓子,可见心里有多急。

    “我让厨房做了些清淡的饭给你端了上来,去吃点儿啊!”钟静书仰头看着这个平时几乎没什么交集的小叔子。

    她性格沉静,他就是个木头疙瘩,除了礼节性的称呼,两人没什么可聊的。

    可从昨晚看到阎狼穿着一条平角裤怜惜的抱着媳妇的样儿,她从心底心疼他,折腾了整整一天了,他连口水都没喝,不假人手的照顾狄笙,连厕所都不敢去了。

    见阎狼看都没看厨房一眼,她叹息了一声,“老四,人是饭养着的,你不吃,谁照顾狄笙?你倒了,谁陪着她?你不嫌弃,嫂子能给你帮忙,多久都行,可你放心吗?一天不吃东西没事儿,可身子不能这么败坏,你倒了,她不比谁都心疼,你说是吗?听嫂子的,去吃饭,我去房间里陪她一会儿行吗?她平时挺爱跟我说话的,你还不放心嫂子?”

    “阎……咳咳!”房间里传来低弱的咳嗽声,阎狼蹭地反身跑了进去。

    “醒了?是我们说话吵醒了你吗?我不说话了,困就再睡会儿,我陪着你!”阎狼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头,不用摸,她头滚烫滚烫,一靠近她你就能感觉到那温度。

    狄笙想伸手摸摸他,可一丝力气都没有,怕她脱水,华娜给她挂上了营养针,“乖……吃、饭……”每说一个字她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那个清清楚楚的‘乖’让阎狼心底酸疼酸疼,他轻轻抚摸着她憔悴的小脸,“……好,你先睡觉,睡了我去吃!”

    狄笙一听他这话就急了,呼吸声重了,小脸气的通红,眼睛瞪得圆圆的,那感觉跟要上不来气儿似的,她不想急,可控制不住,她自己本身就难受,还心疼他,他还不听自己的话。

    阎狼赶忙安抚她,“好好,我去吃饭,听话,不气,不气了,我就去吃饭!”他突然低头俯身贴着她的耳朵,“宝儿,别让我担心,你不说要当阎狼的乖宝儿吗?乖宝,不气了,嗯?”

    “嗯!”狄笙吃力的转过头,黯然的眸子迷离的看着跟自己面贴着面的人,干裂的唇努力的亲了亲阎狼的,“嗯,你、的、乖、宝!”说完扯了个笑,这笑,那样的疲惫。

    阎狼亲了亲她的唇,鼻头,眼睛,额头,耳垂,那样的怜惜,视若珍宝,“调皮,我去吃饭了,让嫂子陪陪你,嗯?”

    “嗯!”狄笙眼睛微微一闭,示意他去吃饭。

    阎狼起身下床,转身看向钟静书,“二嫂,你先陪着她!”

    “好,去吧,慢慢吃!”钟静书点了点头走到了床边坐下。

    狄笙一直目送着阎狼,直到看不到才收回视线看向钟静书。

    “谢、谢,二、嫂!”

    “谢谢我啊,行,别光说不行动,明天就好了,就算是谢谢二嫂了,你这孩子心思重,懂得疼人,是不是心疼累着老四了?傻瓜,他娶你可不是光享受你对他的好,咱女人也得享享男人的照顾,知道吗?这才照顾了一天,你就心疼了,太心软了,老四没照顾过人,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好好照顾照顾你!”

    狄笙觉得这话好暖心,她努力动着胳膊想握握钟静书的手。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钟静书很自然的抬起了她的手,一点点按摩着她的手指,“你身子乏就别说话,闭着眼睛休息会儿,我说你听着就行。狄笙啊,人生病就怕胡思乱想,觉得乏就睡别想这么多,你想想,你现在就是为了孩子也得一门心思的养身子,能吃点东西就吃点儿,刚才我说老四的话你也听到了,人是饭养着的,光靠营养针怎么能行,你能撑着,孩子也不舒坦啊,吃点儿饭人就有精神了,人有时候就得逼自己,哪怕吐也要吃,吃点多少它都要吸收点儿,抵抗力上来了,这身子骨才会好的快,不吃饭哪来的抵抗力,你说是吗?”

    狄笙没有睡觉,一直睁着眼睛看着钟静书,她知道钟静书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自己好。

    五分钟都没到,阎狼就进来了,他是不放心,一点儿都不放心。

    钟静书见阎狼进来,又交代了狄笙几句起身走了出去。

    阎狼蹭掉鞋子侧身躺在床上,“睡会儿吧,我陪着你,华娜说睡会儿也好!”

    不想他担心,狄笙啪嗒了一下眼睛,慢慢闭上了,她以为自己睡不着,可再次睁眼的时候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她睡了五个多小时。

    一睁眼就看到狼爷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扯了扯嘴角,一看狄笙笑了,阎狼的心跟灌了蜜似的甜,手赶忙搭在了她的脖颈处,还是很烫,但她的笑让他心安了不少。

    狄笙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唇微微有些湿润,她知道,这是阎狼在她睡觉的时候给她不停地沾水的缘故。

    “想去厕所吗?”狄笙整整一天没去厕所,两瓶点滴下去总该去趟厕所吧?

    狄笙摇了摇头,她没有感觉。

    这一觉她睡的比较沉,没有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后她最大的感觉就是好像有了些力气,不在像白天那样,整个人有失重的错觉,那种魂魄和身体分离的无措感,那种大脑无法支配身体的恐惧感,她想她是不是元气回来了?

    阎狼刚要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梳妆台上,她的手机响了。

    狄笙寻着声音看了过去,阎狼起身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手机,下意识的他眉头微蹙,消了音,他拿着手机走到了狄笙身边,是狄秀梅。

    狄笙眸光一亮,阎狼就知道怎么办了,他轻轻接通电话。

    “喂,笙子,睡觉了吗?”狄秀梅的声音压得很低,随着她声音传来的还有邱贵和骂骂咧咧的说她有神经病,大半夜做个梦非要打电话。

    “嗯,她睡了!”阎狼伸手捏着狄笙柔软无力的小手。

    狄笙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家狼爷跟她确实挺心有灵犀的,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啊,哦,是,是阎狼……”狄秀梅一时有些楞了,床上,邱贵和蹭地坐了起来,鞋子都没穿的走到了狄秀梅身边。

    “嗯!”狼爷不是那等善于找话题的人,甚至连问问狄秀梅打电话有什么事儿都不习惯问,别人给他打电话向来都是有事就说的,没事儿除了他媳妇谁也不敢给他乱打电话咯叽牙啊,可狼爷啊,你忘了,这通电话不是给你打的。

    狄秀梅本来想说睡了就算了吧,可一想到刚才的梦,她心里就不舒坦,“笙子睡了啊,哦,她没什么事儿吧?我是说这些天孩子动弹的频繁吗?”

    狼爷眉头一蹙,看了眼狄笙,见她连连对自己摇头,“挺好!”

    狄秀梅哦了一声,也没什么跟阎狼说的,蹙着眉挂了电话。

    “我就说你个老娘们事儿多,大半夜的,你也不看看时间就打电话,不就做个梦,神神叨叨的!”邱贵和骂骂咧咧地上了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狄秀梅人就站在阳台上,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刚才她做了个梦,梦到狄笙要生孩子了,结果接生的大夫说孩子已经在妈妈肚子里死了三天了,生是生不下来,得剖宫,还没等剖宫那血就顺着狄笙的腿流了下来,然后就是狄笙那脸跟纸似的白,接着她就吓醒了。

    从早上起来她右眼皮就一个劲儿跳,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可刚刚做了这个梦她就无法淡定了。

    “嗳,你睡不睡,大半夜的发什么疯,赶紧睡觉,听到了吗?”邱贵和迷瞪了几分钟睁开了眼睛,一看狄秀梅还坐在那儿蹭地那火儿就冒出来了。

    狄秀梅起身走到了床边,就坐在邱贵和那边,声音很低沉,“硕儿他爸,我觉得不对劲儿,是不是笙子真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是阎狼接的电话?”

    “出事,出事,就你事儿多,能出什么事儿,不跟你说了吗,人睡着觉,她怀着孩子阎狼喊她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邱贵和还想再凶她两句,见她脸色不怎么好就他火气自然而然的收了收,“你要担心就明天一早在打个电话,哪儿这么多事儿出,她现在可是当家主母,前呼后拥的多少人,还有那个叫什么古影妮子,都保护着她,她能有什么事儿,好了,睡吧,明天打电话,听到了吗?”邱贵和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床,见狄秀梅起身走了过去,便就闭上了眼睛,没等狄秀梅上床,人家早已呼噜震天了。

    *

    “怎么了?”阎狼揭掉狄笙额头上的退热贴,唇忍不住亲了亲她仍旧还是很热的额头,见她瞪着大眼看着自己,他好奇的问道。

    “饿、了!”真饿了吗?没有,她只是想有些力气而已。

    愣了好一会儿狼爷才反应过来狄笙到底说了什么话,他有些喜而忘形,整张脸都笑开了,“真的?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知道狄笙没有力气,他赶忙接着说道,“清淡些的好吗?想喝玉米羹吗?”

    狼爷的话刚落下,卧室的门被敲响了,狼爷打开门,是古影,“狼哥,二嫂熬了些白粥弄了点儿清淡的小菜送了送来,怕打扰你们休息,她送上来就走了!”

    阎狼赶忙端进了卧室,他把狄笙靠在床头坐好,端着小碗儿一小口一小口的亲自喂的,这动作没了以往在景上市时的笨拙,喝了三分之一的白粥,狄笙摇了摇头。

    见她不想吃了,狼爷也没在逼,华娜说了不想多吃就不吃,古影进来收拾了东西后,阎狼就让她去休息。

    狄笙晕晕乎乎地睡了整整一天,这时候肯定是不困,狼爷怕她躺着累,他蹭掉鞋子上床,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顺手拿起了旁边放着的温度计。

    “看电视吗?”狼爷头抵着狄笙的,他现在已经成习惯了,时刻都关注着狄笙的温度变化。

    没狄笙的时候,他的卧室里没有电视,因为她喜欢下个小雨的时候靠在床头看个恐怖片,想到这儿他笑了出来,那么娇小的一个人怎么爱看那种僵尸一类的电影。

    “嗯!”狄笙其实更想让阎狼睡觉,从昨晚三点到现在他一直都陪着自己,即便自己睡觉,他一定也没有闭眼休息。

    电视打开了,狄笙选择了美剧《粉红豹》,悬疑,喜剧二合一,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奇葩,最爱的两类节目,一个是恐怖片,一个是喜剧。

    狄笙笑点特别低,电影一开头,她就笑喷了,看着她笑,阎狼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真这么好笑?”

    “嗯!”这部片子出了快十年了,她每次看都笑的肚子疼,每次她不开心的时候,就让这逗比的男主角来哄自己开心。

    阎狼狠狠亲了狄笙一口,她的笑脸怎么就这么惹他疼惜,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温度计,38。8度,退烧了!他轻轻放回了温度计,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乖宝,真棒!”

    或许是真累了,或许是狄笙降温让阎狼宽下了心,电影演了一半,他就睡熟了,呼吸声绵长,沉稳。狄笙一动都不敢动,她知道,虽然听着他睡的很熟,但只要自己一动他一定会醒。

    电影还在继续,她有些困了,但她心里不想睡,她怕自己睡着了不老实又然后吵醒了阎狼,她自己睡觉又多不老实她最清楚。

    以前上学的时候,许宁有个蹭床的习惯,尤其是一起看了恐怖片后,她更是不敢一个人睡,一般情况下她会蹭季珣的床,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才蹭自己的床,但每次蹭自己的床,基本上许二都是在地上度过的。

    看着电视屏幕她渐渐有些走神,阎怡凤的声音不禁窜进了她的耳朵里,是TA?TA没死?是谁,谁没死,这个TA是男是女,她这么紧张这个人的生死,难道说这个人的生死……跟她有关?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且那个人的死还跟她有关……她一定会害怕的。

    是自己猜测的这样吗?

    只是这个本该死却又没死的人是谁?

    她微微闭上有些酸涩的眼,大脑却在不停的运转着,阎怡凤说看到了这个人,情绪还特别的激昂,进门的时候她情绪还是缓和的,突然有这样的变化,只能说她是在会场上看到的这个人。

    会场上,会场上,狄笙默念了两声。

    会场上一共有五类人,创办人简繁,宾客,赞助商,服务生,主持团队。

    创办人,赞助商,宾客应该排除,因为这些人都是对号入座的,阎怡凤所怕的人应该是一个已经本该死去的人,既然是已经死去的人,那么她一定不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阎怡凤面前。

    狄笙相信,阎怡凤能认识的人别人也一定会认识,如果堂而皇之的出现,现场一定会有骚动。

    那么,这个人只能出现在主持团队和服务生里面。

    倏地,狄笙睁开了眼。

    服务生?

    死了一个服务生,有个人或许藏在服务生里面,有关联吗?

    她在联想,而东郊皮三儿那边,昨晚的案件已经有了进展。

    “你说阎家大小姐服用的那杯水含致幻剂?”还真有东西,真可怕,“那,你觉得那杯水是她误服还是有人专门为她准备的?”

    “我从来不信巧合!我宁可相信那是别人为她专门准备的。宇子,你说十来天前在医院阎怡凤莫名其妙的犯过一次病,对吗?”皮三手里拿着粉笔,在他身后的黑板上写了犯病,下药四字。

    “对!”记宇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你们看,假如这杯水是有人专门为这个大小姐准备的,说明了什么?”皮三的目光扫过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最后停在了木舟身上。

    木舟一愣,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他不自在的看向皮三儿背后的黑板,好一会儿开口,“说明了有人进过这个房间!”

    嘭地一下,皮三儿手里的粉笔头砸在了他脑门儿上,丫还学霸呢,就这智商,鬼都知道的东西,他视线一移,落在了新徒弟徐芙身上,徐芙来了精神,“说明这个人并不想让她死!”

    皮三儿点了点头,还是有些脑子的,见徐芙不说话了,他眉头一挑,接着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徐芙一头雾水的看着师傅,这还有什么然后?

    在记宇的鼓动下,她决定辞掉记者的工作,以后朝私家侦探上发展发展,这个跟她的兴趣爱好完全就接上了轨。

    木舟是她拉来的陪学,当然陪学也紧限于晚上,白天人家得上班。

    “你也是个木头疙瘩,还没然后了,最关键的东西都没看见,就光看案件的表面,当侦探你知道需要什么吗?敏锐的观察力,细腻的心思,你除了有点儿观察力,还是那种不是多敏锐的品种,细腻的心思,你就完全沾不上边儿!

    看这里,‘致幻剂’三个字,对方为什么不用兴奋剂,偏偏就用了这个致幻剂?”

    “阎家大小姐有心脏病,用兴奋剂她会死的,对方不想让她死,肯定就不会用兴奋剂呗!”

    “我问你了?净显着你聪明了,我是想给你讲解,好好听着,对方用致幻剂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TA想让阎大小姐产生幻觉,而这个幻觉就是导致阎大小姐嘭通倒地引发心脏病的原因。”皮三儿盯着黑板上的‘心脏病’三个字愣住了。

    “原来是这样,推理果真是个需要脑子的活儿!”徐芙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行业了,太有成就感了。

    一条沙发上坐了三个人,从南往北依次是木舟,记宇,徐芙。

    此时中间坐着的记宇已经闭着眼睛在听课了。

    木舟似乎也不是太感兴趣,但他仍旧强撑着,他的二十多年的学业生涯告诉他,老师讲课即便你再不喜欢听也得听,要不然对不起人家的辛苦。

    许久等不到皮三儿说话,徐芙嗳了一声,“师傅,接着讲啊!”

    皮三儿回过神来,指了指黑板上的‘心脏病’三个字,看着徐芙问道,“你刚说什么来着?”

    “师傅,接着讲啊!”

    “不是这句!”刚才有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啊?我想想,哦,原来是这样,推理果真是个需要脑子的活儿!”

    皮三儿摇了摇头。

    “还往上?我想想啊……”

    “阎家大小姐有心脏病,用兴奋剂她会死的,对方不想让她死,肯定就不会用兴奋剂呗!”木舟一字不落的答了上来。

    徐芙一愣,“是这句吗?”

    “是!我记得一向很准的!”木舟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嗳,一直听我表妹的老公就是你的表弟说你智商超群,过目不忘,还真这样啊?平时也没看你表现的多聪明啊,那我在考考你,我上上句说的什么?”

    “说明这个人并不想她死!”木舟脱口而出。

    就连皮三儿都愣住了。

    似乎,好像有这么一句。

    “那我上上句的下一句呢?”这话绕的她自己都有些迷糊了。

    “没然后了啊!”

    这话她记得清楚,确实是她说的,徐芙一脸的惭愧,“我的天哪,你真是个天才啊!我天天让一天才买菜做饭打扫家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师父,我这叫不叫焚琴煮鹤,暴殄天物啊!”

    “叫不叫焚琴煮鹤,暴殄天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叫东拉西扯,回正题!”

    徐芙讪讪一笑。

    皮三儿又愣了,“说哪儿了?”

    徐芙嘿嘿一笑,看着木舟说道,“问你呢!”这种问题别问她!

    “你指着心脏病问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然后就……”

    “好好好,千万别在说下去了,知道你功力了!对,我想起来了。徐芙,你说‘阎家大小姐有心脏病,用兴奋剂她会死的,对方不想让她死,肯定就不会用兴奋剂呗’对吗?”皮三儿重重圈了圈心脏病三个字。

    “……对啊!”

    “那对方知道不知道阎家大小姐有心脏病呢?”皮三眯着眼睛看着徐芙,徐芙摇了摇头,她有些晕了,说实话,绕来绕去,她被绕晕了,她那句话也就是应时应景说出来的,现在有些迷糊了。

    “一定知道!”皮三儿觉得有些事情可能看到曙光了。

    “不懂,嗳,你懂吗?”徐芙转头看向木舟,以前她忘记人家是高智商群体,现在可不敢小看人家了。

    “懂!”木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逻辑思维吗?他只是对这个没兴趣而已。

    “你说说!”皮三儿对木舟倒是充满了兴趣。

    “往简单的说,你说对方并不想要阎家大小姐死,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让她犯病吗?

    心脏病突发可不舒服,在没获救之前,患者会产生严重的恐惧心理。

    我猜对放的目的就是让她产生恐惧心理,让她体验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给阎家大小姐下致幻剂就可以说的通了,致幻剂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依着阎大小姐的状况,这个幻觉一定会让她情绪高度紧张,恐惧,所以她会心脏病突发,然后就是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袭来。

    也就能解释对方应该是知道阎大小姐的身体状况!”

    “木舟,我小看你了啊!”皮三儿唇角满意的勾了个弧度。

    木舟刷地低下了头,徐芙摇了摇头,不用猜,这又是害羞了。

    你说她家表妹夫的表哥木舟同学要是在男人一些该多完美啊。

    “所以,阎怡凤案件的嫌疑人的标签有这些,第一,知道阎怡凤的身体状况!第二时刻关注着阎怡凤的一举一动,第三跟阎怡凤之间有仇,这仇跟生死有关!徐芙,你搞八卦的,限你三天之内把有关阎怡凤的所有八卦都给我搞来!”

    “师傅,你说什么呢,请尊重我的职业,我可不是狗仔队,我是正儿八经的……”

    “你的职业从今天早上不就变成侦探了吗?别唠叨了,赶紧的叫醒你家的那位滚蛋!”皮三儿各种不待见的往外撵人。

    等人走了,他直接把这两天调查的结果发到阎狼的邮箱里,至此,他今天的工作结束。

    躺在床上,他仍旧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到底怎么不对,他说不清楚。

    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反复的回想着刚才的分析,他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呢?

    似睡非睡间,他猛地惊醒。

    木舟的一句话窜进他脑海,“说明有人进过这个房间!”

    所以,第四条,这人或者这个人的帮凶就在现场!

    他竟然忽略了最本质的东西,这也是最关键的东西。

    这一刻,他一点儿都睡不着了。

    铃铃铃。

    最没特色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倒是没有惊诧,这个时间来电话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他伸手拿起了手机,果然是他,阎狼!

    电话一通,阎狼就甩了一句让他甘拜下风的话,“还有最重要一点你没写上,这个人或者这个人的帮凶,或者这个人和这个人的帮凶在现场!”

    “狼哥,你智商有两百吗?”皮三儿说了句题外话。

    “嗯!”不止两百。

    “果真高智商的人想问题都一样,我给你推荐一人,你公司把人木舟放支援部真亏了,这样的人才……还是算了,他还真就只能呆在支援部,总经理这样的位置他这性格还真就做不来,说句话都脸红,算了算了!言归正传,我刚也想到这一点了,这样说来,会场所有人都有嫌疑?”因为牵扯当帮凶这一块了。

    “嗯!查吧!”

    挂了电话。

    阎狼踱步走进了卧室。

    床上,狄笙眉头蹙着,估计是刚才一个姿势太久累着了,这个小女人啊,怕自己一动打扰了他睡觉。

    此时的狄笙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可能是热,被子也被掀了,那鼓起的小腹让狼爷眸色沉了下来。

    呼延火的话让他动手打了人,可有些东西不是能自欺欺人的,高烧24小时了,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是……他一直不敢跟狄笙谈论这个问题,终止妊辰,那是不肯能,他绝对不会让他的狼妞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他相信狄笙也不会,最多就是孩子不健全,他不嫌弃,就是不健全也是他的狼妞。

    只是,他怕狄笙伤心,这小女人嘴上说着不稀罕,可谁都没她疼孩子。

    习惯性的,他拿起温度计小心翼翼的夹在了狄笙腋下,家里的测温计是红外线的,狄笙不让用,非说有辐射,呵呵,还说她不嘻哈狼妞呢,其实她最爱。

    五分钟后,他拿出了温度计,说实话,他现在最怕的数据就是温度计上的。

    39。4!

    好不容易持续了一个小时的好心情瞬间破灭了,温度又升了。

    放下温度计,他蹭着鞋子进了卫生间,接了盆凉水,拿着湿毛巾一点点给狄笙擦身上,从腋窝到脚心,就按着华娜纸上写的,一个地儿都不拉的擦着。

    凌晨四点,他刚刚眯上眼,迷糊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猛地睁开了眼,狄笙那原本有些红彤彤的脸,此时一片苍白,原本蜷缩着的身子蜷缩的更紧。

    “笙儿,怎么了?”阎狼蹭地坐了起来,脸瞬间也白了。

    看着狄笙的难受的样子,他也不敢动轻易动她,他伸手拿过手机给华娜打了过去,挂了手机他随便套上了条睡裤,华娜的动作很快,两分钟不到人就来了。

    “怎么了?”华娜直接冲到了狄笙身边,手习惯性的搭在狄笙额头上。

    跟温度计一般的敏感,华娜眉头蹙了起来,转头看向呼延火,“有四十一度!呼延,送医院吗?”她主要是怕有并发症,她不敢拖了。

    呼延拿起阎狼放在床头的记录本,他让每隔两小时给狄笙测一下温度,狼爷可真够频繁,每隔二十分钟就一测,看了下温度记录,他相对来说要比华娜沉稳,“暂时不用,她是不是吃东西了?”

    “喝了三分之一的白粥,菜没动!”阎狼话说的都有些颤,四十一度,他真怕了。

    “嫂子,是不是肚子疼,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呼延火看着狄笙双手抱着肚子,眉头急促,脸有些狰狞。

    狄笙微微点了点头,她浑身的神经都疼,完全没精力说话。

    “怎么回事?”阎狼急了,怎么又肚子疼了。

    呼延蹙着眉,“估计你给她擦身上的时候受凉了,她之前应该就有过胃炎一类的,在加上发烧!现在情况有些麻烦!”

    “那怎么办,不能让她这么疼着啊!”阎狼声音中带着怪罪,牵扯到狄笙身上他完全就没了理智。

    呼延火理解阎狼的心理,这不是绝对没有办法,只是,“狼哥,你出来一下!”呼延火先狼爷一步走了出去。

    阎狼何等人物,呼延的一个动作他就明白了。

    卧室门口,“狼哥,打不打!”

    38至39度属于中度发烧,华娜昨天夜里给狄笙注射的是对胎儿没什么副作用的普通药物,可现在的情况跟昨晚不一样,他跟华娜的顾虑一样,怕有所谓的并发症。

    孕妇的身体状况本来就是不稳定,他现在开的药禁忌很多,对胎儿更是有副作用,但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不良影响他也不知道,因为从来就没有孕妇用这类药。

    狄笙这情况搁在平时遇上,医院一定会让家属终止妊辰。

    本身莫名发烧就是个疑难杂症。

    “你去准备吧!”只要对狄笙好,他都愿意。

    “狼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能……”

    “火子,你没做父亲,你不懂,那拳对不住了!”呼延火第一次看到阎狼脸色出现颓废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兄弟间哪儿这么多讲究!”呼延火的眼蹭地红了,他压根就没把这一拳当回事。

    “嗯,去准备吧!”阎狼疲惫的扯了个笑,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也学会了存侥幸心理,他也偷偷的骗自己,只要不注射那些针剂他的狼妞就有可能没事儿,呵呵呵,这就是父亲吧!

    “笙妞,你别吓我,狼哥,呼延,你们快进来……”华娜紧张无措的叫声从屋里传来,阎狼,呼延两人蹭地跑了进去。

    床上,狄笙一脸狰狞,挣扎着往床边儿爬去。

    “笙儿……”阎狼一把推开床前的华娜,也顾不得狄笙难不难受,他一把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宝儿,告诉我,哪儿不舒服,嗯……”

    没等阎狼说完,“恶……”噗嗤一声,一股泛着酸臭黏腻的黄水从狄笙口中呕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股,一时间,屋子里充斥着这酸臭的味道。

    华娜赶忙出了卧室,没一会儿端着一杯温热的水跑了进来。

    等狄笙吐了好一会儿,狼爷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接过华娜的水递到狄笙嘴角,“漱漱口!”

    狄笙刚喝了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吐出去人就直接昏倒在阎狼怀里。

    由不得她愿不愿意,车子一路奔京都医院而去。

    这一闹腾,整个阎宅的人都醒了。

    看着远去的车子,钟静书右眼皮嚯嚯跳了起来,莫名地,她心慌乱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要,不要,啊……”狄秀梅猛地坐了起来,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被吵醒的邱贵和本来想发火,可一看老婆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声音不自觉的放软了,“……又做梦了?”

    狄秀梅呆呆愣愣一句话都不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强,那感觉仿佛并没有从梦中醒过来。

    邱贵和起身下床,倒了杯热水端了过来,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他一条腿跪在床上,一条腿站在地上,手啪啪的对着狄秀梅的后背拍了几下,这动作熟练的仿佛经常做一般,没几下,狄秀梅身子软了下来,见她回了神,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倒好的热水递到狄秀梅嘴边,“来,喝点儿,水热,注意!”

    狄秀梅吸溜吸溜的喝了几口后速度就越来越快,直到水杯见底,她才停止了动作。

    “又是梦到那件事了?”邱贵和竖起狄秀梅的枕头,也把自己的枕头掖在了狄秀梅的背后,慢慢扶着人靠在了床头上,声音从来没有过的低沉。

    “贵和,我想死!”狄秀梅的泪刷的流了下来,眼神里全都是恐惧。

    “说什么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知道好好过,别多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行我们就回景上,反正笛子大学一毕业就得回那边,实在不行,就叫裴东现在就把人给转过去,连着邱硕一起过去!再不行,我们俩就回景上,你看呢?”邱贵和又倒了杯热水递到狄秀梅手上。

    狄秀梅没喝,只是面无神色的流着泪。

    “四点多了,喝了这杯水再睡会儿,睡不着的话就……”

    “我没梦到那件事,我梦到她了,她死得好惨,都是因为我,都是……唔唔唔!”狄秀梅浑身颤抖的哭着,似乎怕被听到,她只得伸手捂住嘴巴。

    邱贵和没在说话,只是坐在床边,静静的听着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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