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宫,正德殿

    “意染,你应该知道,把你捧上宫廷炼器师首席的宝座我承担了多少质疑,上次的事情十三名通窍后期,一名夺造化期的武者都糟蹋了进去,最后却因为你送出来的宝具无效而失败,即便我是皇帝,也无法压制所有的声音。”

    夏帝的声音沉稳硬朗,看着像个三十出头的壮年,但鬓边的白发却暴露了其寿元流逝的真相。

    此时他站在一名华服宫装女子面前,态度虽然平淡,语气却显得语重心长。

    华服宫装女子长发垂腰,宫装整体呈现米黄色,但左胸口却用黑色丝线绣着交叉的斧头和刀剑的图案。她做着姑娘打扮,五官精致出众,只是虽尽全力保养,面容看似饱满,脖颈间的皱纹却尽显老态,看起来像是夏帝的长辈。

    她微微弯腰对夏帝行礼,毕恭毕敬甚至对带着几分愧疚的说道:“臣惶恐,实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的错误,还请陛下责罚。”

    “诶……”夏帝摆摆手,宽容的笑道,“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那件事虽有你的失误,责任却不全在你,因此而责罚你不免也有些过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宫装女子微微抬头看向夏帝,夏帝沉吟了一下道:“你可知如今皇都闹得最火热的事件是什么?”

    宫装女子立刻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夏帝也并不打算等她的答案,自顾自的说道:“你们这些炼器师炼丹师喜欢钻研,一头扎进屋子里不爱出来,更不喜欢打听外面乱七八糟的消息。最近闹得最大的便是赵阁老唯一的孙女多日无法入睡的消息,哼哈……”

    他说到最后嗤笑一声,似乎对此十分不屑。

    想他堂堂大夏的帝王,想要邀请丹殿丹殿来皇宫都需要三清四崔,付出无数宝物,区区一个阁老家的孙女睡不着竟然都能请动对方,这是何等的讽刺,皇权在这些人心中便是半点分量都没有了!

    可这些不忿,他只能在心中想想,不能表现,更不能说,他必须是一个谦和大度,雍容尔雅的皇帝,这才符合大夏贵族们的期盼,他才能坐稳这个皇位。

    “赵阁老放出消息,说原以八阶风凌石作为报酬,广邀天下能人为她孙女诊治,无论是丹师还是炼器师都可以,公开竞争,赵家会保证其公平性。”

    夏帝的话说到这里,虽未详尽,但宫装女子已然听懂了其中蕴藏的意思,心中不由一阵火热。

    赵家在大夏贵族中的地位就算不能说执牛耳,却绝对是可做风向标的家族,他们举办的比拼会引得整个大夏的能人前往,甚至邻国听到消息的人也会赶来,到时候如此多能人比拼,谁若是夺得头筹,不说那八阶风凌石,光是名头便能响彻大陆,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

    没有人会想放过这个成名的机会,田意染从不相信有人会真正的淡泊名利,不过是筹码不够,或者能力不足罢了。

    她都能想象到时候的盛况。

    但是……

    “陛下,臣对皇室绝无二心,还请陛下……”田意染压下心中火热,立刻跪在地上宣告衷心。

    她是宫廷供奉,吃穿住行,修炼研究所需的资源全都来自于皇室,夏帝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脱离掌控的。他刚才的话中也许有想让她参加的意思,但绝对不缺少试探。

    对田意染的识趣,夏帝很是满意,众多宫廷供奉,他会选中这样一个天赋不高,炼器本事也拿不出手的人成为首席供奉,看中的就是她的识趣,这样的人足够聪明,却绝对没有背叛他的胆子。

    夏帝亲自下去将其扶了起来,笑道:“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认真。我既然和你说,自然不是怀疑你的衷心。如今皇族式微……”

    “陛下……”

    夏帝摆摆手,坐下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身为一国之帝,不能掩耳盗铃。皇族式微,国内贵族世家不安其分,邻国近百年更是蠢蠢欲动。这次赵家的动作对皇族来说是件好事,若是皇宫出去的供奉能够好成绩,对皇族的名声和地位都有巨大的巩固作用。意染,我很看好你。”

    田意染虽然早就猜出夏帝的心思,可直到他的话音落下,她才真正的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她有多怕他说不让她参加。

    她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不然不会凭借着并不出众的天赋从底层籍籍无名的小炼器家族脱身而出,成为大夏宫廷供奉首席,她从来不怕困难,越是难,她做到以后才显得她能力出众。

    至于失败的代价,无非就是一个死,让她落于云泥中苟且偷生,不如这般踩在刀刃上惊险刺激,更能高高在上,让众人感叹仰望。

    “陛下之意,意染明白了。陛下对意染诸多帮助,恩德重于巨阙,意染感激不尽,只能尽自己所能为您效劳,只要是您想要的,意染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会做到!”田意染跪地磕头,声音诚挚恭敬,没有丝毫雀跃欢喜,有的只是郑重其事,一副将对方奉若神明的样子。

    不得不说田意染很会做人下属,这番话不仅说的让夏帝高兴,作态更是满足了他身居高位者的虚荣心。他再次将人扶起,说了诸多勉励的话,这才将人送走。

    身为上位者,他不需要知道下属是如何完成他布置的任务,那是下属需要思考的,他只要学会如何用人,稳坐高位等待结果就好。

    ……

    贪狼从外面呼天喊地的跑进来,就差抱着独一针大腿撒出几滴猫尿来了,沧伐眼疾手快的将独一针拉到身后,推动轮椅挡在贪狼面前。

    贪狼虽然激动,求生本能还是在的,见沧伐看着他的表情带着几分不满,周身冷气四溢,刚才还勾起的嘴角弧度已然放平,整个人一激灵,站在原地不敢再往独一针身边凑。

    好好一个人,莫名其妙就变的不是人了,你说这怎么回事呢!

    他眼巴巴的瞅着半趴在轮椅背上的独一针,可怜巴巴的道:“救命呀。”

    独一针双手托着下巴,可爱吧唧的打量他几眼,很没有同情心的道:“我看你挺好的呀,四肢健全,耳明眼亮,放心吧,死不了!”

    言下之意就是,命好好的,不需要救。

    “不是我需要救命,是别人……”贪狼想要解释。

    独一针见他着急,偏偏缺德带冒烟的就是不顺着他的意思问,反而道:“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救,救人命那是和阎王老爷抢人,好得罪人的。”

    好吧,这话说完不说贪狼,连她自己都不信,要真有阎王爷,她不知道得罪多少回了,对方无法从地下出来,估计天天在地下气得跳脚呢。

    独一针挺挺小胸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哼哼哼……独丹师,独大师,独大姐,独大爷行不行?别玩了,人命关天啊!”贪狼带着哭腔哼哼着,眼泪都快地掉下来了。

    独一针托着下巴的手指点在自己脸颊上,左歪歪脑袋右歪歪脑袋,脚丫子翘着晃来晃去,显得悠哉又闲适,“我看你一点也不急,真有性命攸关你到现在连谁出事,到底出了什么事都没说。”

    贪狼委屈脸,好吧,确实没急到那个份儿上,但人命关天是真的啊。

    贪狼研究项目在从黑城出发之前都告一段落,新的项目还没有开展,到了这里之后,独一针炼丹,沧伐修炼,他实在闲的无聊,时不时便要乔装打扮一番出去晃悠。

    昨天下午经历了旁观沧伐打独一针屁屁的危险事件之后,为怕被无辜牵连,他便一晚上没回来,直接出了元禁街,去外面晃了晃。

    昨晚上就听说五日后赵家广邀天下能人,以八阶风凌石为筹码为赵凤仙找到医治办法。当时他还眼红了一下风凌石,顺便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嘀咕没有独一针他们找谁都没有用。

    谁知道今早上就听说夏帝感怀赵阁老为国为民劳累多年,怜其唯一的孙女身患怪病,知道赵家广邀天下能人,便道若谁能治好赵凤仙,便邀请其参加夏帝寿诞,并命宫廷供奉参与五日后的救治。

    民众不知内情,只道夏帝重情重义,感叹夏帝与赵阁老君臣情谊深重。

    贪狼才不管夏帝和赵阁老是情深似海还是虚情假意,他只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要奉命去做一件绝对不会成功的事情。

    不是贪狼看不起他心上人,而是他太清楚独一针的手段有多么的莫测,这三年来她从未在他面前掩饰过自己诸多手段,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摸不清她的底牌,她似乎永远有别人看不穿的手段。

    沧伐的身体他早有感知,但在她手中却逢凶化吉;饮血剑的属性他了如指掌,笃定非常,可到了她手上轻轻松松便止住了血,救了人命。

    他的研究每每碰壁,她一句话便能帮他解决。

    他看不透她,却知道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

    她想折磨赵凤仙,那除了她自己以外,便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治好她。

    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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