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叫凌风颺,是当朝吏部尚书,是个颇有威望的好官,她母亲在她很小时就已病逝,但父亲对母亲情深,所以一直未曾续弦,这里叫迟暮山庄,她在来这里的途中遭遇了意外,头部受伤,导致暂时失忆,但当众人找到她的时候,就只发现她一人昏迷不醒,所以没有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只能等她自己恢复记忆之后,才能解开这个谜团。而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她需要在这里住两年,白竹会负责照顾她的衣食起居,骁骑营的侍卫会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但是他们只会在前院活动,不会来后院打扰她,而她也最好不要踏足前院。

    至于他,萧煜睿,则是她的嫡亲表兄,她的母亲与他的父亲是亲兄妹,而他们俩也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虽然他的父亲,是当朝右丞相,但他自己却只是一介布衣,她得知此时,曾好奇地问过他:“表哥你满腹经纶,才华出众,你爹又是当朝丞相,没理由会考不到功名,谋不到一官半职啊?”他听后只是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答复了一句:“人各有志,我向来无心为官。”然后,她便好奇地问他:“那表哥你的志向是什么呢?”他起先每每总是笑而不语,最后,在她无数次的追问下,才终于给出了一个回答:“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她依旧很好奇,但在看到他双眸中闪烁的异样光芒时,她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他的志向好像跟她有关,但同时又似乎觉得有些害怕,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于是,她便放弃了追问,决定耐心等待着这个“以后”的到来。

    在他每日耐心的教导和启发下,她渐渐发现自己识字能书,也懂些诗词歌赋,却并不怎么懂弈棋,更是对琴艺好似一窍不通,反倒是对兵法打仗布阵之类的颇为感兴趣,不但学得快、还喜欢自己钻研,甚至常常能够触类旁通。

    在他的陪伴下,她很快便适应了在迟暮山庄的生活,除了有时噩梦惊醒后她会陷入对失忆的不安和对过去的探寻中之外,她已不再被失忆这一事实所困扰,只希望自己能早日恢复记忆,日子就在这平静而充实的一天天中度过。

    直到十多天后的一天夜里,他们也如往常一样的一起坐在这里,可是他却没有再向往常一样给她讲故事,而是告诉她,他不能再天天留在这里陪她了,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但是他保证以后每隔十天都一定会来看她。

    她突然感到有些害怕,还有些不舍,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挽留,也不知他会否因为她的挽留而改变主意。

    他好像明白她的想法一般,没等她开口便很认真地对她说,“馨儿,表哥知道你不希望我离开,我也很舍不得你,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为了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也为了两年后我们能像现在一样朝夕相处,有些事情表哥必须要去做,我今日的离开是为了将来能够更好地保护你,也是为了将来不让人把你抢走。”

    她茫然地看着他,好像听懂了,却又好像理解不了。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温柔地看着她,“馨儿,你相信表哥吗?”

    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就安心住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表哥答应你,每隔十天便会来看你,风雨无阻。”

    看着他温柔而深邃的眼神,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后来,他遵守了他的诺言,每隔十天一定会来,风雨无阻,每次来都会给她带很多东西,书籍典藏、字画琴谱、好吃的好玩的,各种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

    再后来,她渐渐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疑问,每次他来她都会问,可有些他会回答的很详细,有些却只寥寥数语,还有些他并不回答,只告诉她若她一直未能恢复记忆,那他会在合适的时候再告诉她。

    于是,她心中的疑问便越积越多。

    萧煜睿看着凌羽馨脸上的神情变换莫测,知她必定是想起了往事,便也不打扰她,只静静地看着她,直到见她蹙眉很久都不曾舒展后才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凌羽馨怔怔地看着他,虽然这两年来心中疑惑越来越多,但此刻她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萧煜睿似乎知道她需要时间思考,也不催她,只安静地等着。

    良久,凌羽馨仿佛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源头,一字一顿地问:“我究竟犯了什么大错,皇帝要罚我在这里禁足两年?”

    一丝讶异的表情自萧煜睿脸上一闪而过,“你怎么会这么问呢?”一顿后接道,“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你住在这里会很安全,当日你意外受伤,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能等你自己恢复记忆,在真相未能明了之前,你住在这个隐蔽又鲜少人知的山庄之内是最为安全的,我们以两年为限,若两年后你依然未能恢复记忆,而我们也未能查明真相,那两年期满之日,我便接你回家,虽然在此期间你不可踏出此山庄,但你在山庄内的任何活动都是不受限制的,你也正好可以趁此期间在这里好好养伤,此处不受外界打扰,有利于你修养身心、早日恢复记忆。何以你会觉得自己是因犯错而受罚,才被禁足在此处的呢?”

    凌羽馨挑眉望向萧煜睿,“那表哥可还记得,两年前我刚醒来时就曾问过表哥我在哪儿,表哥曾告诉我这里是迟暮山庄,是也不是?”

    萧煜睿想了一瞬,颔首道:“没错。”

    凌羽馨抿唇一笑,“那看来表哥自己都未曾详读过你送来的那些典籍,亦或是读过却忘了。表哥送来的典籍里,对此山庄有很详细的记载,迟暮山庄是本朝开国皇帝所建,初衷是为了皇帝驾崩后,用来幽禁其生前所有的后宫嫔妃,终身为其守陵。后此制度被本朝第二任皇帝所废除,此山庄就从彼时起改为专用来惩罚犯错的后宫妃嫔和朝廷重臣的家眷,将她们幽禁此处以思己过。既然是皇家用来惩戒之处,那我岂能轻易进入,又岂会无故住在这里呢!你说过,我爹是吏部尚书,那我自然也算得是朝廷重臣的家眷了,我虽可在山庄内自由活动,却是不可离开山庄的,这无异于是被禁足于此,那想必是我犯了什么很大的过错才被皇帝处罚的吧。”

    萧煜睿漆黑的双眸中似有隐隐波光闪动,“就只凭一个同样的山庄名称你就认定是同一个地方吗?恰巧同名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然不是仅凭一个相同的名称。照典籍记载,本朝开国皇帝为了让他的妃嫔在他死后安心为他守陵,避免有人想要逃离,故而对于此山庄的选址和设计建造都花了不少心思和精力,在派出很多人耗时数月后,终于找到了一处让皇帝满意的地方,一座三面环山、一面临崖的小山坡,山前的悬崖上本来有座索桥与对面的山坡相连,山庄便是靠山面崖而建,此山庄虽名为山庄,实则是依照城池的标准建造的,无论门楼还是院墙都比一般的山庄高出许多,大门前还建了一座可升降的活动铁桥,据说山庄建成后,原先的索桥就被毁了,铁桥就成了唯一的通路,一旦铁桥升起,庄里的人出不去,庄外的人也进不来。”凌羽馨微抬头,注视着高耸的院墙和铁桥,“我虽未出过此山庄,但两侧和身后的山、面前的院墙和铁桥却是日日抬头可见,如此特别的山庄恐怕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了。”

    萧煜睿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若真如你所料,那你觉得,表哥我又如何能随意进出这固若城池的迟暮山庄?”

    “随意进出?”凌羽馨侧目望向萧煜睿,莞尔一笑,“恐怕不见得很随意吧!若不是每隔十日便有人送干粮补给来山庄,表哥如何能有机会进得来!”

    萧煜睿微眯眼,“这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表哥你每隔十日来一次,每次你来去之时,门前的铁桥都会降下,之后亦可听见铁门开启之声,这就证明你是光明正大进出山庄的,而你每次来去的时辰也基本都是固定的,加上每次你来过之后的第二日起,送与我们处的食物便会有些微变化,所以就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是表哥你便是负责为山庄送补给之人,二就是表哥你,是躲在送补给的队伍里混入山庄的。”

    萧煜睿眼中的欣赏之色更甚,“那你觉得会是哪种可能呢?”

    “表哥好几次来时,身上都带着些干粮的痕迹,不是鞋底带了米,便是衣角沾了菜,可表哥身上的衣衫却并无搬抬重物后应有的折痕和污渍,更何况,表哥你说过,你爹是当朝丞相,但你却并未在朝中为官,那于情于理,运送补给物资这样的事,都不太可能会让堂堂丞相府的公子来做,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表哥你是藏在堆放干粮的马车里混入山庄的。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前院驻守的骁骑营士兵应当是负责看守我的,既然你是偷偷来此的,如何每次都能逃过他们的眼睛,但若说是他们知道你来,却又任凭你来去自如,那你又何须藏身在堆放干粮的马车里掩人耳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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