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棠愣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可她猛然惶恐的意思到,她的嘴边再也吐露不出半个字了,似乎声线被人从中间给切开了。或许是这里的空气被抽成真空一般后,再也传递不了声音。

    她的躯体仿佛是得了帕金森病一般,剧烈的抖动着,躯体全部僵直,这时候,以一种无法抑制的紧绷状态,不受控制的颤动。

    额头、眼角、背上滚烫的汗水,仿佛雨滴般,一个个滚落,方小棠甚至可以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牙关正无法自制的不断打颤。

    咔,咔,咔,咔。

    紧接着,屋外再次响起了刺耳的脚步声,方小棠感觉那人来到了床头,而且就站在那里,过了好半晌,都没有动静,似乎正在凝望着她,带着一种对猎物或异端的审视和探寻的味道。

    方小棠的颤抖也停了下来,她能感觉得到那人也仿佛雕塑般,纹丝未动了。

    方小棠的内心害怕极了,她拼命试图把身体隐藏在被窝之中,拼命以最平静的心态,使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希望尽可能的躺平,不露出任何的异样,希望令来人与白袍男人都觉得这里没人。

    她甚至认为,若是自己能够尽可能的躺平,可能那些人会误以为床上仅仅是铺镇一层过分厚的被子,而不是有什么人藏在里面。

    不过,她的身体却依然动弹不了一分,连眨着眼都显得困难,蜷曲的双腿不受控制的打颤,这还是修行以来头一次遇上这样的状况。不是敌人的威压,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单纯的恐惧,导致了内心

    极度的不安和惶恐,这不是人力可以安抚的了。

    哪怕方小棠尽力去转移注意力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床头有两个未知的生物,她就无法平静下来。

    而且,腿部与弓起的背部,颤抖个不停,似乎要将躯体都给折断了才甘休一般。这也就导致了,方小棠必须拼命才可以勉强抑制下颤动与痛苦。

    咔,咔,咔....

    “啪嗒……”

    方小棠心头咯噔一声,她猛的听见清晰的脚步声正往床头的方向而来。

    近了……愈发的近了!

    方小棠的脑海,浮现一阵恐怖的寒潮,仿佛未知来临的前一刻,所有的秘密都要揭晓了吗?

    可是这一刻,方小棠感觉不到任何的安定,只有满心的恐惧。

    她试图将眼皮阖上,尽力不去看令她感觉惶恐而无助的恐怖画面,可是迟来的诡秘的惶恐又令她几乎动下眼珠子也不可能。

    嗤!!!

    猛的,方小棠感觉两条冰棍般森寒的手腕,禁锢着她的足下。

    “不!!!!!”

    方小棠陡然怒吼了起来,她猛的自床上坐起,这时候,她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而那皎洁的脸庞死白一片,瞳孔放大,依稀可以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血丝。

    嗤嗤嗤嗤.....

    方小棠闭起眼,她视线偏移,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扫过,却没有发觉任何的异常,就连半个影子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幻觉罢了。

    “呼……”

    方小棠的胸脯剧烈的喘息着,拼命的将胸腔所有的浊气全部排出去。

    “怎么会……刚刚还那么清晰的感觉到,那两道黑影,这么快就消失了?”

    方小棠的脸色满是惊魂未定的感觉,不过,她不认为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毕竟,修士是不可能出现幻觉的。

    既然,那种深入骨髓的危险感是那么的真实,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切全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方小棠走出门外,这时候窗外的晨光灿烂,显然接近晌午了,可一直没有人来打扰自己的睡眠。

    她不清楚这一切是否与寒夫人有关,还是说,仅仅是方小棠自己的猜测。

    日间,寒夫人没有问起什么,只是说她是否昨夜睡不好。

    方小棠没有在她脸上看出可疑的地方,不由责怪自己整天疑神疑鬼的,只是喏喏应了。

    当天无话,两人各自安歇下了。

    第二天,夜里。

    月华如流水倾泻在每一寸的地方。

    方小棠依旧躺在床上,她本来是打算去夜访寒夫人的,希望找出是谁在从中作梗。

    不过,就在方小棠刚刚趴在桌上时,一不小心又睡过去了。

    下一刻,那个类似的梦境再度袭来。

    她通体寒颤,连一根手指也指挥不了了,方小棠的手脚仿佛是被下了封印的禁咒一般,完全不听自个的使唤。

    现在方小棠还能稍微动用下的地方,仅仅她的脖颈与脑子。

    这也是她花了半个时辰,才勉强驱动起来的成果。

    咔,咔,咔。

    哒,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不过方小棠清楚,是昨晚的那个人又来了。

    方小棠脸上镇定自若,尽可能不去想那些危险的情节,只好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

    “哗啦啦……”

    窗户被打开了,冷风嗖嗖地灌了进来。方小棠的视线之中,只有灯火投射下的深邃人影,在洁白的墙壁上,勾勒出诡谲的影迹。

    方小棠清楚,这并非是简单的梦境,是强者施展的术法也好,还是寒夫人精心策划的阴谋也罢,方小棠都不可能束手就擒。

    尽管,她还还不清楚这样的噩梦,究竟是如何运作的,但身体本能的直觉,告诉方小棠,她必须采取行动了。

    否则任由黑影扑向她的话,必然会有恶劣的后果,那样的后果,方小棠还不敢去想,但刺肤的危险感提醒着她,绝对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由于昨夜导致的噩梦连连,方小棠的精神状态非常萎靡,尤其是困意如潮水般袭来,有几次她都差点昏了过去,要不是关键时刻,她紧要牙关,可能已经中招了。

    “方小棠....”

    猛然,似乎有一道莫名的话语响起,不知道什么人在呼唤她。

    方小棠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她听清楚了,确实是在呼唤她,而且一声盖过一声。

    “方小棠....”

    那话语似乎是自辽远的苍茫之地飘来,令人感觉一阵阵的心酸。

    不过,此地分明不过是她的卧房,怎么看都不超过一丈方圆的寻常卧房。

    “方小棠.....方小棠……”

    其音凄厉,似乎从九幽冥地一直响彻而来,引导着她去往某个所在,同时镌刻着无尽辽远的古意,仿佛自上古年间悠悠浩荡而来。

    听得出,那一晚,那位无名之人又来了。

    方小棠紧锁牙关,拼命的平静下来,那愈发迅猛跳动的心脏。

    历经数以十次的考验、折磨、璀璨,方小棠也能够逐渐掌握到规律了。

    倘若是方小棠在幻境之中,越是畏惧恐慌,随之对应的脚步声便愈发的迅疾如风如电如尘,席卷而来。而方小棠对自个躯体的掌控,便会愈发的艰难,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就会迅速的化作无用功。

    “方小棠镇定下来,幻觉罢了,无论是谁,都杀不死你的!”

    方小棠这般自我安慰道,她艰难地抬起头,眯着眼,冷冷的望着眼前那右边窗前静坐着的白袍男人。

    白袍男人比此前还要镇定的多,仿佛没有察觉到那迅疾的脚步声在逼近,他仍然那么孤独的望着窗外,仿佛圣贤一般。

    接着,方小棠阖上瞳孔。

    做了一个均匀的深呼吸,轻轻吐露浊气。

    随后,瞳孔绽开。

    砰!!

    瞬间,一副漆黑的男子脸庞正距离方小棠还不足一寸的地方,凝视着她,双方的鼻子几乎要碰到了一起。

    远远望去,似乎两张脸庞给重合了一般,莫名诡异的氛围,在二人身旁浮现。

    双方的距离估计连一手都还不到,这是个极度危险的距离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方小棠质问道,她还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古怪的人,透过那洁白的长袍,她可以望见那结实的肌肉在薄如蝉翼的服侍下勾勒出线条。

    可是,那蠕动的不知道怎样的虫类疯狂的组成,她眼前看到的这个人物。

    --“滴答--”

    窗前的漏斗悄然过了晨时,方小棠眼前一花,男人那放大的瞳孔因恐惧而愈发狰狞,似乎方小棠的身后有什么令他极度害怕的事物。

    不过,方小棠回过神来时,她再度扫过窗前,却见到那白袍男人依然是白袍男人,他望着天外夜色微澜,他听窗外风声雨声,他坐到夜阑人静,纹丝未动。

    不过,此前那恶心的脸庞,却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那位白袍男人仍然转过身,向着夜色望去,他背对着她,端坐窗前,纹丝未动。

    仿佛刚才见到的脸庞,只是方小棠自己的臆想,不过,她自己不这么觉得,那些细节,绝对是真实的。

    她通体颤动,尽可能控制着由于受到惊吓而不由自主战栗的躯体。

    咔,咔,咔....

    似乎什么在接近,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又出现了。

    “方小棠……”

    仿佛天外而来的呼唤,一声声,直插入心底,就在方小棠的耳畔,那道无名的呼喊声,愈发迫近了,似乎近在眼前一般。

    咯嘣。

    刹那间,卧房的大门被一寸寸的轻轻推开了。

    方小棠尽可能压制着自个躯体的颤抖,她勉强收束着内心即将喷薄的情绪波涛,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尽皆呈现在她脸庞上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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