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眼巴巴的瞅着独一针,希望换起对方的同情心,至于挡在他们中间的那位……算了吧,他根本不当人。

    “额……然后嘞?”独一针等了一会儿,他还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看啥呢?

    贪狼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差点岔了,“咳咳咳咳……就能不能把解药给我,先让她度过这次难关再说?”他问的小心翼翼,小眼神儿瞄啊瞄,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当初赵凤仙抓他们可是半点没有留手,更不可能请他们回去做客,独一针没有直接杀了她,已经是不想惹麻烦的做法了。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赵凤仙这种对根本对独一针没什么影响,若非这短时间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她都要把赵凤仙整个人忘了。

    “不行诶。”独一针为难的摇摇头,在贪狼开口之前继续道,“我根本没有给那人下毒,自然没有解药。”

    “不是下毒?”贪狼懵了。

    “啧,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一种心理暗示。”独一针想了想道,“利用声音韵律和气味对某人进行引导,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埋下潜意识指令。”

    贪狼嘴巴微张,眼睛瞪大,半响才恢复正常,“你的意思是……那、那个赵凤仙是被你下了不许睡觉的潜意识指令,所以才不能睡觉的吗?”

    独一针打了个响指,夸赞道:“聪明。”

    “那、那怎么办啊?”贪狼都快哭了,要是毒药的话,还可以找独一针要解药,把解药给那人,让那人给赵凤仙吃了就是,可这种指令又没有办法解开。

    独一针撑着沧伐的轮椅扶手换了个腿翘,欣赏够了贪狼欲哭无泪的表情,这才慢慢说道:“其实也是可以解开的。”

    “可以解开?怎么解开?”

    “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得见到人才可以。”说到这里,独一针直起身,指了指他们三个人,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觉得咱们三人出现在赵家,他们是给咱们端茶送水祈求我把人治好呢?还是把咱们抓起来百般折磨以后再让我把人治好呢?”

    “……”他觉得他们会立刻被乱棍打死,人家也用不着他们治了。

    沧伐向后靠在轮椅背上,独一针的长发散落下来,扫到他的耳鬓,他微微抬起手撩起一缕,在指尖打转。

    柔软的发与修长硬挺的手指缠绕,黑与白的交织,无端端让人觉得缠绵。

    独一针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心中低估这人真是越来越幼稚,竟然学人家玩头发,真是越活越回去。

    “不然你直接去找你朋友,让她不要去不就是了。”独一针看着卡看着,自己也撩了一缕头发在指尖绕着玩,事不关己的瞎出主意。

    ‘啪——’

    贪狼终于放过了被他咬的快秃噜皮的大拇指,一拍大腿,高兴道:“好主意!”

    “额……”独一针发誓她真的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他没有那么一听啊。

    ……

    半个小时之后,独一针和贪狼乔装打扮后出现在了一处宅邸正门。

    门口左右放着两块石雕,左边一把锤子,右边是刀剑相击,门口站着四名护卫看守。

    独一针和贪狼走到门口,没有迈入府门范围,四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就是这里?”独一针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没有牌匾。

    贪狼的心上人在皇都知之者甚多,随便找一个人询问便得到答案。

    “应该是吧?”贪狼有些迟疑,他上次见到对方还是八年前,那时候她只说自己将进宫成为宫廷供奉,之后他给她写过几封信都没有得到回应,就在他以为对方可能遇到意外的时候收到对方的信说自己在皇宫中很好,就是不方便写信,他们的联络就慢慢变少了。

    独一针见他满脸迟疑,无奈道:“上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着率先朝府门走去,贪狼愣了一下紧跟着上前。

    两人理所当然的被护卫拦了下来,门房匆匆走出来,询问他们来此为何。

    “请问此处主人可是姓田?乃宫廷供奉?”贪狼询问道。

    门房点头,带着些许骄傲的介绍道:“我们主人便是宫廷供奉首席田意染田大人,你们有什么事?”

    贪狼一听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意,道:“我是田意染的好朋友,你去通报一声,便说贪狼来找她,她会见我的。”

    门房见她说的笃定,虽心中还有怀疑,却没多说什么,快步进门回禀去了。

    在皇都做门房,最重要的便是眼力,田意染作宫廷供奉首席,每天有大把的人来找她,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睐或者引荐给夏帝,门房可不是每个人都会进去禀报的。

    贪狼有些紧张的在门口踱步,脸上既是期待又是慌乱,没一会儿额头就冒了汗。

    独一针靠在柱子边上,见他这副样子不由摇头失笑,几十岁的人了,没想到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无头苍蝇似得乱转。

    等了一会儿门房匆匆走了过来。

    贪狼率先看到对方快步迎了过去,还未开口,门房便厉声呵斥道:“滚滚滚!哪里来的臭要饭的,竟然敢冒充田大人的朋友!”

    天气热,府苑面积大,他为了往里面同胞好生跑了一顿,没想到里面竟然说大人根本不认识什么狼啊狗的,害他还被总管骂了一顿,自然没法给贪狼好脸色。

    贪狼惊讶,还要解释,“诶,你和她说是我来了吗?我是贪狼,她不可能不认识我的,你是不是穿错名字了,你再……”

    “莫要纠缠,我们大人说不认识你便是不认识你,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人都敢和我们大人称朋友,赶紧滚,不然我便让人把你打出去!”

    “我是贪狼啊,我真的认识……”

    门房见他还要再纠缠不休,朝四名护卫打了个手势,护卫上前便要扣住贪狼。

    贪狼修为比他们高,又情绪激动反手将人拍了出去。门房见势不对立刻赶上府门进去找人帮忙。

    见贪狼还要推门进去,独一针将他拦了下来,“够了!门房根本没胆子假传主人的意思,你朋友不记得你,咱们再想办法,别在这里闹。”

    他们身上麻烦可不少,若是引起旁人注意,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贪狼知道她说得对,心中虽还有不甘,却也顺着她的力度跟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田意染的府邸。

    等门房带了帮手回来,只剩下四个打晕的护卫,那两人早已消失不见。

    ……

    回去的路上,贪狼别扭的低着头不说话。

    独一针无法理解他的情绪,她既没有深交久别找上门却得知对方不认识自己的朋友,更没有情根深种却不敢开口表明心仪的恋人,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安慰他。

    而且,她总觉得所谓的深厚友谊弄不好和他的暗恋一样,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不然别说八年,便是十八年,八十年,听到熟悉的名字,也应该有记忆才对。

    当然,这话不能说,虽然独一针自认情商不高,但这么明显戳人肺管子的话能不能说她还是明白的。

    两人沉默走了一路,路上独一针时不时瞄贪狼一眼,怕他一个激动找块石头撞死什么的,恋爱脑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迈入元禁街,贪狼突然停下脚步开口道:“你说,她会不会……”他从始至终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会什么?会不会忘记他了?还是会不会失忆了?额……应该不会,他要是这么问,她该不该如实回答?

    这一刻,独一针在诚实与善良之间挣扎。

    她眼巴巴的瞅着他,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此时处境很危险,不让连累我,所以才不承认我们之间朋友关系呢?!”贪狼眼圈红红的看向独一针,认真的问道。

    额……新的解题思路,她还真没想到。

    不过这个答案是不是……太玄幻了点。就算田意染治不好赵凤仙,那丹殿殿主都治不好,夏帝难道脑子有坑吗?不仅要治她的罪,还要牵连她的朋友!

    没有得到独一针的答案,贪狼却依然认定了这个答案,心中更加难受,“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么善良。不行,我得帮她!”

    行叭,您高兴就好,您这脑回路正常人根本没法理解。

    独一针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原来是个正常人,和奇葩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巨大。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再去找她一次?还是半夜翻墙?”独一针说着有些心虚,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够不上贪狼的逻辑路线。

    “赵家四日后将广邀天下能人为赵凤仙治疗,咱们也去参加!”贪狼抬手,想要拍独一针的肩膀,手抬起来忽然想到什么,左右看看又怂了吧唧的收了回去,顶着独一针疑惑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请你一定要帮我,我那些好东西随你挑!”

    很好,公平交易,这一点独一针理解,但是……

    “去参加竞争,给赵凤仙治疗,然后呢?”独一针不理解这里面的套路啊,难道要暗中帮田意染作弊吗?可到时候众目睽睽,这弊作的了吗?

    “到时候你跟着我,假装是我把赵凤仙治好的,等夏帝找意染麻烦的时候,我就主动站出去,说我是意染的好朋友,这样夏帝就不会和她过不去了!就这么办!”贪狼拍掌,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可行,说完,一扫刚才的颓丧,笑出两颗大板牙,一步三蹦跶的朝酒斋走去。

    独一针嘴角抽搐,眼角抽搐,半张脸都在抽搐,这到底是什么狗屁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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