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闲连看也不看刘辰一眼,对三人道:“你们若是信我便留下,若不信那就请自便!”

    三人还要细问,卢小闲已经转身离去了。

    常敬忠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另外两人,文俊苦笑道:“我觉得卢公子至少不会害我们,我信他。反正也是白吃白住,留三天就留三天,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常敬忠与杨乘亿点点头。

    ……

    今日本不是上朝的日子,但大臣们都接到了内侍的通知:巳时赶到麟德殿,陛下要与众位大臣共同接见新科进士。

    麟德殿在大明宫北部太液池之西的高地上,建于唐高宗麟德年间,故以“麟德”命名。这里是皇帝召见贵族亲信、接见外国使臣和举行**宴会的地方。

    “众位爱卿,今日朕请大家来,是想与众爱卿一睹新科进士的风采。”

    李显说罢,向大殿内排列整齐的进士们问道:“新科状元何在?”

    进士中无人应答,宗楚客一脸悲戚向中宗禀报道:“陛下,今年的新科状元本是微臣的长孙宗暄,可他却在数日前暴病而亡了。”

    “哦,宗爱卿节哀呀!”李显没想到状元郎竟然暴毙了,自然要安慰一下宗楚客了。

    “既然状元空缺,那就由榜眼递补状元!”李显重新钦定了状元,又问道,“不知榜眼是哪一位呀?”

    进士中依然无人应答,李显觉得奇怪,正要询问,却听卢小闲道:“陛下,这榜眼本是一名叫张若语的举子,但此人却不能做状元。”

    “这是为何?”李显不解地问道。

    卢小闲将蓝田县官道发生的杀人案,乃至擒获假张若语的前前后后详细讲于了李显。李显与群臣听罢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么许多波折。

    “这假张若语现在何处?”李显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暗中打自己的主意,不由怒问道。

    “微臣已将他关押在刑部大牢内了。”卢小闲回答道

    “卢爱卿,一定要严加审讯,务必查出这幕后主使之人!”李显怒容未消道:“朕要诛他九族!”

    “是,陛下!”卢小闲领命后,又道,“挖出这假张若语,破了这桩案子,蓝田县令宋璟功不可没,望陛下能嘉奖宋璟!”

    “是,应该嘉奖!”李显点头道:“不爱卿,不知你有何建议?”

    卢小闲不失时机建议道:“宋璟颇有断案能力,正好大理寺少卿已经致士,陛下可任命宋璟为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是大唐九寺唯一不下设监的寺,设大理卿一人为从三品,大理少卿两人为从四品下。宋璟作为上县县令仅为正六品下,从正六品下到从四品下,这也太……

    李显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于是便点了吏部尚书乔为仁的名字问道:“乔爱卿,卢爱卿所言你以为如何?”

    乔为仁看了一眼卢小闲,赶忙答道:“回禀陛下,卢大人所言极是,宋璟做这大理寺少卿应该可以称职!”

    谁都知道,乔为仁是宗楚客的人,众位大臣本以为乔为仁肯定会反对,却没想到乔为仁却说出这么一番话,众臣不由面面相觑:乔为仁什么时候竟然与卢小闲合穿一条裤子了。

    尤其是宗楚客,他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乔为仁。

    乔为仁却有苦说不出,谁让自己与卢小闲达成了协议呢,只能假装没看到宗楚客的目光。

    李显听了乔为仁的话,微微点点头道:“准奏,就让宋璟任大理寺少卿!”

    卢小闲见乔为仁如此上路,他自然要投桃报李。

    于是,卢小闲朝着乔为仁微微一笑,又向李显建议道:“陛下,去年的探花郎蒯正鹏至今没有放任,可以让他任谏议副使。”

    李显又看向乔为仁,卢小闲这是在帮乔为仁的忙,乔为仁怎会不明白。

    于是,在乔为仁同意之下,蒯正鹏又成了谏议副使。

    卢小闲说什么乔为仁就做什么,这让宗楚客大为光火,可如今木已成舟,他把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了乔为仁,乔为仁只有打落牙齿咽进肚了。

    状元与榜眼都没见着,李显觉得很是无趣,便又问道:“新科第三名探花可在?”

    站在进士当中的刘辰赶忙出列道:“陛下,刘辰在此!”

    李显见刘辰英俊魁梧,举止彬彬有礼,不由龙心大悦,大手一挥道:“着刘辰递补为今年的新科状元!”

    刘辰听罢心中大喜,刚要谢恩,却听一旁有人喊道:“陛下,万万不可!”

    众位大臣循声望去,又是卢小闲,敢情今日麟德殿成了卢小闲一人表演的地方了。

    “卢爱卿,有何不可?”李显对卢小闲出奇的宽容。

    “陛下,这刘辰身上有疑点,必须待查清之后才行!”

    “有疑点?爱卿这话是何意?”

    “陛下,微臣给您讲一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你说,你说!”李显的兴致颇高。

    群臣也不知卢小闲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齐齐盯着卢小闲。

    卢小闲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道:“今年科考,有两个举子在快到长安的岔路口碰到一块儿了……”

    ……

    这两人举子,一个是从北来的,一个是从东来的。相互通了姓名,就搭伴儿走。走到半下晌,来到一个集镇,这儿离京城还有一百里地。

    东来的举子累了,想在这儿住下。

    北来的举子望望天空说:“太阳还很高呢,再撵出二三十里地,就能赶到长安。”

    东来的举子非在这儿住下不可。

    北来的举子只好说:“仁兄要住就住下,小弟还要再走一程。”俩人就分手了。

    东来的举子走进马家客店,出来迎的是个不到三十岁,头上盘着发髻的女人,长得挺俊气。这个举子已经结了亲,家里有娘子。这回进京赶考,走了半个多月,一到晚上就觉得没味儿,今儿个见了这个俊女人,色心动了起来。

    举子客气地问道:“不知店掌柜可在?”

    那女人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丈夫姓马,前年去世了,我接着开这个店,我就是老板,人们都叫我马寡妇。”

    举子笑了笑,对马寡妇道:“大嫂,就请给我准备一个干净房间!”

    说着,向马寡妇飞了个眼神儿,马寡妇也朝他笑了笑。

    这一笑举子便迷了魂儿,他想:寡妇开店,准是野妓,等到天黑,就好那个了。

    天黑下来,举子吃了晚饭,就在他住的房间门口盯着马寡妇。

    直到一更天,马寡妇才从账房出来,往她住的西厢房走,举子蹑手蹑脚地跟了过来。

    马寡妇进屋回头要关门,看见了这个举子,笑着问:“客人,用茶还是用水?只管吩咐。”

    举子也笑着说:“你不必装模作样,今晚陪我一宿,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说着就要往屋里进,马寡妇也没阻拦,两个人进到屋里。

    马寡妇问:“客人姓甚名谁?到哪儿?干什么?”

    举子打个嗝儿道:“我姓张,叫张九龄,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马寡妇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脱衣上床!”

    张九龄乐得嘴都咧成瓢儿了,连忙脱了外衣,又脱内衣。

    在他刚露出胸脯的时候,马寡妇猛地伸出一只手,在举子的胸脯上狠狠地抓了一下说:“瞎了你的狗眼!老娘虽是个寡妇,可不是那号骚货。我那一笑,笑你见了女人就挪不动腿儿。有多少个想占我便宜的人,我都给他留下了记号。知趣的,赶快回房睡你的觉,明天好赶路。要不,我就喊人啦!”

    张九龄低头看自己的胸脯,留下五道指甲划的血印儿。他怕马寡妇真把人喊来,自己就要丢人现眼。只得慌慌张张地穿上衣裳,回到自己房间,忍着伤痛,睡了一宿窝囊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上路,到第三天才赶到长安。

    新科进士放榜后,这张九龄中了第四名进士,这码事儿很快传了出去,店房是传话最快的地场,马寡妇一听这张九龄中了进士,心想,要叫这个色鬼往后做了大官儿,还有黎民百姓的好处?就亲自骑上毛驴,连夜赶到京城,找到刑部衙门,把一封信交给守门的,千嘱咐万嘱咐要将信交于刑部尚书。

    ……

    说到这里,卢小闲拿出一封信道:“如今,这信就在微臣手上,请陛下御览!”

    内侍将信递于李显,信上只有四句话,二十八个字:赶考举子张九龄,初八夜里戏寡妇;胸上留下五指印,万望大人别糊涂。落款是马家店的马寡妇。

    看罢之后,李显奇怪道:“卢爱卿,这张九龄调戏寡妇,与刘辰何干?”

    卢小闲郑重道:“陛下,您马上就会明白的!”

    说罢,卢小闲冲着进士们喊道:“张九龄何在?”

    张九龄出列道:“学生在此!”

    卢小闲劈头就问:“七月初八那天晚上,你住在哪家客店?”张九龄想了想说,“学生为了赶路,初八那天错过了宿店,晚上借宿在宋家庄宋员外家里。”

    卢小闲把眼一瞪:“你到底是不是张九龄?”

    张九龄回答道:“学生正是张九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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