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涂他们从江成路的房间接了一路电到隔壁,接着一群狐狸拥进房间就再没有出来。因为房间外的走廊上泼洒了用特殊叶片浸泡出的药水,空气里狐狸的骚臭气味很快就淡去了,最终一丝都闻不到。

    在白秀麒的计划中,今天的早饭原本打算用剩饭剩菜随便打发,岂料被这一帮子悬狸精舔干净了所有的碗碟,计划不得不改变。

    清粥煮起来,荷包蛋煎起来,xiǎoxiǎo的房间里很快又充满了浓郁的油香。

    吃饭的时候,白秀麒向江成路提出了清扫电梯的建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过江成路説,根据之前改装南栋电梯的经验,电梯的轿厢里头很可能还塞着一些杂物,那么一会儿吃晚饭就先去看看里头究竟藏着什么好东西。

    匆匆忙忙地打发了早饭,江成路就领着白秀麒下到一层。

    电梯的垂直通道被水泥楼梯和滑道缠绕在中央,远远看上去很有diǎn像是古代宫殿里的盘龙大柱。

    “电梯门被三合板挡住了。”

    江成路示意白秀麒后退几步,自己则戴上一双劳保手套徒手拆解起了板材。

    白秀麒早就见识过他的怪力,所以还算镇定地看着他像掰断薯片似地将三合板一块一块地掰开拆下。很快,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铁笼子似的保险门——这就是电梯轿厢的正面了。

    不过,白秀麒还是没能看到电梯里头堆放的杂物。因为就在铁笼子的内侧,居然还砌着一堵青灰色的砖墙。

    “为什么要这么做?里头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知道。”江成路摇头:“这不是我干的。”

    根据江成路回忆,东西南北四座大楼里的电梯,都是在他来到玄井公寓之前就已经被封上了的。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年久失修,导致事故,所以干脆彻底停用。

    至于之前从南栋那部电梯轿厢里掏出来的东西,也全部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垃圾。当然,轿厢里也没有内置砖墙这种古怪玩意儿。

    介于以上这些比较,江成路有理由确定——眼前的这间电梯里头情况异常。

    “你再往后站站,别动。”

    他扭头示意白秀麒,然后从口袋里掏啊掏的,居然掏出了一根粉笔,俯身围绕着白秀麒画了不大不xiǎo的一个圈。

    白秀麒乐了:“悟空,这是什么?”

    江成路也跟着笑:“师父的肉,只有俺老孙才能吃。”説完就转过身去,料理起了那扇铁门。

    手指粗细的铁条,居然被轻而易举地拉向两侧,再前后椅了几下就纷纷宣布弃守。接着,江成路顺手抄起一根铁条砸向砖墙。

    只听一阵崩裂的声响,砖墙掉下了好几块大大xiǎoxiǎo的砖头渣子。

    “……等一等!”白秀麒忽然出声喊停:“我好像听见里头有声音。”

    “什么声音?”

    江成路显然没有把这句提醒放在心上,説话间又将铁条插进墙壁的缝隙里用力一窍——只听喀喇一声,砖墙居然被裂开了一道垂直的裂缝,紧接着一条墨绿色的“细线”从缝隙里飘荡了出来。

    “是毒烟!”

    就在白秀麒出声音的同时,江成路已经果断后退,踩进了白秀麒站立着的粉笔圈子里。只见那墨绿色的烟气源源不断地喷出,继而下沉,最终迅速稀释在了空气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粉笔圈的作用,反正白秀麒是一diǎn儿都没有闻到奇怪的气味。等到烟雾散得差不多了,江成路这才重新走了过去,一脚将开裂的砖墙踢开了一个大窟窿。

    伴随着砖头崩塌的声响,黑黢黢的轿厢终于向着他们敞开了大口。然而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之前,白秀麒首先看见的是一张脸。

    那是一张人的脸,却又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脸”。因为他早就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变得干枯、皱缩。大大张开的嘴里露出褐黄色的尖牙,看起来狰狞而诡异。

    “这里怎么会有死人?!”

    “嘘。”

    江成路示意白秀麒稍安勿躁,又拿着铁条碰了碰那张脸。

    那是一具靠在砖墙上的尸体,乍看之下瞧不出具体的性别年龄。在确定它身上没有特别的机关之后,江成路拽住了它的胳膊将它从轿厢里弄了出来,暂时放置在一旁的空地里。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奇怪。”白秀麒首先发现了奇特之处。

    这是一具男尸,短头发,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青黑色制服。这件制服的款式很特殊,腰上还束着武装带,似乎应该属于某个暴力机关。

    “它还扎着绑腿。”江成路用脚踢了踢干尸的右腿。的确,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灰白色的绑腿。

    白秀麒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之前説过,玄井公寓以前做过租界的巡捕房,这个难道就是当时的巡捕?”

    “很有可能,应该就是。”江成路diǎn了diǎn头,接着又把头探进轿厢里:“别急,里头好像还有人呢。”

    説着,他陆陆续续地又从轿厢的窟窿里头拉出了四具尸体,全都身着巡捕房的老旧制服。

    “他们全都是被割开喉管死掉的。”江成路指着其中一具尸体的脖颈部位,那里的确有一道纵向的切口。

    这些警察为什么会以如此一致的方式死亡,死后又是为什么被放进电梯轿厢里面。当然这些暂时都得不到回答。

    “里面还有东西吗?”白秀麒追问:“刚才我明明听见……”

    他正説到这里,就听见“咚”地一下,轿厢里头果然传出了一记沉闷的敲击声。

    这一次江成路也听得清楚明白,立刻转身朝着轿厢里看去。黑暗中的地面上还躺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硕大物体,上头覆盖着一块蒙着灰尘的老旧织物。江成路随手用铁条将织物挑开放到一旁,接着就看清楚了那个东西的庐山真面目。

    “铁柜子?”

    站得稍远一些的白秀麒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这才勉强看见了铁柜的一脚。应该是那种老式的文件柜,年岁日久已经锈迹斑斑。而最引人注意的是,铁柜上面居然用铁链牢牢地捆绑着。

    “……看起来里面装得不是什么好东西。”白秀麒嘟囔着:“要不我们还是照着原样把墙给封起来吧。”

    江成路却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行。我得对这座公寓的每一个角落负责,既然发现了就应该弄清楚。”

    説到这里,他就开始拽着铁柜子往外拖动。

    似乎是觉察到了震感,柜子里的敲击声变得更加响亮了,很显然里头应该存在着什么活物。

    可是什么东西,能够在完全与外界隔离的状况下,不吃不喝,至少存活了70多年?

    白秀麒心里没有头绪,也完全来不及深入思考。江成路禁止他继续跟随自己,要求他返回到二楼等待。

    而就在他走回到二层的走廊上的时候,江成路已经拖着那个铁柜子走到了大院的天井里,就搁在乒乓台的边上。

    白秀麒眯起眼睛仔细看,这才发现原来那边的地面上有一些并不明显的凹痕,坑洼里长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杂草。江成路把铁柜放下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打火机,跪在地上diǎn燃了杂草。

    説也奇怪,看起来青翠欲滴、含水量很高的青草居然一diǎn就燃,而且火势还迅速地传播开去。

    仅仅一分钟的功夫,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地面上就烧出了一个圆形的图案。白秀麒虽然并不认识,但是大致上能够猜想得到这应该是某种法阵。

    火苗还在燃烧着,但是江成路的注意力已经重新转移到了铁柜上面。他双手抓住铁链轻轻一拉,锈蚀的铁环应声断裂。几乎就在同一个时刻,铁柜的门居然自己弹开了,一股黑气从柜子里冲了出来。

    “xiǎo心!”

    站在二层观战的白秀麒忍不住叫出声来,但是江成路显然并不需要他的提醒。就在黑气喷涌的瞬间,他已经向后退了四五步,跳到了正缓缓熄灭的法阵之外。

    铁柜的门被黑气冲起,弹到了四五米的高处又跌落在了地面上,发出巨响,而白秀麒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铁柜上。

    那里,黑雾之中出现了一只青黑色的手,皱缩的手指上嵌着腥红的指甲。手背上的鳞甲在日光下隐约反光。

    这绝对是白秀麒毕生所见过的,最恶心狰狞的手。

    接下来,他又看见了此生所见最可怕的人。

    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或者是一具阴魂不散的死尸,椅着从铁柜里站立起来。它双目腥红,浑身污黑、枯瘦干瘪,好像还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外骨骼,仿佛正在从人类向爬行类转化的过程中。

    或许是因为刚刚脱离了黑暗的环境,它看起来有diǎn恍惚,却很显然地愤怒并且充满了敌意。大约五六秒钟之后,它那双腥红的眼睛迅速锁定在了江成路的身上。

    江成路当然也意识到了他的视线,却没有移动半步,倒是握紧了手里的铁条,就好像一个剑客在迎候着自己的敌人。

    不过那个怪物并没有真正的扑上来——地面上的结界正在发挥它的作用,就好像刚才画在白秀麒脚下的粉笔圈那样,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甚至更为强而有力。

    现在轮到江成路出击了,他挥起铁条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抬手就是一记正中那怪物的脑壳。

    就听见“当”地一声,火星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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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是两个故事混在一起説的。一个是周一良的凶杀案,另外一个就是这个关于xiǎo白和阿江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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