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和何骏杰转身看到李老汉背着双手站立在柜台后边。

    “李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骏杰问道。

    “外公?难道你知道些什么?这其中到底是咋么一回事?”

    “村子里发生的灵异现象不是巧合!”

    “什么?”

    李老汉一语惊天,可更加惊人的话还在后边。

    “我们·······是参与者,这场罪孽的······参与者。”

    “这一切都是我们上一代人的事情,与你们这一代无关。我们犯下的罪过,终究有我们来承担后果,你们不需要知道。”

    李老汉转身而去,背着双手进了里屋,不再言语。两人眉头紧锁不语,一时无语。

    “小斌,我先走了。明天晚上的宴席,你一定要来啊!”何骏杰拿了烟,打了招呼,也是离去。

    “好,我一定去。”在路上,他马上就拆开了包装,扯出一支烟大口吸烟,吞云吐雾间,眉头紧锁。

    陈斌进了里屋,看到外公低头正大口吃着饭菜,全然没有因为刚才的话受影响。

    “斌哥,怎么这么久?碰上熟人了?”陈斌没有回答,他放下碗筷,盯着外公看了一会。

    “外公,我不信鬼神。”陈斌没有由头来了一句,叶羽凡抬头望了望这祖孙两个,“我信科学。我跟你说,今天村里人说的那些我都不信,我留下来只是为了查清到底是什么人在作祟。”

    “吃饭,吃饭。”外公不回答。

    “有些事情埋在心头。我是你的外孙,有些事情就不能和我说么?两代人虽然有着鸿沟,难以越过,可至深的血脉却联系着彼此。以前,沙门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愧疚?”

    “你给我闭嘴!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李老汉摔下饭碗,不理众人离去。

    刘小美和周林面面相觑,不是自家人,他们也不方便管。现在,沉默便是最好的回应。

    晚饭过后,叶羽凡便吩咐刘小美和周林先回市里,自己则是留宿在陈斌家,她要继续下去。尽管他们两个千万个不愿意,可最终何俊风便被刘小美扯着耳朵上了车。

    傍晚,沙门村的石岗上。石岗下便是石头遍布的河滩和奔腾的河流,流水哗哗地奔腾不止,令人心间生出一阵凉意。

    远处的天际被染成嫣红,孤山,落日,此刻的晚霞格外的美丽。

    “咋么回事啊?非得惹你外公生气?”叶羽凡扯了扯陈斌的角。

    “我从没见过我外公这么生气。从小到大,我外公从不对我发脾气,今天破天荒的是第一次。”

    “因为刚刚来买烟的那个人?”

    “不是,与他无关。你还是和高中一样,疯疯癫癫的,对下定决心的事情异乎寻常地固执。唯一变的是·······是········”

    “这次也不例外。是什么?”

    “更加漂亮了。”陈斌嬉皮笑脸地说道,惹得叶羽凡脸蛋通红。

    “油嘴滑舌!”叶羽凡转移话题,指着下边,问道:“那是什么啊?”

    “哦,那是我们村的泥沙厂。我们村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这个厂,很多村民都在这个厂子上班。我们村靠河,河底和河滩上分布着不计其数的椭圆形石头。我们将石头碾碎成粉末,制成粗沙,然后在卖出去。”

    “这个泥沙厂是你们村的经济命脉。”

    “可以这么说,我以前听说我们村还有一煤矿呢,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关了。”陈斌随口说道,“明天是晚上有庆祝祠堂重建的宴席,要不要参加?”

    “啊?我又不是你们村的,我去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你不是想采风,明天宴席可是会宴请村里的老人,他们知道村里的许多秘辛。“

    “村长在哪!他不欢迎我。”

    “我有办法让你进去。没事,信你哥。”

    “什么办法?”叶羽凡问道。

    “这你别管了,你那脑瓜崩算是抵消了。”

    “那可不行。”叶羽凡伸了伸懒腰,往回去的路走去。

    “喂!”陈斌一脸哀怨,站定盯着叶羽凡的背影。“那得看你用什么方法。”

    翌日清晨,沙门村广场中心。何氏宗祠就坐落于广场的东南角,此时在何氏宗祠的门口摆放着一高台,不难看出,这一高台是临时搭建出来的。高台的下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贵宾椅,鳞次栉比,一条空开的道路将其隔成两个方阵。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调试播音设备。所邀请的贵宾纷纷在引导人员的指引下人场就座。座椅方阵的外围广场上,村民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这边这边,麻烦让个位置!”陈斌拉着叶羽凡站在人群当中。

    “剪彩仪式,有点简陋啊!”叶羽凡评论道。

    “看看呗!”陈斌朝她说。

    “喂······喂·····各位来宾,各位村民,剪彩仪式将在一分钟后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请大家做好准备。”

    一分钟后,下边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身形挺拔的主持人稳当地走上了高台。

    “各位来宾,给位村民,何氏宗祠是······”主持人诉说了何氏宗祠的修建历程,接下来便说道,“······今天,我们的剪彩仪式很很荣幸地请到了市里的知名人物参加剪彩。坐在下边第一位的是沙门村的现任村长,李建。”

    李建起身向大家鞠了一躬。“第二位则是何氏集团的董事长何建军。”

    何建军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穿着笔挺的名牌西装,看起来很有风度,很沉稳。

    “你们连他都请到了,行啊!”

    “他老家就是这个村的,他是靠着村里的泥沙厂起家的。怎么了?他很牛逼么?”陈斌问道,他并不是很了解何建军,只知道他很钱。

    “你不看报纸么?他所执掌的何氏集团,资金实力雄厚,营业范围极广,平山市三大商业巨头之首,在全国也是小有名气。”

    主持人介绍道:“第三位,我们有幸请来了平山市工商局局长倪凯之。”

    倪凯之也是西装笔挺,不过却很瘦,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内敛深沉。瘦,这对一名沉浮于官海的人来说很不可思议。

    “他也是你们村的?”叶羽凡问道。

    “那倒不是,我只知道倪局长年轻时候上山下乡,在我们村插的队,还取了我们村的何会计。”

    “接下来一位是唯一的一位女性,钜惠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何珍珠。”

    何珍珠,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却不显老,雍容华贵,一脸富贵气,穿着时髦亮丽。

    “何珍珠可是处在风浪口的新闻人物,这个女人不简单。”“嗯?怎么说?”

    “这个女人交际手段十分高明,凭借着美貌和人脉在官场和商海游刃有余。才三十岁就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

    “女强人!”陈斌说。

    “不过·······背地里都说她靠皮肉才坐到这个位置。

    ”我靠!”“第四位则是·····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邀请他们上来剪彩。”主持人说道。

    不一会儿,贵宾们满面春风。手持剪刀,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长十米,十分细致的彩带。

    “请各位听我口令,等我数到3以后,大家一起剪!1,2,3!”

    剪断的彩带洒落于高台上,主持人在台上领掌,贵宾们见一时不能下去,跟随主持人鼓掌欢庆剪彩仪式成功进行。

    场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主持人致感谢词,仪式圆满落幕。

    贵宾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聚在会场边聊天。

    一伙工人模样的人扛着铁锹等各类工具,后边跟着四个人,他们抬着一块黑色石碑朝宗祠里边而去。黑色石碑上篆刻着金色的文字,最上边是一个大大的何字,下边整齐排列着人名。

    只见那工人头领模样的人说道:“大家加把劲,把功德碑装好。对了,老三老四,那老石碑占着位置碍事,你们把它挪了。”

    工人应了一声,便开始搬动那老石碑。就在这时候,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老头拄着拐杖站在工人后边:“不许搬!都给我放下,别动!”

    “老大爷,我们只是干活的,你这是?”工头上来劝阻。

    老三老四没理老人,心说这老头有病吧?手上的工作没停。

    老人见状,举起拐杖便打向两人,大骂道:“我说不许搬。这东西封印着恶鬼,石碑一旦挪开,诅咒就会启动,会有血光之灾的。小子,还不给我助手!”

    “你有病么?老头,少管闲事!”工头夹住老头子,骂道。

    “老头子,越老越傻。”

    “二十一世纪,还信这玩意?”

    “老年痴呆么?”宗祠这边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人也越聚越多。甚至到最后,引起了会场旁边正在攀谈的李建,倪凯之,何建军等人。

    “今天晚上的宴席,一定要到哦!”

    “放心,老李,我们一定到。咦,那边怎么了?那不是你爸么?”

    “什么?我爸在那边干嘛?”李建转头一看,那边的老人真是他爸李爱民。

    此时,李爱民正举着拐杖朝老三老四打去,可手里的拐杖却被工头握着,两人就这样对峙。

    “你们不许搬!都给我放下!”李爱民咆哮得歇斯里底。

    “老头子,看你是老人,我们才没有动手。你别倚老卖老,再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工头愤怒地看着李爱民。又一只手窜上了拐杖,

    “你要对谁不客气?他是我们村以前的老村长,你知道么?”

    “你要是敢动手,我就逮捕你!”出来阻挠的赫然是陈斌。

    “爸,你这是干什么?”李建搭着李爱民的肩膀,“你为什么阻止工人施工啊?你曾经也是这个村的村长,是这个村的一份子,可不能这样啊!”

    “不是啊!你们重建何氏宗祠,我真心支持,可这石碑真的不能动,这底下封印着怨灵恶鬼,一旦挪开,就会有鬼魂出来害人性命。”

    “爸,你可别乱说啊!”这都有人看着呢,李建感觉丢人。

    “老爷子,你可就别逗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怎么可能?”倪凯之哈哈一笑。

    “就是,如果真有鬼魂作祟,就让他来找我!”何建军说道,心说这老爷子年轻时挺精明一个人,如今怎么越老越糊涂。

    “你们不知道就别瞎说,当年那个风水大师远近闻名,他说我们村里怨气极重,有恶鬼盘踞,怕是来寻仇的,不日村里就会有人惨死。后来,他立了块石碑镇压了那恶鬼,村里才没事的。”

    “无稽之谈!”

    “爸,我们回家吧!这件事,你别管!”李建脸都快气肿了,老父亲不帮忙倒算了,还出来捣乱,边说边拉着父亲。

    “你别拉我。你以为我整天在家里,就不知道村里的消息了么?这几天村里闹鬼,说是什么见到鬼妪了。李婶子,阿想,小锋他们见到那鬼妪,你以为那是巧合?我告诉你,那是恶鬼复仇的前兆。”

    “这村闹鬼了?”

    “说是见到一满脸是血的老太太。”“·······”村民和工人议论纷纷,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阿想,把你爷爷拉走。”李建脸一黑,李想和李建架着李爱民往李家的方向走去。

    “那石碑千万别搬······千万别搬,不然村里会出大事的!”远处传来李爱民的喊声,那声音十分坚决。

    大多数人还是不信的,毕竟身在二十一世纪,鬼神之说太过虚无缥缈。在大多数人眼里,这只是一场荒谬的闹剧。诅咒是真的么?

    “走吧!结束了!”

    “再等等。”叶羽凡却是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正在挖老石碑的老三老四。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搬开那块石碑,会有什么恐怖邪恶的事情发生。难道那块石头地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边底下数十万恶鬼正在狰狞咆哮,等待着释放的那一刻。

    “起!”黝黑不齐的石碑被挖出来,老三老四抬着石碑,颤颤巍巍地往宗祠外边走去。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起都很平静,一切都看起来正常,唯一变的是老石碑被起开后那留下的坑洞。

    “看来真的没什么事情!”叶羽凡心里嘀咕着,心里却有着莫名的失望。

    这时候,一阵阴风刮过,叶羽凡感到背后深入骨髓的寒冷,那寒冷像是坠入冰窖,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这一看,她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能清晰第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那是因为眼前的恐怖。

    一个皮肤惨白,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倚着门,一道狰狞的血口子从右眼拉向左下颚,浑浊的老眼正散发着慑人的寒意,像是要将人撕碎。一个工人扛着木头经过从此门口,等到经过之后,那老太婆却是消失不见。

    “羽凡,怎么了?喂!”陈斌手往她眼前挥了挥。“没事,我看错了!”叶羽凡那恐怖景象只是一瞬,叶羽凡却是对虚无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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