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蔓延的房屋里,陈斌和叶羽凡倒在血泊里,他们的后腰上都破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从外边看,能够轻易地看到肠子和肝脏交织在血液里。两个人倒在地上早已没有了生机。

    “小斌,羽凡,怎么会?”李老汉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惊恐地望着这慑人的一幕。

    外孙和他的同学就倒在血泊里。

    一只血手“啪”的一声拍在门上,留下了一道血手印。一个仿佛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出现在门口,花白的头发飘舞,那身黑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声,房屋内笼罩了一层森寒恐怖。

    何国生他妈来报仇了!我早该有这一天的,可为什么要杀我的外孙啊?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你可知道他也是你何家的骨血!

    “国生他妈,你你你······来了!”李老汉还没抽完的烟掉落在了地上。

    鬼妪没有理睬他,向前挪了几步,整个身子露了出来。她的另一只手竟然还攥着一个人,留着长发,胸前鼓起,是个女人。鬼妪的力气出奇的大,一只手掐着那个女人的脖子,直接将她悬提在半空中。

    那女人拼命地挣扎,双脚乱蹬,手使劲往那只手上用力掰,抓、挠几乎都用尽了,可却只是徒劳。

    李老汉惊恐地发现那女人竟然是他的独女李丽。

    李丽脸上有着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眼神里带着绝望和恐惧,看了一眼地上的儿子,无助地望着父亲。

    “国生他妈,不要!当年的是我逼迫你们家的,这事不怪我女儿,你别······”

    噗呲!一团血雾直接爆开,向空中散去,女儿的血溅了这位父亲一身。

    李丽的脖子被生生捏爆了,脖子连接的躯干砸在地上,鬼妪捏着那颗人头向李老汉抛来。

    头颅翻滚了几下,就在李老汉生前停下,李丽眼睛因为痛苦都凸出来了,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和对父亲的失望。

    “不!!!!”

    李老汉痛苦地跪在地上,不禁老泪纵横。

    笃笃笃!

    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叫醒了噩梦中的李老汉。这些年来他一直深受噩梦的困扰,梦魇永不停息地折磨着这个迟暮的老人。

    幸好是个噩梦,小斌和女儿都没事。李老汉庆幸地想到。

    “外公,外公,快开门!我是小斌啊!”楼下传来陈斌的喊叫声。

    原来是外孙,现在晚上一点多,他来这里做什么?李老汉怕家里人真出什么急事了,拖着一双拖鞋就跑下去开门了。

    陈斌开门第一句话就是,“外公,何珍珠死了!”

    “哦,死了。”他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了,“死了好,死了好。自己做的孽,种下的苦果,都要我们自己来承受。”

    “轮到我了,我去准备一下。”李老汉的眼神出奇地平静,那双老眼看穿了生死。

    “你们准备一下,离开这里吧!回去跟你妈妈说······”

    “外公,你说什么呢!?”陈斌无礼地打断了这位老人,“我不会让你死的!妈妈也不希望看到你死!我们都要活下去!”

    陈斌和叶羽凡前前后后把他们在何家老宅的遭遇说了一遍,当李老汉听到陈斌和叶羽凡这些外人也会被波及到,他的眼里充满了悲哀和绝望。

    “你们逃,逃得越远越好!”

    “外公,我们是不会逃的,这是个无解诅咒。逃到哪里,我们都被找到,并且残忍地杀死!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鬼妪不会立刻杀死我们,时间根本无法确定。”

    “可这更加恐怖!因为我们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杀死玩弄我们,我们只能被动等待,等待死亡降临远比立刻死去要痛苦煎熬!”

    “我当初真不该缺了心眼去要何家的钱。我修车遭了一辈子的冷眼和轻视,就是想好好地换份体面工作。我不怕苦,但是我怕没有尊严!

    何家欠了一屁股债,我这个做丈人的没有帮助,反倒去落井下石,不要脸面地去要债。我真是该死啊!那天和他们回来以后,我马上就后悔了。第二天早上,我拿着自己攒的一千元钱,怀着赎罪的愿望,却看到了他们一家倒在了血泊里。

    他们是被我逼的。从那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噩梦不断,良心每晚都受煎熬,我这一辈子都要在自责和痛苦中度过了。

    我认了,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可是如今我的外孙也性命难保了,我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李老汉沉默着,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抽烟,一口口白烟被喷出,又立刻散去。

    “你现在打电话给孙守道,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叶羽凡提醒道。

    陈斌赶忙拿出手机往二楼小时候自己的卧室赶去。

    “嘟······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然后是一大串英语解释。

    他绝望了,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竟然还联系不上。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李爱民父子、倪凯之、何建军他们,还有何珍珠惨死的样子在他脑中不断回荡,临死前的哀嚎和惨叫仿佛是在耳边喊叫,那般真切!那般冰寒!

    他毕竟还只有二十五岁,死对他这样年纪的青年还很遥远,可他现在却要不知道何时暴毙,惨死在何地。陈斌想到,要是死他一个还可以,可是年迈慈爱的外公不知受了多少苦,如今却也陷入这个死亡漩涡。

    妈妈知道他们两个世上最亲的亲人死去,一定会每日以泪洗面的。他仿佛看到了母亲在卧室里哭泣,桌子上摆着他和外公的黑白照。

    最让他难过的事是与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朋友叶羽凡,她是如此的年轻美丽,前途光明,却也要和他一同赴死!他心里难受!

    陈斌倒在了床上,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默默地抽泣。

    “陈斌······”叶羽凡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

    她半倚着门,眼里泛着泪花,她知道陈斌心里难受,她从高中就认识他,他深知这是个怎样的人!

    “我见你上来几分钟了,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担心······”叶羽凡坐在了床沿,温柔地问道。

    “我没什么事!”陈斌把泪抹在了被子,使劲把眼泪憋会眼眶,装作刚刚小憩一会儿的样子,起身说道:“我只是累了,刚刚没忍住,一沾床就睡过去了。”

    他眼角的眼泪痕迹证实了这是个谎言。叶羽凡明白了,最后的求助也没了希望,她今晚就可能和这个男人赴死!

    “你收拾一下,离开这里吧!羽凡。”

    “嗯?”

    “你要我走?你明明知道我们······”

    “待在这里你更危险!诅咒的发源地就在这个村子,我们离得越近,就死得越快!离开这里到还有一线生机。孙守道是靠不住了。我想过了,你回到市里以后,就直接去寺庙道馆一类的地方躲着,神佛一定对邪恶的未知灵体有镇压作用,不然千百年来,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祈祷供奉。”

    “那好!我们一起走!”

    “不要,我不走!”

    “什么?你要抛下我?”叶羽凡难以相信。

    “我留在这里。我了解我外公,他认定的事情和做出的决定,他绝对不会更改,即使是错的,他也会将错就错。”

    “我不能陪你去了。我要在这里陪我外公。而且······”

    “而且什么?”

    “我留在这里,就分散了鬼妪的注意力,我外公是下一个复仇的目标。你有大把的时间以逃命,只要躲进了寺庙,你在想想办法问问那些得道高僧,看看他们能否保你平安?”

    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汹涌喷薄而出,叶羽凡再也忍不住泪水,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她紧紧抱住了陈斌,头靠在这个男人宽广的肩头,嗅着他身上的汗味和烟味。

    这个男人,愿意为她赴死,甘心用生命换取她的生,还为她想好了后路。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没有那个女人知晓男人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不会被感动流泪的。

    他不是在生活中给你买包包、买化妆品、请客吃饭,慷慨地给予经济上的付出。他不是把爱挂在嘴边上却没有实际行动的那种男人。他爱她,深深地爱着她这个人!

    陈斌抱着叶羽凡,手不时的碰到她的肌肤,传来惊人的弹性和柔软,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独有的女人香。也许明天,他再也见不到他可爱的人儿。

    柔软的嘴唇吻上了他的嘴,丁香小蛇般的舌头撬开他的嘴巴,进入他紧咬的牙关,两条舌头不住地相互纠缠。

    陈斌只感觉满嘴都是香气,在没有比激吻更好的享受了。这是最后的晚餐吗?他不禁想到。

    陈斌和叶羽凡吻了许久,缠绵在床上,相互抚摸着对方,却始终不越过防线。

    “假如我们活过明天。”陈斌动情地说道。

    “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叶羽凡抢先接了下一句话。

    两个人相视一笑,幸福自在言语之间,即使被无限恐怖笼罩着,她也是幸福的。

    一个电话不合时宜地浇灭了他们爱情的焰火。

    “喂?你好,我是陈斌。”

    “你小子,这么多天没回个电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电话那头是负责带他的老王,没想到这个时候给他打来电话。

    “我遇到了······我现在······”陈斌觉得现在没必要和老王说,他不愿再让无辜的人牵扯到这件事。

    “我遇见了点麻烦,现在没办法和你解释。”

    “那就不要解释了!我们警局都忙死了,前天晚上我们抓获了飙车党。今天有一群人在夜总会闹事,双方都进行了火拼。全局上下都被动员了,我们人手不够。小李,嗯,这几个人就是闹事的主要人员,嗯,好!”

    老王正在询问几个犯案人员,右肩夹着手机,左手拿着文件夹,正在审阅犯人的资料,右手还不时地在纸张上钩钩写写。

    “老王,我没法来······”

    “潘天龙,男,47岁,沙门村人,有人贩子的前科,95年10月在陕西西安被抓获······**还当过人贩子?哦,对了,你说什么?小陈,我刚刚没听清楚!哎呀,你尽快赶过来吧!潘天龙,坐直了,这里不是茶楼,你t瞪谁呢?找踹啊?”

    “老王,我马上就来。这个叫潘天龙的人,让我来审问。我马上就到。”陈斌没等老王答应,就挂断了电话。

    他怎能不激动,消失了20年的老潘,当年贩走何家婴孩的那个人。事情出现了转机,再次给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陈斌带着叶羽凡驱车离开沙门村,目的地是市警察局。而李老汉无论两人怎样劝说,就是不肯离开。——分割线——第一卷即将终结,第二卷开启的时候我会两天两更。近几周都要忙着期末考试,实在是忙啊!我又是个新手,写书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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