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传来周凯旋的声音,听是我,显得异常激动。

    我开口就问了一句:"胡雪的家在哪里?"

    那头愕了一下,反问我道:"胡雪的家你也不知道?"

    我他妈没空和他废话,直接说道:"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我就挂了。"

    我为什么会找周凯旋,因为他是我在道上唯一一个可以问的人了。既然符王胡家那么出名,那么他一定知道。我不想问唐明,是因为张不凡。

    那头周凯旋倒也爽脆,直接说道:"你去韶观市随便找个人问一问胡家,就能找到了。"

    我说:"谢谢。"正想挂上电话。

    那头又说道:"是她家请你喝酒么?"

    我心念一动,有点慌张,问:"喝什么酒?"

    只听得周凯旋吃惊地说道:"后天就是胡雪和我们公子爷大喜的日子啊。怎么?没有派贴给你?"

    轰隆一声,我仿佛被雷轰了一般,良久才清醒过来,问道:"在哪里?"

    周凯旋告诉我:"后天在胡家接亲,在当地大摆三天筵席,然后再回到本家,又再大摆三天摆筵席"

    我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实在没想到,在这个现代社会,还会上演这样的逼婚闹剧。我实在没想到,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今天抓走大白兔,后天就要强迫她嫁人。——留给我的时间已不多了,我不及多想,连忙赶去车站。

    晚上九点,终于赶到了韶观。

    韶观市是南方省最北边的一座城市,那时开放的热潮远远还未波及这个偏僻的地方,比我的家乡还要落后、还要萧瑟。

    出了车站,我截了一辆出租车,犹豫着说道:"去胡家。"

    那司机一声"好嘞"才让我放下心来。

    不一会,眼前出现了一片庞大的建筑群,几乎占据了半条街道。很难想象在这疙瘩,竟然有如此一片精美的欧式建筑。

    那司机却问道:"你去胡家北门,还是南门?"

    我吓了一跳,司机见了怪道:"你第一次来韶观么?这一片就是胡家,这是南门,你要去北门我还要兜你过去呢。"

    我彻底被震撼了,我知道大白兔家世不一般,但我怎么样也没想到竟然如此不一般!一个家,就占了半条街道,不下十数栋房子。

    说实话,我第一次有了退却的心理。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如尘埃一般。

    可是我耳边响起了大白兔的声音:我胡雪,只会嫁给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李半满。我顿时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我推开车门,向着胡家大门走去。

    这样的大家族,自然是有人看门的。与别的豪宅不同,这看门的不是青壮的保安,却是一个老头,这老头正睁着一双老鼠眼,骨碌碌地看着我。

    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老头,却让我为之一镇。我顿时感到全身的气机被人锁定,只能呆在地上。

    "小子,这么晚了,还在溜达?"那老头问道。

    我只好开口问道:"这是胡雪家吗?"

    老头有点诧异:"你认识我们小姐?"

    我终于找到了大白兔的家,即使不是她带我来的。来到了,就还有一丝希望。我最大的依仗是胡雪对我的感情,我们必定可以冲破世俗的阻碍。

    我恭敬地说道:"老人家可以帮忙通报一下吗?"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问道:"你是从省城来的?"

    我只好说:"是。"

    老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么晚了,只怕小姐不待见啊。"

    我焦急地说:"求你通报一声。"

    老头摇摇头,无奈地拿起门房里的电话,打了起来。

    一会儿,有人从里面走出来,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人找雪姐?"

    我一见,是个长得颇为英俊的青年。老头见了他,指着我道:"表少爷,就是这位从省城来的客人要见小姐。"

    那人打量了我一眼,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竟一抱拳道:"我是雪姐的表弟叶凌枫,阁下是否姓李?"

    我见是大白兔的表弟,又如此有礼貌,也抱拳道:"在下李半满。"

    叶凌风摆出了一个请字的手势,说道:"我姑丈有请。"

    在门房老头诧异的目光中,叶凌枫带着我往里面那片深宅走去。

    只见里面眼中所见房屋,无一不是灯火通明,看似都住着人。心里再次震惊,这胡家非但显赫,人丁也兴旺啊。如果娶了大白兔,认亲戚也要花一门心思呵。

    穿过一座小花园,却来到一栋不起眼小楼前。叶凌枫推开门,又摆了个请字的手势。我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屋子外面看着普通,里面装潢也不奢华,可就是在那简单的陈设中,却透漏着一种雄浑古朴的气势。

    沙发着坐着一个精干的中年男子,神韵倒有大白兔的三分相同,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我一看就知这就是大白兔的亲爹了,不敢造次,几乎倒头便拜。一道柔和的力量却轻轻托起我,让我硬是拜不下去。

    那男人开口说话了:"不必多礼。"

    语句简单俗套,语气却柔顺得很,让人听了无比舒服。

    那男人又一摆手,说道:"坐。"

    我乖乖地坐在离他稍远的沙发对面,不敢抬头。

    我未开口,那男人又说道:"半满啊,你和小雪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浑身一个激灵,他叫我半满,显得毫不生分,莫非是认同了我?

    我连忙恭敬地说道:"还请胡伯伯成全。"

    此刻我小心翼翼,哪里敢嚣张?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让人家不满。我平生最拘谨的一次就是这次了。

    胡伯伯竟然叹了口气,说道:"半满啊,伯父也不是那种不开化的人,这男婚女嫁本来最是要讲男女双方情投意合的,所谓门当户对那些反而在其次。"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说道:"谢谢胡伯伯。"

    "哎,"胡伯伯挥手打断道:"不过我胡家却是与别家不同。小雪这门亲事,我也改变不了。"

    这声不过,让我一下从云霄跌入地下冰窖中,只知道世界上有他妈一个词叫——绝望。

    我浑身颤抖,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可不可以让我见见白小小雪?"

    那男人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声:"见与不见,又能怎么样呢!"

    "我必须要见大白兔。"我咬着牙,握紧拳头,鼓起了最后一丝勇气。

    那男人叹了声,"凌风,送客。"

    在我追求大白兔的道路上,我遇到了一堵墙。我绝望地放下了最后的狠话:"婚礼那天,我必定来。"

    男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叶凌枫又出现在我眼前,我只好跟着他走。可是他一定想不到我会这样做的,他完全没有防备,所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在花园里,我的小刀悄无声息地放在了他的脖子上。我冷冷说道:"带我去。"

    "这个这个"叶凌枫急到满头大汗,犹豫不决。

    我手上一用力,锋利的小刀,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渗出血来。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叶凌枫这时才肯慢慢挪动脚步。

    可是突然之间,我的手一麻,剔骨刀已经哐当一声,脱手甩在地上。我大吓一惊,那看门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棵树下,正一脸愤怒地看着我。

    "要不是看在小姐的面上,你这只手就废了。竟然敢在我胡家动刀!哼。"老头哼了一声。

    叶凌枫一下解脱了,连忙跑到一边,神情既惊慌又畏惧。

    我捡起刀,对他说了声:抱歉!

    那一刹那,我觉得这个世界完全抛弃了我一般,我麻木地跟在老头后面走出大门。麻木地走到街上,麻木地在街上走了一夜。

    第二天,胡家已经张罗起婚礼的事来,到处一片张灯结彩。已经有宾客开始进去了,谁也没有留意到,外面门角处有一个小青年,内心破碎的绝望连他自己也听不到回声。

    那一天又过去了,那是最难熬的一天,我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过。

    第三天中午,络绎不绝的宾客,小车如云,那是我懂事以来见过排场最大的婚礼。我无数次走近大门,都被那个老头拦了下来。

    他话不多,手一伸,便带着无穷的威压,让我只能退却。我从来没有试过那么恨自己的,恨自己学艺不精!

    难道真的再也见不到大白兔了吗?

    我坐在地上,呆了一般。一只装满饭菜的大碗却在此时递了过来,我抬头一看,竟是那个英俊少年叶凌枫。

    他微微笑道:"吃点饭。"语气就像大人在安慰孩子一样。

    我一动不动,我不想吃。

    他又说道:"没吃饱,怎么有力去见我表姐?"

    我突然抓过大碗,连扒带抓地胡塞起来。

    他站在一边,慢慢等着。

    "我吃完了。"我把碗递回给他。

    他接了过去,低声对我说道:"我表姐自幼对我最好,就像我亲姐姐一样。"

    我已经等不及了,焦急地问道:"你要带我去见她?"

    叶凌枫蹲下来,叹了一声,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我答应。我一把捉住了他的手,他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

    叶凌枫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一句话:"静静地看,不要闹事。"

    ps:

    江湖情,儿女情。

    这份情是否就此终结了呢?花了一大章,只想塑造更丰满的人物性情。

    你会不会问:小冰河,你也是不是也去见过女方家长啊?

    怎么写得这么逼真?

    我吓尿了,不敢回答。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大白兔非要嫁给那个张不凡?

    我们拭目与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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