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呀……

    这明显是开门发出的动静,也就说有人走进来了。

    我的神经立即绷紧起来,急忙把身体缩了缩,聚精会神,大气不敢喘一口。

    但是我并没有听见脚步声,不禁怀疑是不是被风吹开的,要不然除了开门的声音之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我暗自嘀咕,又不敢伸头去看,只能竖着两只耳朵仔细的听。

    这时就听一个尖嗓子的人惊叫道:“这东西是从哪来的?有人进来过?”

    听那人这么说,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急忙看了看自己身边,这才意识到刚才只顾着吃烧鸡,竟然把桃树枝落在了外面。

    糟糕!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但再怎么后悔也已来不及。

    接着又听一个憨声憨气的声音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地方不就是给人来的么。”

    “我说任劳你动动脑子行不行,那可是桃木,来这里的人能碰那东西吗?”尖嗓子有些鄙夷的说,接着又是一阵尖叫道:“你看,那只烧鸡也不见了,那玩意只在土地佬儿诞辰的日子才换,现在还不到时候,怎么没有了?”

    什么!难道说那只烧鸡已经放了好几个月?闻言,我的胃里顿时就翻江倒海起来,呕的一声,我急忙捂住嘴巴,险些吐出来。

    那个叫任劳的依旧憨声憨气道:“不见就不见了呗,咱们操那个闲心干什么?任怨,你要是不想来就别来,既然来了就别抱怨这抱怨那的。”

    尖嗓子的任怨不屑的说:“任劳呀任劳,你还真是没脑子,来这里的人不可能带桃木,更不可能动祭品,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进了不该进的人!”

    完蛋!

    那家伙只要走过来,就能看见神像后面的我,顿时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更可恨的是我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不知道他们在干吗,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走到神像后面来。

    “奇怪!为什么我闻不到生人的羊膻味呢?难道已经走了?”任怨唠唠叨叨个没完,鼻子里发出嗅嗅的声响,应该在四处搜索。

    任劳厉声道:“你别疑神疑鬼的,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干呢,误了时辰,七爷怪罪下来,我可不给你担着。”

    “知道了知道了”任怨不耐烦的说,转口喊道:“孙银花来了吗?”

    喊罢,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叫道:“来了。”

    任怨嗯了嗯,说:“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吧?”

    孙银花立即痛哭着说:“我知道,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

    “你是自杀,有什么不甘心的?”任怨冷笑道,“你男人跟别的女人有一腿,你喝农药自杀,你说你傻不傻,有本事你搞死他们呀!”

    任劳使劲咳了咳,似乎在提醒任怨说话不当,任怨吭了吭,说:“你也别不甘心,既然来了,就踏踏实实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种轻生的,到了下面少不了要受刑,不过我们可以帮你疏通疏通,有没有钱?”

    孙银花抽泣道:“没有。”

    任怨嗯了嗯,说:“我会给你机会,到时候你让家里人多烧点,来把这个戴在头上。下一个,陈西河。”

    接着就听陈老西喊冤道:“二位大老爷,我不是自杀,我是被人害死的,求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任怨呵呵笑道:“你死的确实挺冤,但死都死了,喊冤也没用,再说你活着的时候怎么样也不归我们管,是非功过,到了下面自有裁决,把这个戴在头上。”

    陈老西也来这里了!刚才还跟木头似的,不想这时候却来了精神,嗷嗷乱叫,说自己不想死,结果被那个任劳怒吼了几声,气焰顿时就被镇压下去。

    任怨嘿嘿冷笑道:“哎呀我说你们哟,既来之则安之,乖乖的跟我走,大家都省事,不然……哼哼!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说话之间又叫了几个人名,我此时也猜到了这任劳、任怨是什么来路,原来小老头让我等的是阴差,按他们这种风格,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闹成功。

    就在我紧张、出神的时候,那任怨扯着嗓子叫喊道:“周道安,周道安究竟来了没有?麻溜的,让我们去请你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缓过神来,听见他们叫我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手里攥着铃铛,便从神像后面走了出去,就见小小的土地庙中拥挤了很多,陈老西他们头上都套着黑布袋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

    庙中间站着两位,一个是身形高大的黑脸汉子,样子挺吓人,不怒自威,手里拿着一面白幡。

    另一个是个体型瘦弱的小白脸,两片薄唇红彤彤,丹凤小眼睛,看着就不像省油的灯,手里捧着账本一样东西。

    这两位,谁是任劳,谁是任怨,一看便知。

    见我突然从神像后面冲出来,任怨被吓了一跳,伸头看了看神像后面,又看了看我,接着就冲任劳叫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桃木和烧鸡肯定都是他干的。”

    黑脸的任劳直勾勾的盯着我,憨声道:“你不觉得他有些奇怪吗?要说他活着吧,他身上没有羊膻味,要说他死了,可他还有肉身,真有意思!”

    任怨白了任劳一眼,没好气的说:“有个屁意思,按说他昨天就到死期了,怎么今天还在这里,而且他有肉身,咱们也没法带他走呀!”

    任劳嘿嘿一笑,说:“这还不好办,不管他用了什么诡计,让我用引魂幡把他的魂魄打出来不就行了。”

    眼看他晃动手中的白幡,我急忙扑向地上的桃树枝,抓在手中就胡乱耍了起来,同时摇动手中的铃铛,上蹦下跳,紧张的咆哮道:“别过来,我有话要说。”

    土地庙中顿时响起了叮叮声,不知怎么回事,这铃铛声一起,陈老西他们就跟发了疯似的,立即鬼吼鬼叫起来,而且一窝蜂的冲出了土地庙。

    任劳、任怨也是猛地一惊,脸上略带痛苦之色,任怨惊叫道:“你这耍的是什么把戏,有话好好说,快停下。”

    任劳怒吼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把那些阴魂吓跑了,咱们肯定得背黑锅,现在只有把他抓了才好交代。”

    说着,他晃动引魂幡就朝我砸了过来,我急忙闪躲,更加拼命的闹起来。

    任劳他们虽然也受不了铃铛声,但显然要比陈老西他们能承受一些,而且他似乎也怕我手中的桃树枝,有所顾忌,这才没有一幡砸中我。

    “找死!”任劳大喝一声,有些艰难的举起幡又要来砸我。

    见状,我也心惊胆战,要是被那东西砸中,肯定完蛋,焦急之时,我突然想起小老头教的那首破歌还没唱。

    可是情急之下,我却忘了调子是怎么起的了,只好一边上蹦下跳,一边回味那首歌是怎么唱。

    幸亏我脑子好使,片刻就回想了起来,张口唱道:“如我来时,万千光明云;如……”

    也不知道这破歌有什么威力,我第二句才刚刚唱出一个字,那任怨就尖叫一声,手中的“账本”都甩飞了出去,整个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冲我喊道:“别唱了,求求你别唱了。”

    任劳的脸色更黑,虽然他比任怨有毅力,但也是扶着引魂幡苦苦支撑,双目圆瞠,咬牙切齿,那样子恨不得要吃了我,但脸上痛苦的神情却暴露了他的无可奈何。

    看他们这副德行,我顿时乐开了花,仗着手中的东西,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但是刚停下来喘口气,任劳撑着引魂幡又要来砸我。

    我马上又唱又跳起来,他的气势顿时又被压了下去,任怨一把抓住他,怨恨的道:“你就别作死了,害的我跟着受罪。”

    没想到我一个平头百姓可以制服阴差,一个字,爽!殊不知,我这么一弄也引来更多的麻烦。

    我摇着手中的铃铛逼近任劳任怨,他们都满眼怨毒的往后退,这感觉就像驯服猛兽一样,我嘿嘿笑道:“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吧?”

    任怨的脸上抽搐了几下,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呵呵道:“可以可以,不知你想跟我们谈什么?”

    我直奔主题,说:“很简单,我不想死,而且我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你们不能带我走,我要活。”

    “不可能!”任劳立即反驳道,“你区区一个平凡之人,蝼蚁一般的存在,胆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上就被我用桃树枝抽了几下,疼的他龇牙咧嘴,想反击,但是看了看我手中的铃铛,却又不敢发作。

    “叫你逞能,作!”任怨说着在任劳身上捶了两拳,然后和颜悦色的冲我道:“这位小……哦不!高人,不是我们不让你活,只是因为你的死期的确到了,再说我们说话也不算数呀,你何苦为难我们跑腿的呢?”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仗着手中的东西,现在完全不怕他们,自然也就放松起来,冲着任怨道:“不为难你们也可以,那你给我找个说话算数的来。”

    任怨欲哭无泪的说:“你这不是要把我们逼死吗?我们把这事往上面报,那只会更惨,就我们七爷那脾气,简直……”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笑呵呵的说:“简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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