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委屈的委屈,气的气着了,门口院子里传出哭声儿来。

    伺候的婆子瞧着这情形,只好先去禀话给山妈妈。

    山妈妈得了话,连忙过来姑娘的院子,一进门连忙拿了手帕给自家姑娘擦拭眼泪珠子。

    “姑娘这是怎的了,这般伤心。”山妈妈也是瞧着祝晴长大的,将人疼到大的,这门里谁都知晓。

    但上回的事儿,是强硬了一些。

    瞧着山妈妈来了,祝晴顿时哭的更伤心了,“你们是巴不得我嫁了出去,往后就不再跟前厌烦了。母亲也是这般,如今连个人都见不着。梅芯的事儿都过了去,为何这般让我禁足着。”

    “莫不是过几个月我就要离了家门去,日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听得自家姑娘这话,山妈妈连忙宽慰道:“姑娘这话说的,你是夫人的亲生亲养的,即便是嫁出去了,也是祝家嫡出姑娘。”

    “这些日子夫人着实忙着打理账本之事,实在得不着空闲呐!”

    听着山妈妈这些话,祝晴哭红了双眼,待她好说歹说才让祝晴作罢。

    人哭累了,便让丫鬟伺候着去净面,瞧着是小憩的时候,交代人伺候姑娘小憩。

    转而人出来,见着南珠还跪在地上,山妈妈眼里带着心疼,轻咳了一声:“起来罢,这几日不用上姑娘这儿来伺候了,我回头打发主院的人过来伺候着。”

    “奴婢知晓了。”南珠哽咽着,她跟在自家姑娘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先前梅芯在的前两年她就指来了潇湘苑伺候。

    算算,如今也有五年了。

    这五年来,南珠确实得了厚待,祝晴也从未为难过她,即便偶尔有些个小性子发作,也人转头就好了,还总是打赏不少物件哄着她这个丫鬟破涕为笑。

    山妈妈听了这话,唤了南珠随她先出去。

    待出了门去了舍屋,人这才拿手帕给南珠擦拭着眼角泪痕,“姑娘气你你也该忍着才是,莫不是当真过惯了安逸日子忘了自个的身份了。”

    “没忘,也不敢忘。”南珠说着微微垂头,半响后抿了抿嘴说道:“娘,我不想随着姑娘去陪嫁。”

    山妈妈听着南珠这话,当下用力拍了她的胳膊,不悦道:“早交代过你,在祝家别唤我为娘!”

    这一下拍的南珠吃痛不已,咬了咬唇瓣,揉着胳膊上的痛处。

    “奴婢知晓了。”南珠哽咽着。

    瞧着她这般,山妈妈又是叹息一声,“你不陪嫁,焉能有出路不成?日后陪嫁过去,祝晴姑娘疼你,你使个法子定是能抬了门里姨娘。”

    “这比起在外头,以你这身段子嫁出去,也就是嫁个小门小户。你在这祝家门里过了些年头的好日子,待嫁进了那小门小户的,你可安生?”

    南珠并未答话,只是不愿嫁去大户人家为妾,她在祝家门里这些年已是瞧多了去。

    在大户人家门里为妾,哪有做主母的自在,是以她宁做寒门妻也不做高门妾。

    就说这二房门里的那些个妾侍,谁不是被压的死死的,大气不敢出。

    主母平日里一个气不顺,这说碰着了都是触了眉头。

    何况,门里妾侍又有几个能有能耐留得住自家老爷的,碰上祝方氏这样厉害的主母,待门里姨娘们延绵了子嗣后,便使着法子不让老爷去别的姨娘院子里。

    那些个姨娘独守空房十余年的都有。

    这样跟守活寡有何区别,且不说如此,门里的庶出姑娘们。

    就拿先前的祝浣姑娘来说,虽是嫁出去给人做续弦为正室。可嫁的人呐,年岁都比起自家爹还要年长几岁。

    山妈妈也不爱说她了,交代道:“你也好生学了礼仪,过些日子也是你一同陪嫁去的时候,我会给你想法子让你早早的抬了姨娘。暗里也是给你备了不少嫁妆,待你抬了姨娘了,我再以干娘的身份给你送上门去长脸面。”

    话说完,山妈妈便出了去。

    南珠眼里积着泪意,双手捏着衣角,每每想到自个要去陪嫁,不是个嫁不得人的丫鬟便是个高门里的妾侍,到头来终是独身一人。

    她不爱这些,不喜高门里的荣华,高门里表的荣华,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起的。

    一想着这些个事儿无望,南珠心里更是心如死灰。

    这些年了,有娘不能认,有爹不能喊。

    就连要嫁人之事都只得听了安置,她这般活着有个甚的念想?

    南珠想着,也不知为何就想不通了。

    若非同屋舍伺候的丫鬟进门来,险喊一声吓落了她手里的剪子,怕是人都没了。

    “南珠,你这是怎的了?”

    进屋来的丫鬟本是潇湘苑外间伺候的二等丫鬟,叫南芬,与南珠平日里私下也算是交好的。

    南芬说着,连忙夺下了南珠手里的剪子,面色紧张道:“南珠,我是听说姑娘这阵子跟你发气的厉害,可你也不能因这般儿就想不开呀!咱们伺候主子的,哪有不受气的道理。”

    “先前姑娘待你极好,这些年也未曾苛刻过你,你怎.....怎反倒生出个矫情气来了。”

    “你不知晓,我哪里会怨了姑娘,我只是怨我自个命不好罢了。”南珠哽咽着。

    平日里瞧着南珠是个爱说爱笑的,如今却是不同了。

    南芬见她这般,也不知开口说声,倒是想起来方才出门去碰着西院的人捎话来,“对了,西院二房的祝九姑娘,打发人来说你上回画的花样极好。你若得空,便过去画个样。这祝九姑娘近些日子正拿上女红,想必是要学着。”

    “祝九姑娘差我去?”听南芬提起祝九,南珠顿时愣了愣,连忙拿了手帕擦拭眼角。

    南芬点了点头,“是呀,赶紧去一趟罢,我方才也跟山妈妈提及过了,她允了你去一趟。”

    毕竟是西院二房嫡出姑娘开的口,只是寻个丫鬟去画个样式,哪有不允的道理。

    南珠一听这话,也没多说旁的,连忙起身出了屋往西院去。

    瞧着南珠急着出了门,南芬手里也捏了一把汗,这真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前脚祝九姑娘才交代她知会南珠过去一趟,转脚来就瞧着人险些就没了命。

    莫不是这祝九姑娘还能料事如神了不成?当真怪哉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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