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峰下狼骑统领史陵走进甄家营地大帐内时长信侯甄华清脸色并不好看。
    “侯爷少公子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史陵上前轻声道:“属下说侯爷一直担心只是想看看他他也没有说话。”
    长信侯微一沉吟终于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儿怎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
    “我也向少公子询问可是少公子根本不说话。”史陵道:“宇文家的解释侯爷知道说是少公子在那揽月阁待了一夜次日一早不但患了眼中的寒疾而且受了极大的惊吓可能是作了噩梦。”
    “胡说八道。”长信侯冷笑道:“什么样的噩梦能让一个人惊吓成这个样子?即使真的是做噩梦为何偏偏到了奉甘府就作噩梦?”
    史陵凑近低声道:“侯爷您是怀疑少公子变成这样与宇文家有关系?”
    “老夫一直在想如果真是宇文家所为目的是为了什么?”长信侯轻抚胡须:“宇文家在这种时候怎会对江儿下此手腕?”
    史陵点头道:“侯爷所言极是属下以为祭山是大事少公子也并非头一遭到奉甘府多年以来西陵几大世家相处的还算和谐宇文家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对少公子做下如此之事。而且如果真的是宇文家的人所为少公子绝不可能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是啊。”长信侯眉头紧锁:“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我们带来的大夫仔细瞧过少公子是受了重寒。”史陵轻声道:“刚才属下单独找大夫询问了一番按照他的说法如今西陵的气候还不至于受寒至此如果少公子当夜一直待在揽月阁之内也不可能受寒他估测少公子有一种可能会受重寒。”
    “什么可能?”
    “除非有人让少公子受潮尔后被夜风侵袭入体。”史陵道:“但少公子身边的护卫们十分肯定说少公子那天晚上一直在房里并没有离开半步。属下觉得那几个人应该不敢说谎所以这事儿真的很蹊跷。”
    长信侯沉默片刻苦笑道:“难道江儿真是见了鬼不成?”
    “侯爷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少公子?”史陵问道。
    长信侯摇头道:“他这几次一见到我看上去惊恐无比全身发抖老夫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素来对他溺爱很少打骂责罚他虽然对我颇有畏惧却也不该怕成这个样子。”
    “侯爷等到祭山过后此事再详查。少公子暂时还没恢复过来也许过些时日他病体康复就能将发生了什么详细禀明侯爷。”史陵道:“大夫说过少公子的寒疾调养一阵子就能完全恢复侯爷也不必太担心。”
    长信侯点头道:“但愿如此。”问道:“樊家那边还没有到?”
    “应该还在路上。”史陵道:“刚入亥时离天亮还早他们明天天亮之前赶到也不会耽误祭山。”
    长信侯却是皱起眉头道:“樊青宗这是要做什么?往年祭山仪式他可都是比咱们要早从无像今次这般迟延。”轻抚胡须若有所思隐隐有一种不安之感升上心头。
    便在此时忽听外面传来声音:“甄世伯是否还没歇息?”
    长信侯向史陵使了个眼色史陵过去掀开帐门只见宇文承陵正站在帐外拱手道:“原来是少公子侯爷正要歇息不知少公子有何贵干?”
    “家父睡不着备了些酒菜他独自饮酒觉得很是无聊所以让晚辈过来看看甄世伯是否已经歇息。”宇文承陵彬彬有礼含笑道:“家父说甄世伯如果一时还睡不着就请过去同饮几杯。”
    长信侯笑道:“你父亲都这个年纪了半夜还要饮酒也不知道保重身子。”起身来出了帐向宇文营地望了一眼道:“太晚了今夜就算了等明日老夫再请他。”
    宇文承陵轻声道:“世伯其实!”有些为难样子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长信侯察觉不对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发脾气了?”
    宇文承陵苦笑道:“世伯不愧是父亲的老兄弟您知道他脾气火爆刚才确实是发了脾气弄得我们都不敢靠近。他让我过来的时候余怒未消我我只怕请不动世伯回去又要挨训。世伯您看能不能过去劝他两句他年纪大了若是心中一直带着火气对身子不好。”
    长信侯笑道:“他那脾气当年我们都怕他。现在岁数大了他也该给我这个老东西一点面子。”背负双手问道:“是了他又是因为什么发脾气?”
    宇文承陵犹豫一下才压低声音道:“樊世伯迟迟未到家父说他不将祭山放在心里所以恼火。我们劝他说樊世伯或许在途中耽搁樊世伯从未缺席过祭山仪式这次一定也不会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怒气还未消。”
    “原来是为了这事。”长信侯笑道:“早知道他如此生气我们这边也该晚些来。”抬手道:“咱们过去看看。”
    “侯爷天色已晚是否明日再过去?”史陵在旁道。
    长信侯道:“那老东西执拗的很今夜若是不消了气这一晚上都不会睡。”见史陵递了个眼色长信侯犹豫一下才道:“史陵你陪我一同过去吧。”
    史陵拱手称是。
    到了宇文大帐长信侯见得四周都是虎骑精兵守卫甲胄鲜明回头看了史陵一眼见到史陵神色冷峻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史陵一起进了大帐之内。
    大帐之内宇文老侯爷正坐在案边边上站着宇文承朝宇文承朝见长信侯进来立时拱手行礼长信侯已经笑道:“老哥哥听说你心情不好我过来陪你喝两杯。”
    宇文老侯爷抬头看了一眼道:“你来就来还带人做什么?难道害怕我害你?”
    长信侯一怔随即笑道:“老哥哥这话说哪里去了。我知道你们白虎营训练有素练出来的都是精兵史陵是狼骑统领我是让他过来向你们那位袁统领请教请教学些练兵之法。”
    “咱们喝酒就不要别人。”宇文老侯爷拉着脸:“袁尚羽留守白虎营此番并没有过来。”
    “哦?”长信侯一怔回头向史陵道:“那你和承朝都去帐外等候。”
    史陵瞧向宇文承朝并没有移动脚步宇文承朝见状向长信侯一拱手这才抬步出帐史陵也拱了拱手跟出帐外。
    “你这位史统领倒是处处小心。”宇文老侯爷道:“对你倒也算忠心不二。”
    长信侯伸手拿起酒壶给宇文老侯爷倒上酒叹道:“咱们可有些年头没在一起饮酒了。你可还记得年轻的时候我时常来到奉甘府一起上山狩猎猎获的猎物生起篝火在山下烤肉那时候吃酒喝肉真是痛快。”
    “我还记得
    那时候你总说要干下一番大事业。”宇文老侯爷轻叹道:“转眼几十年过去咱们都老了似乎也没有干成什么大事。”
    “至少守住了祖宗留下的基业。”长信侯道:“我们还活着而西陵也还在我们的手中。”
    宇文老侯爷道:“你可知道白狼王被刺如今白狼部动荡不堪一旦纳律生哥掌权下一步就会将刀锋指向西陵那时候咱们何去何从?”
    “你知道多年以来你怎么干我都随着你。”长信侯道:“咱们能够在西陵稳如泰山归根到底就是我们三家齐心协力整个西陵也是唯我们马首是瞻。”
    “如果兀陀人卷土重来就算整个西陵联手也不是兀陀人的敌手。”宇文老侯爷叹道:“兀陀人将西陵视作肥肉大唐也从没有放弃过西陵咱们左右一狼一虎能够过上十几年安稳的日子已经很不容易。”端起酒盏轻声道:“也许这样的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长信侯看着宇文老侯爷问道:“此事我也想了很久老哥哥咱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今次前来祭山本就是想和你们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可有什么对策?”
    “无非是战是和两条路。”长信侯道。
    “那你是想战还是想和?”
    “我说过唯你马首是瞻。”长信侯肃然道:“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甄家都会和宇文家站在一起。”
    宇文老侯爷微微一笑道:“如果是战该当怎样?如果是和又该当怎样?”
    “若战现在就开始囤积钱粮装备招募兵勇训练。”长信侯道:“此外征集民夫加固昆仑关的防御虽然终究不能挡住兀陀人的铁蹄但能阻挡一时是一时。此外咱们三郡的城池都要征调民夫加固兀陀人擅长野战却并不擅长攻城他们打过来咱们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只要城池坚固有足够的粮食他们想要攻破城池也不容易。兀陀人入关唐军想要保住西陵势必会派出援兵咱们倒不用和兀陀人生死搏杀只要等着唐军来援就是。”
    “征募兵丁加固城池修筑工事囤积钱粮锻造兵器战甲这些都是要花银子而且是大笔的银子。”宇文老侯爷看着长信侯:“如果真的可以我们倾家荡产也无所谓可是如果朝廷不允许又怎么办?你我都清楚朝廷这十几年来可从没有放松对咱们的戒备西陵有的是朝廷的耳目眼线没有朝廷的旨意咱们擅自征兵造甲立时便会有人上折子说咱们是谋反真要是那样反倒给了朝廷进兵西陵的口实。”
    长信侯道:“我们自然会事先向朝廷请旨告诉朝廷兀陀人蠢蠢欲动西陵必须及早备战如果朝廷同意自然是万事大吉如果怀疑咱们有谋逆之心而拒绝西陵备战那么!”冷笑一声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如果朝廷反对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就要向兀陀求和?”宇文老侯爷问道。
    长信侯道:“如果大唐将我们视为谋逆让我们坐以待毙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效忠大唐。”他神色冷峻:“西陵在我们手中要交给谁只能由我们做主。”见宇文老侯爷盯着自己眼睛笑道:“当然我说过该如何决断一切听从老哥哥的吩咐。”
    宇文老侯爷叹道:“看来你真是有谋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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