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又出发了,为了避开可能的追击,弃官道不走,选择了从小路而行。

    一边走我还一边想:怎么感觉我们这四个人像要是要去西天取经一样呢?芮忧那么犀利,功夫好,还整天拿个棍子挥舞,她像孙悟空;王少庭是个小白脸,有点不苟言笑,武功好像也不怎么好,比较像唐僧;闫老爹沉稳可靠,也比较听指挥,算是沙僧吧,那我就是……

    不对,其实我们一点儿也不像要去西天取经,本来我们也是在往南方走嘛,嗯!

    期间这三个人对我的名字都感到十分混乱,但是经过我多次的和稀泥,他们终于共同认可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既叫陶勇,又叫陶之焕,管它是什么原因,反正血矶炉在我手上,我就是陶家正牌的继承人。

    闫老爹还有一件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就是关于我家人被害的这件事,为什么我完全接受了王少庭的说法,显得没有半点怀疑。实际上,我没有怀疑,也没有不怀疑,虽然亲人的被害也令我痛惜万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给亲人报仇,而是揭开血矶炉背后隐藏的谜底,只有那样,才能完全终结这件事,让每一个世界里的陶家人,都不再继续受折磨。

    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还有一点,就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家里留下的只有血矶炉这一样东西,我在那个世界所见到的那份绢书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人提到。

    这天中午停下来休息吃东西的时候,芮忧看了看我们这个组合,偷偷地对我说:“我说,有件事情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事?”

    她指了指我怀里的位置,说道:“当时你不是画了三张画吗?有一张是我,有一张是那个呆子,还有一张画的是一个女人,但是为什么改成一个老爷子了?”

    看来她是知道我后来一直把那三张画贴身收藏了。我从怀里把那三张画取出来,翻到第三张,也忍不住发起呆来。

    本来我来到这个时代,首先想到的就是先把与这件事情有些因缘的故人们找到。似乎命运已经安排我找到了前两个,可这第三个究竟在哪里呢?

    一旁的王少庭注意到了我的这个动作,也凑过来看,看到孟伊玲的画像,他“咦”了一声,嘴里喃喃地说道:“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心里一动,当初芮忧看到这张画,也好像似曾相识似的,但是后来再细问她的时候,她却只说是一种感觉,讲不具体了。

    “快想想,是在哪见过?”我急切地对王少庭说。

    这时去找柴火的闫老爹回来了,见我们三个人脑袋对脑袋地看着一张纸,也把柴往火堆里一添,好奇地走过来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芮忧把画从我手里抢过去,一边举给老爹看一边说:“看,他说这是梦里高人指点给他的贵人!”

    闫老爹嘴里说着:“哦?还有这种种奇事,我来看看!”把画接过来去一看,却当即僵在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一样,拿着画的手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了。

    一向沉稳的闫老爹能有这样的反应可是相当的不寻常,我连忙问:“老爹,您认识他?”

    老爹沉默了好半天,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也不必瞒你们了,这个人就是掘英团一直在寻找的……魔女。”

    “魔女?”我对这个称谓感觉到非常意外。

    芮忧在那个世界是个科学少女,在这边是个侦探一样的女天师,基本上匹配;王少庭在那个世界是个学土木工程的大学生,这里虽然是个土匪,但好歹还会爆破,也算是搭界,我之前一直猜测,那个世界的大医孟伊玲,在这边应该也十有**是个医生呢,变成“魔女”的话,这个风格可就转变得太多了!

    闫老爹继续说道:“这其中的详细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只在当初掘英团下达追击命令的时候见过这个人的画像,当时给出的理由是说需要这个女人来为掘英团效力。但底下的人私传的时候,都说这个女人是个魔女,天赋异禀,能掌握人的生死。可惜,调查了好几年,也没有这个人的一点儿行踪,好像上天遁地了一样,就显得更加神秘。”

    原来是这样。在我看来,如果说掌握人的生死的话,八成也只是被她的美丽和智慧迷死吧!

    但至少说明她在这个时空是存在的,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她,这让我不禁有点期待起来!

    “对了,”我又想到另外一件事,转头对芮忧说:“之前看你好像对学医心有顾忌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芮忧一听这话,立刻又下意识地显得有点紧张,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于是模糊地说:“不是我心有顾忌,是现在这世道对它有顾忌了。”说罢他还望了一眼闫老爹,老爹也显得有些无奈似的点了点,表示了对她的理解。

    “怎么讲?”

    芮忧说:“曾经有一个时期,学医是非常流行的,行医也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开始排斥医学,朝廷也一直强调医学不过是像占卜、看相一样,属于雕虫小技,上不得大雅之堂,不给行医之人应有的尊重,所以学医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到了近几年,就不止不尊重这么简单了,开始有人在传有学医之人借行医之名,行巫蛊之术,下蒙蔽民众,上对抗朝廷,开始陆续有大夫无端被抓捕,被暗杀的也不在少数,导致更没有几个人敢行医了。”

    我听到这儿,转向老爹问道:“我好像听您说,方圆百里的大夫您都认识,那不是说明还是有人在行医的嘛?”

    他点点头说:“嗯,是的,这件事我暗中调查过,虽然那些被抓的和被杀的大夫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已经不得而知,但是幸存的这些人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什么特征?”我十分好奇,没想到闫老爹也玩侦探那一套。

    他却撇了我一眼说:“就是和你不是一个类型。”

    “呃……可是,我并不是大夫啊……”我感觉莫名其妙。

    他们三个人听我这么说,齐齐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齐齐地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盯着我看。

    我立刻发现爱卖弄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了,只好俯首认罪一般地说:“好吧,我是懂一些医理。”

    “对了,就是这个了!”闫老爹突然指着我喊道。

    芮忧也用一种很担心的目光看着我。

    “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一头雾水。

    闫老爹却坚定地说:“就是这儿不对。幸存下来的大夫,大都是以针灸、艾灸、推拿这些经络治疗以及我这种外伤治疗为生的,即使有人开方,也一般是针对症状而开的,比如嗓子疼就开金银花、连翘,胃口不好就开焦三仙之类,不会像你一样,开一个一般人看都看不懂的大方。”

    “可是,我的方是根据内经开的呀?”我话刚一出口,对面的三人就带着“看吧”一样的表情点起头来,好像坐实我就是个大夫一样。

    我一摆手:“总之,你们的意思是用内经来辩证开方的大夫就有生命危险?”

    闫老爹确定地说:“是的,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可是、可是……这跟血矶炉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我们是怎么扯到这个话题的?”我突然问。

    芮忧当时一副快要晕倒的表情,抓过老爹手里的画在我眼前晃着说:“这个啊,这个!”

    哦,对了,是在探讨这第三张画像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不作声的王少庭突然叫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

    我们都吓了一跳,一起向他望去。

    他激动地挥着手说:“我曾经在宫里见过这个人的画像!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央求父亲把我带进宫里去看看,他拗不过只好把我藏在运生活杂物的车里带了进去。中途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了下来,我从车里往外看,外面已经没人了。

    我就从车里爬了出来,想跑去找父亲,因为父亲嘱咐过不能被人看到,所以一看见有人走过来我还会躲起来。可是宫里实在太大了,跑了一段就迷路了,天色也开始暗了,感觉越走越偏僻,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奇怪的大门前面。

    说它奇怪,是因为门上雕刻着很多凸出来的人形图案,看上去就像……就像很多婴儿一样,但是形状有些扭曲,看着让人心里发麻,门的正中刻的是一个圆形,一半是黑,一半是白,互相镶嵌在一起,黑色的部分上有一个白点,白色的部分上有一个黑点,盯着一看,那黑白两半就像开始转动一样,让人有点头晕目眩。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当时我才四五岁,但是见到这东西不仅没觉得害怕,还好奇地伸出手想碰碰它。没等碰到,门自己打开了。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厅堂,有供桌,有蒲团,看上去像是朝拜的地方一样,供桌上有长明烛,照见正中间的墙上的一副画,里面画着一个非常美的女人!”

    王少庭讲到这儿,双目闪闪,仿佛直到现在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刻的震撼。

    “我刚想往里走,突然有人把我一把抱了起来,一看竟然是我父亲!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但他当时的慌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他把我带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是一座塔,走出很远,还能远远地看到它屹立在那个小山丘上……”

    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笃定地说:“你这张画像里的人和我当年看到的那个,应该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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