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已过半日,堂屋内的富察明博手捧婚书,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两行清泪滚滚而下,满眼的绝望。那枚小小的印鉴在脑海里面不断地闪念,陈年旧事涌上心头,他知道一旦当年的事情被查了出来,富察府与马佳府两府百十来口的人性命堪忧,湘宁与博言两个孩子亦难逃此劫。冷凌峰所求之事着实让人难以抉择,这一次选择牵连甚广,仿佛一座巨石重重的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任凭屋外众人的呼声,他只想要静静地呆着,最起码能维持着目前的所有关系,出了这趟门一切都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迟迟不见富察明博的回应,萱萱与两孩子回到在一旁的屋内静静的候着,没有人说话,大抵心里面都非常的清楚应该是富察明博遇到了大侃,那冷凌峰素来就不是善茬,肯定是他在捣鬼。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厨房送来的饭菜压根没有动过原款送了回去,整个富察府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肯定是冷凌峰那挨千刀逼我爹作什么事情,看来得亲自去一趟府尹府了,会会那老家伙。”富察湘宁见时间过了这么久,堂屋内依然没有一丁点的动静,心里面越发的焦急,猛地跳了起来,气呼呼地喊着,“媚儿,跟我去房间换装,顺子叔准备马车。”

    “小姐,府尹府你可不能去呀……”媚儿听着这话慌了,之前冷凌峰就说过要自家老爷将小姐嫁入君王侧的话语,那人肯定没按好些,一个劲地拉着富察湘宁的胳膊,乞求着:“冷凌峰那人准没有安好心,府尹府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是呀,湘宁……不要再胡闹了,你个女儿家深更半夜去府尹府作什么……”萱萱挡在了富察湘宁的面前,表情非常得严肃,训斥着:“我知道你担心你爹,可你去找冷凌峰又有什么用,你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马上给我回到位置上坐着,老爷没有出来之前哪里都别想着去……”

    “哼……”萱萱从来没有训斥过湘宁,一时之间这丫头竟然有些不适应,可她知道萱姨的好意,无奈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小姐,小姐……等等我,等等我……”看着富察湘宁跑了出去,媚儿麻利地跟在后面喊着话,硬生生地被关在门外面,“开门呀,小姐,我是媚儿……”

    “不要理我,我要静一静……”富察湘宁听到媚儿的喊声,心里面愈加的烦躁,捂着耳朵,大声地喊着,“不要理我,我要静一静……”

    见着富察湘宁离开了,萱萱一个劲地叹着气,很明显她还在为自己刚才的训斥感到后悔,这一切马佳博言看在眼里,上前安慰着:“萱姨,湘宁会懂你的意思,你不要太自责了,我这就去看看她,别太担心了。”

    “好,你赶紧去吧,我不能走太远,生怕老爷有什么吩咐。”萱萱听着博言说的话,不停地点头。

    “湘宁开门,我是博言,有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马佳博言感到富察湘宁的房间时,发现媚儿竟然在门口坐着,这父女两人简直不要太像了,都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他一脚踹了进去,索性门把手只关了一丁点,见着趴在桌上默默落泪的富察湘宁,心里面倒变得柔软起来。

    “假……湘宁,你还好吧,知道你担心富察伯伯……这样吧,我出去帮你查查怎么回事,你安心呆在家里面等我消息。”马佳博言慢慢地走了过去,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富察湘宁的头,关切地说着话。

    感觉到有人在触摸自己的头,富察湘宁听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博言这个讨厌鬼从来没有这般与自己说过话,原来他有如此温暖的一面。她慢慢地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马佳博言,不由地点头,弱弱地回应:“我等你的消息,谢谢你,讨……博言。”

    “傻丫头……”马佳博言轻轻地拭去富察湘宁眼角流出来的泪花,嬉皮笑脸的留了句话,腾空一跃扬长而去了。匆匆赶回马佳府,见着马佳贵海书房的灯还亮着,轻轻地敲门,听到回应推门而入。

    “博言回来了,你富察伯伯从屋里出来了吗?”马佳贵海坐在椅子上,接着烛光看着自己的儿子,面有难色地说着话,“湘宁那孩子还好吗?”

    “爹,我刚从富察府回来,看你这情形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呀?富察伯伯到底怎么了呢,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啥话都不说,什么人都不理?湘宁平时看着倒像是个假小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哭个没完没了,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呢?”听着马佳贵海说的话,马佳博言隐隐约约之中觉得自己的爹多少知道些什么,追问着。

    “我也不太清楚,从富察府回来倒是去了趟府尹府,冷凌峰看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咕哝着说湘宁很快就要跟冷千谷成婚了,他的表情非常得严肃,看起来街头巷尾的传言倒变成真得了。”马佳贵海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言语,“不过,这不太可能呀……”

    “什么?冷千谷要与湘宁成亲,你不会再跟我开玩笑吧。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马佳博言震惊了,之前就听那冷千谷说过这话倒不以为然,如今又从冷凌峰嘴里面冒了出来,看来这件事情真得不简单。

    “不可能呀,不可能呀?”马佳贵海一个劲地嘀咕着,念着湘宁与博言早有婚约。

    “爹,什么不可能呀?”马佳博言发现自己的爹仿佛魔怔了一般,嘴巴里面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到底什么意思呀。

    “……事到如今爹就不瞒你了,其实你跟湘宁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们已经为你们两个定下了婚盟,换句话说湘宁与你迟早都要成婚的。可看今日的事情,爹的心里面慌张,你富察伯伯从来没有这样过,难不成真得让那冷氏父子称心如意了呢?”马佳贵海怔怔地从书房墙壁上的那幅画后面掏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之后见着那四方四正摆在盒子里面的礼书,他若有所思地言语,满脸的愁容。

    “什么,我与湘宁早已经有了婚约,之前从来没有听您提起过。”马佳博言惊呆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眼,怯生生地向后退了几步,追问着,“既然我们有了婚约,为何又说湘宁要与冷千谷成婚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之前因你跟湘宁的年龄都小,我跟你富察伯伯一直都没有提起此事,不曾想竟然惹了如今的祸事。事到如今,看来我们马佳府、富察府与冷府又要生变了。”马佳贵海心里面盘算着,着实感觉不对劲,忐忑地说着,“博言,你一定要记住爹说的话,婚约是我跟你娘共同为你订下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湘宁都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我未过门的妻子?湘宁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马佳博言迟疑了,他从来没想过一直在自己身边徘徊闹事的假小子竟然与自己有了婚约的人,过往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面不断地涌现,整个人都傻眼了,“她是我的妻子,竟然是我的妻子……”

    “博言,你这是怎么了?”马佳贵海看着自己儿子如此模样,竟然被瞎了一大跳。

    “爹……我没事,之只是突然间知道这事还是有些吃惊。放心吧,我跟湘宁从小长到大,即便不是因着这婚书,我也会好好保护她的。不过我倒是想跟你说句心里话,湘宁她有自己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我,博言不想逼湘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爹,你明白吗?”马佳博言知道湘宁这假小子竟然真的跟自己有婚约,心里面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快感,不过他知道富察湘宁喜欢的是南宫羽墨,自己不想因这事成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障碍,跪在地上,祈求着说话。

    “起来呀,傻孩子,你说的是什么傻话,难道你一丁点都不喜欢湘宁吗?从来没有想过让她作你的妻子吗?”听着自己儿子说的话,看着他眼神之中的些许失落,马佳贵海明白自己的儿子,一边扶着他,一边关切地问着。

    “湘宁与我从小一起长大,要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可是如果她与我成婚一点都不开心我们又何苦为难那假小子,再说了我又不是非她不娶的那种人。”马佳博言听到马佳贵海说的话,他的心里面亦在不断重复着质问自己,喜欢不喜欢那丫头,或许他也跟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又或者是自己已经习惯了。无论如何,只要那丫头开心就好了。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湘宁那丫头不喜欢你,跟你成婚就不快乐呢?行了,你出去吧。”马佳贵海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但又有些生气,不想再说这些事情,微微地斥责着。

    “知道了,爹,我先走了。”马佳博言知道自己的爹生气了,其实他对于这些问题并没有答案,压根从来就没有思考过的事情,凭着自己大男子主义的态度随性的回应。

    离开了书房,马佳博言看着空中高悬的月亮,刚刚的事情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想着此时的富察湘宁,不由地感到莫须有的担心与难受,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该去趟府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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