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钻进我的身体里之后,在我的体内四处游蹿,一会跑到我的手臂,一会跑到我的脖子……我能清楚地看到皮肤下面有一个鼓鼓的东西,就好像小虫子一样,这画面,令我一阵恐惧。

    而比我更恐惧的,是鬼婴王!

    他似乎想靠近我,但不知为何,往前走了两步,又倒了回去,一副很畏惧的样子,目光落在那只小瓶子上,脸色顿时变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的是什么蛊?”

    我哪里有力气回答他这个问题,那东西砸我体内蹿来蹿去,所过之处,我的身体一点知觉也没有,就好像那东西会释放麻药一样。

    鬼婴王先是惊恐地看着我,随后,嘴角却是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为了这只金婵蛊,我费尽心机,没想到最后倒是便宜你这小丫头了。你体内已经有了红射蛊,再加上金蝉蛊,肯定必死无疑。”

    听了他这话,我恨不能立刻扑过去,将他撕碎。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是为了这只金蝉蛊才加害我爹的。

    我不知道我爹在这里到底充当着和什么角色,可是,他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让我亲手杀了我爹,我是断然不会放过他的。

    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和我一起。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咬着牙,一口气扑向鬼婴王,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却在这时,体内突然蹿起一股巨大的气流,就好像我的身体要被烧着了一样。

    那股气流将冲击到头顶,炽热的感觉让我以为自己快要被烧成灰了。

    我昂起头,一声怒吼,嘴巴里面都喷出热浪来。

    我难受极了,大脑完全失去理智,身体也不受控制了。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只想找一个凉爽的,可以将体内的火气将下来的地方,我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阴气,此刻在我眼里,就像一个饥渴的人看到了水源一样。

    我发疯一般扑过去,将我爹的尸体抱起来,挤出鲜血,嘴巴对着下方……

    “咕咚,咕咚……”腥热的鲜血顺着我的嘴巴流进咽喉,进入肚中,我就像头野兽一样,双眼发红,完全不顾自己捧着的,是我亲爹的尸体,也完全不顾,我现在喝的,是我亲爹的血。

    我听见鬼婴王“哈哈”大笑的声音,那笑声如此刺耳,令我心烦意乱。

    爹的血终于让我好受了一点点,而这时,我的意识也总算恢复了一些。

    内心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只知道,我要让鬼婴王不得好死。

    眼泪划过脸颊,最终流进嘴里,苦涩的很。我不敢看爹的尸体,只能闭着眼睛把他放在一边。

    我缓缓站起身子,转过头,目光落在鬼婴王身上。

    那张扭曲到变形的笑脸戛然而止,紧接着,目光中满是惊恐的神色,就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对,我就是怪物!

    一个能令鬼婴王恐惧的怪物。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可怕,我也不知道,鬼婴王为何会在眨眼间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我一步步逼近鬼婴王,缓缓抬起双手,现在的我,只感觉身体臃肿的厉害,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膨胀,双手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抬起手,是要和他对决。

    可是,我却看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两只丑陋无比的爪子,泛着青绿色,上面布满黄色和红色交织的花纹。我那纤细的手指变成了比小孩胳膊还粗的东西,上面布满坚硬的麟甲。还有我的指甲,变得有一寸多长,每一个都锋利无比。

    望着那一双巨大又恐惧的手,我只觉得视线也渐渐变小了。

    一定是脸上的肉太多了,将视线挡住了。

    我想发出声音,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却是比野兽嘶吼还要可怕的低吟声。

    我终于知道鬼婴王为何那么怕我了,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人了。

    莫白说过,就算是失败的实验体,也依然会保持人形,只是,形状不同而已。可我现在所看到的我,哪里还有一点人形?

    我是个怪物,是个让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怪物。我的体内有两种最厉害的蛊虫,他们么能夺走我的性命,却产生了奇迹,让我变得更加可怕。

    鬼婴王看着我,终于转身,想要逃走。

    “嗷——”我发出怒吼,两边的墙竟然像薄薄的纸张一样,被我怒吼产生的气流给卷的飞了起来,而鬼婴王更是不用说了,被我的吼声震的飞出去十几米远,身子撞到飞舞的墙壁上,重重跌了下来。

    那一刻,我竟觉得高兴,我的能力竟然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对付鬼婴王,还不是绰绰有余。

    我一步步逼近鬼婴王,每走一步,地面都要颤抖几下。

    鬼婴王惊恐地想要爬起来召唤鬼婴们,我怎么会让他得逞,轻轻一跺脚,就将他震的飞了起来,身子直接把顶上的墙壁撞出一个大洞。

    我走过去,将鬼婴王从大洞里拽出来,就像甩玩偶一样,一下子甩在地上。

    鬼婴王还在垂死挣扎,召唤鬼婴。

    四周不断地冒出各种各样的鬼婴,就像被一根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悬浮在我的周围。

    若是换做以前,眼前的场景,一定会令我胆战心惊,但现在,那些鬼婴在我眼里,如同跳蚤一样,我根本不屑一顾。

    它们嘶吼着扑向我,爬在我的身上又是撕咬又是捶打。

    我只觉得身上好像爬满了虱子,痒痒的,难受的很。我轻轻一抖,那些鬼婴就被我全都甩了出去,以我为重心,向四面八方飞去。

    桂英们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有的受伤严重,顿时化作一缕青烟,飘进鬼婴王身体里。而鬼婴王还在不断地召唤鬼婴,用新的鬼婴代替那些受伤的。

    我一个附身掐住他的脖子,此刻的我,好像长高了很多,居高临下地看着鬼婴王,只觉得它就像条狼狗一般大小。

    我的手掐着他的脖子,他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那么做?”我从牙缝中挤出这些字,心里的恨,一点点上升,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加大。

    只见鬼婴王的脸憋的涨红,眼珠子直翻白眼,舌头吐的老长老长。

    “我、我说。”

    他让我把他放开,我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因为我不害怕他逃走,我能感觉得到,鬼婴王的鬼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以我现在的能力,要杀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鬼婴王爬将起来,不敢将鬼婴们收回去,大概也是为了防我。

    他咳咳一阵,才缓缓说道:“乔沛,你和你爹生活了十几年,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真实身份?什么真实身份?他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也是阴间使者,除了这个,难道还有其他的?

    鬼婴王像是猜透我的心思,不等我提问,便接着说道:“你爹根本不是阴间使者,他和莫白一样,都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本事,才被我们强行带到这里来的。”

    某种特殊的本事?我爹有啥特殊的本事?

    这十几年来,我从未见他有过啥特殊的本事,在我眼里,他除了不疼我,不像个合格的父亲以外,和其他那些农民,没什么区别。

    而鬼婴王却说:“你爹是一位顶级养蛊师。别人养蛊,大多用来害人,而你爹养的蛊,却能让被种蛊者展现出某种能力,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被种了某种带有特殊能力的蛊虫之后,也会变得和超人一样。”

    我一直以为这些蛊虫都是莫白养的,没想到,它们竟然都是出自我爹的手。

    “莫白只是实验师,他只是负责把你爹养出来的蛊虫种植到实验体身上。莫白接触蛊虫的时间短,对很多蛊虫都不了解,所以,他不明白为何你操控不了红射。”

    我的心里已经震惊到快要说不出话来,我爹是养蛊师,而这十几年来,我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

    鬼婴王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爹来到这里以后,的确培养出了许多我们都需要的蛊虫,可是,有一种蛊虫,也就是你身体里的金蝉蛊,是所有蛊虫中最厉害的一种,你爹却不肯我们用于实验。上面的人早就对你爹不满了,三番五次让他把金蝉蛊交出来,他就是不交。无奈之下,上面的人决定,将你爹除掉,并且,连同金蝉蛊一并消灭。我们宁可不要金蝉蛊,也不能让它落入其他人手中。所以,杀你爹,根本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上面交代的。”

    我让他把话说清楚:“上面的人是谁?”

    鬼婴王连连摇头:“我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连上面的人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谁?我和聂放虽然看起来很威风,可其实我们只是这里的看管员,说不好听点,就跟女子监狱那些看守员一样,一点地位也没有。上面的人交代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你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完成你的任务,可你却偏偏选了最残忍的一种方法,让我亲手杀死我爹。你知道,我爹对于我,心存愧疚,他是不会对我下狠手的。”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将他顶到墙上,只见那面残存的墙面顿时坍塌。

    鬼婴王连连讨饶:“这一切不是我的注意,都是聂放让我这么做的。”

    我冷笑:“你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便要将他的魂魄驱散,鬼婴王连忙问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聂放为什么要这样做吗?是和顾白语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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