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和白大夫的马车一进黎府二门,蓝忘立刻掀了车帘跳下车,白大夫连拦都来不及,就看着他蹦蹦跳跳的和黎府的管事打招呼,黎府管事笑嘻嘻的礼,“教主在她院里等着您了。”

    “欸,我这就去,呃,白大夫他”

    “大教主说了,请他来给章老把把脉。”前几天章老贪凉,穿得单薄了点,结果受了寒,章老年纪大了,近来有点老小孩脾气,越叫他加衣,他就越跟人反着来,章朵梨气得半死,好不容易盯着他吃药,可是也不知是怎么事,病情一直反反复覆的,叫人着急。

    黎漱心知怎么事,却不点破,听说蓝忘那里来了新的大夫,本就想派人去请,没想到还没派人去请,人家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自然就得赶紧把人请过来。

    白大夫见到黎漱时,略感惊讶,原来自己曾经见过此人,黎漱也觉讶异,“原来是白大夫,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大教主您客气了!”白大夫连忙拱手为礼,“当日不知是大教主当面,有些失礼,还请大教主见谅。”

    “白大夫客气了。”双方你来我往,客气得不行,叫一旁的章家师徒看得一脸蒙。

    这是什么情况啊?师徒两互相交换一眼,没答案,只得继续揣着疑惑。

    谨一是一直跟在黎漱身边的人,看到白大夫时,他就想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白大夫竟也是药王谷的人。

    黎浅浅这里迎来了蓝忘,蓝忘一见到她,立刻就把适才在方家做的事拿出来邀功。

    “你啊!不都跟你说了,别太早亮出底牌来的吗?”

    “可是我怕,那女人仗着怀有身孕,要逼姑姑把人让给她啊!”蓝忘坐在椅子上,边晃着两条小短腿,边为自己辩解。

    “放心,方大爷夫妻一个笨一个自以为是,但他们家的老太爷,却是个明白人,纵使有私心,他也不会让孙媳妇压在他孙子头上,做他孙子的主。”

    是吗?蓝忘不信的看着黎浅浅,黎浅浅笑而不答,只道,“哪,这次你跟去方家,看到什么新鲜事了吗?”

    蓝忘立刻就把方大爷夫妻给抛到脑后去,“方家的奇花异草还真不少,不过,他家的人不会照料,可怜那些宝贝都快给照看死了!要是可以啊!我真想把它们统统给弄来。”

    “行啊!”黎浅浅发现蓝忘对花草很有天赋,不像她,她就是个植物杀手,她屋里的花花草草,只要经过她的手,就没有一株能活得长久的,蓝忘和她不同,就算是奄奄一息的植物,经过他的照料,很快就能欣欣向荣。

    便是因为如此,黎浅浅让人帮他在他祖母住的院子里辟了块园子,专门让他种花花草草。

    蓝忘之前是和祖母住在黎府,后来为了方便,就改住到药铺附近的院子去,老太太也自在些,黎浅浅拨了几个丫鬟过去侍候她,不过后来发现老太太不是很喜欢这些年轻的丫鬟,就派几个年长些的婆子把丫鬟们换下来。

    老太太这才放松下来,和婆子们有说有笑起来,蓝忘每天在药铺里忙着,晚上还有凤公子兄弟和黎浅浅派的功课,老太太见着孙子的机会不多。

    黎浅浅让人在她院子里开了块园子,让蓝忘种花草,老太太便来了兴致,也跟着种菜,那几个婆子高兴得不得了,自家种的菜可比外头卖的要水灵啊!而且想吃什么就去地里拔,方便极了。

    也因为这片园子,蓝忘家后,和祖母相处的时间多了,老太太喜得连脸上的皱纹都淡了许多。

    蓝忘养得那些花花草草繁殖得很快,没多久就花满为患了,不像菜地,菜长大了,几家分一分很快就消耗光了,花草不然,很快他种的那片园子就塞不下新的品种了,最后黎浅浅让他挑些好的送去凤家庄给蓝棠,说要让蓝棠解闷,谁知他实诚,把他园子里所有的花草全打包送过去。

    这下子凤家庄的人乐了,蓝忘的园子空了,结果就是这小子非常积极的为园子增添新血。

    看到方家的那些花花草草,蓝忘是真心疼,听黎浅浅这么说,不敢置信的问,“真的?”

    “真的,有得就有失,不过是把你们保住方大奶奶胎儿的酬劳,换成那些花草罢了!”

    蓝忘点头,“我明白了。”随即摩拳擦掌准备着下去方家时,要好好跟他们谈条件。

    蓝忘在黎府待到隔天才走,白大夫则是给章老开过药就先药铺去了,他得去跟另一位大夫问问关于蓝谷主的事,还有,家里也不知安置好没,得去瞧瞧。

    章朵梨看着章老吃了晚饭用过药,就来找黎浅浅。

    黎浅浅的院子灯火通明,春江她们才侍候黎浅浅吃过饭,迎进章朵梨之后,留下已用过饭的叶妈妈,她们用饭去了。

    章朵梨也不避着叶妈妈,拉着黎浅浅,说起白大夫说的那些话。

    “你说,他们以前就认识了,是不?”

    “就算认识也不奇怪吧?白大夫是药王谷的大夫,药王谷的药铺遍布中州大陆,他们奉派到各地坐堂,认识时常行走各地的表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才刚吃过饭,黎浅浅捧着一盏山楂茶闻着味儿,章朵梨则是捧着一碗绿豆薏仁汤。

    “可是看他们的神态,我总觉得这其中,必有玄机。”

    “能有什么玄机啊?”黎浅浅笑,“无非是,白大夫年纪不小,他的儿女年纪和我表舅相当吧?说不定他的女儿看上表舅,闹着要嫁,没成呢!或着是他家媳妇要嫁前,闹着要悔婚,改招我表舅为婿,嗯”黎浅浅脑洞大开的胡猜着。

    章朵梨看她越说越起劲,连忙打断她,“等等。你说的这些,是你瞎猜的吧?”

    “是啊!”黎浅浅笑,“我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未卜先知?当然是猜的。”

    “你神了,就那么些话,你就能编出这么一大串来。”章朵梨是真的佩服她。

    黎浅浅笑着抿了口山楂茶,“谁让表舅长得好,就是年轻时,只带着谨一一个到处跑,就算有姑娘相中他,姑娘家里人也不放心把闺女儿嫁他。”

    章朵梨想象了下黎漱年轻时的样子,点头同意,“那是。我听凤家庄的数字公子们说,大教主年轻那会儿,可真是招人,江湖中不少耆老想招他为婿,也有不少江湖女侠想攀上他,只是,那个时候大长老的人追着他到处跑,往往有心人还没来及出招,人就不见了。”

    章老师徒是凤家庄的供奉,凤家庄又是八卦消息集散地,自然消息灵通得很。

    “那,有谁和表舅是真的传出消息的?”黎漱就像是她期望中的父亲,黎经时和她前世的爹地对自己,都不如他上心。

    “这还真没有。”章朵梨想了想摇头道,“那个时候,他在外行走时,有人追着她跑,也有人从大长老那头下手,不过两边都没人如愿和大教主攀上关系。”

    “唉!难道我想要有个师娘,就这么难?”

    “我瞧着,难了!”章朵梨笑着放下手里的碗,“前些年,你还小,他要娶个十几岁的姑娘,你勉强叫一声师娘,不会很奇怪,可现在,你都要嫁人了,他要娶个十几岁,跟你一样大的作妻,嗯,别说你,我们瞧着也别扭!”

    黎浅浅想想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爹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说不再娶,反正他有三个儿子,也不怕人说他无后。”

    但是黎漱不同啊!虽然把教主的位置传给她了,可是教中还是有不少人认为,他之所以收她为徒,一,因她是个女娃儿,就算传位给她,日后她要外嫁的,总不能把教主之位传给她儿子吧?那肯定会传给黎漱的儿子。

    但问题是,黎漱收她为徒时,她还不到十岁,传位给她时,她才十岁出头,要是他那会儿就成亲生子,日后等她长大要出嫁时,他儿子也大了,把教主传给黎漱的儿子,再自然不过。

    可谁也没想到,黎漱把她当亲闺女儿教养,把人都养到要出嫁了,他呢?别说他儿子,连他老婆在哪儿,都没人知道啊!也许,他真不想成亲了?那教主之位怎么办啊?难道真让他们教主就这样外嫁,把瑞瑶教当嫁妆陪过去?

    黎浅浅这个教主一直很称职,为瑞瑶教带来不少财富,可是,她到底是女孩子,嫁人是道崁,蓝棠成亲时,有这么多人往京城来,除了是蓝海人缘好之外,再有就是想来面见黎漱,想要问明白,他有何打算。

    只是大家都失望了!因为黎漱啥也不说,只是笑着跟他们说,他心里有数!啧!他心里有数,可大家心里都没底啊!这叫他们怎么不担心啊?大家都很害怕,黎浅浅嫁人之后,会以婆家的事为主,就不再把瑞瑶教的事放在心上了。

    没有婆家会喜欢自家媳妇,嫁人之后,仍以娘家事为重,他们自己都是如此,自然以己推人,就这么认定。

    黎漱却觉得他们是杞人忧天,他自己的徒弟他自然是了解的,再说,凤家庄在江湖中地位超然,这几年没有当家主母在,依然运作正常。

    凤家庄能在江湖上立足,靠的,是他们的实力,不是当家主母的长袖善舞。

    当年凤老庄主夫人胜任了吗?没有,方夫人也不会让她胜任,凤老公子夫人也不算是个称职的女主人,再说了,凤老庄主和凤老公子兄弟各司其职,若真有什么女客需要人招待,那也是凤老庄主夫人的责任。

    凤老公子夫人更多的时候,是只管自家小院的事,旁的,也就只有掺和了女数字公子一事而已。

    所以黎漱觉得自家徒弟嫁给凤公子,绝对可以轻松胜任公子夫人一职。

    再说,除了他父亲老教主长驻在总坛外,就连他祖父当年做教主的时候,也常是大江南北四处去,所以他们瑞瑶教并不需要教主长驻总坛,他把教主传给徒弟之后,他们也没待在总坛,京城住一阵子,就往北晋去,后来到南楚,又在京城住下,但教中诸事,他们都了如指掌。

    对黎漱来说,这些分舵主们担心的事情,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黎浅浅没想太多,对她来说,她已经习惯处理瑞瑶教的大小事,现在鸽卫发展成熟,不管她走到那儿,他们会自动把消息汇整送过来给她,所以就算她嫁人,鸽卫也一样会在刘二的指挥下,让她不管走到那儿,都逃避不了处理这些大小事。

    眼下,她比较担心的,是不知道表舅何时才肯娶妻!

    “你爹不再续娶,你哥他们三个呢?”章朵梨眼睛微闪问道。

    黎浅浅见她眸中亮光一闪而逝,还以为自己看错,摇摇头道,“不晓得,不过三哥应该有着落了!”

    章朵梨也知道宝儿姑娘的事情,“真是她了?”

    “不晓得啊!”黎浅浅叹气,三哥不肯松口,大哥信上没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鸽卫只能查到表面上的事情,查不到人心里去。

    “那个宝儿,和清平门还有连络吗?”

    “没有,他们以为她死了,再说,清平门现在内斗厉害,从那之后,不知道又换几任门主了。”黎浅浅就不懂,清平门的人就只顾着门里的明争暗斗,把生意全搁下了,就算抢到门主之位,那也不过是个空壳子,有什么好抢的呢?

    章朵梨听了她的疑问后,忍不住笑了,“你傻了啊!他们是不得不争,不得不抢,你忘了,他们清平门是做什么生意的?杀手啊!必得争排名,排在前头的,出趟任务的赏银,和排名最末的报酬肯定是无法比。”

    她抿了口绿豆薏仁汤,又道,“平日里为争排名,定要争破头,结下的梁子肯定不少,逮到机会还不狠狠把的对方踩下去,就算不想争,也难免要被人踩下去,不想死就得争,要不然就是死,聪明些的,就是死遁了吧!”

    黎浅浅托着腮,“我三哥这手段,也神了。”

    “你确定是你三哥动的手脚?”章朵梨好奇的问,黎令熙不早早就抽身离开了吗?

    黎浅浅笑,“我猜的。”

    “啧!又是猜的。”

    “是啊!都说了,我不是神仙,不可能未卜先知,只能充个事后诸葛。”黎浅浅把山楂茶碗放下,“章老的情况如何?”

    “还算好,以前听人说,人老了这脾气越像个孩子,我那会儿就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没想到现在就让我遇上了。”这让她更不敢外嫁了,她要嫁人,她师父怎么办?

    “你说我要不要干脆在凤家庄找个差不多年纪的,招为夫婿如何?”

    “我觉得你还是再和章老好好谈谈的好。”黎浅浅有点私心,她觉得章朵梨人美心善,还多才多艺,要是大哥不喜,不若就许给二哥,反正就是给她当嫂子。

    可是要怎么跟她两个哥哥开这个口呢?黎浅浅还没想好,暂时搁了下来,结果就让她听到,章朵梨打算在凤家庄找人嫁了!这怎么行呢!

    还有,凤二公子的婚事也还没着落,黎浅浅想起来,就替他们发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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