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焕紧随马凯丽的目光转了过去,这时才发觉刚刚马凯丽坐着的沙发对面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表情同样是阴沉着。

    江成焕一惊,顿觉头昏目眩,一时应对不过来。

    刚刚因为只顾着马凯丽,竟没看到一旁还有一个男人,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和缺德事情一样,内心直觉发虚。显然,这个男人是周因,并且显然在气头上,一声不吭。他越想越心虚,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便本能地加大力度犟了起来。然而,马凯丽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在扭犟的过程中,她那丰满的胸脯在他胳膊上擦来擦去柔软无比,他在不觉中飘飘然来。他知道此时此刻周因的目光会捕捉到这等纠缠,便失控地叫嚷道,“你放开!”

    这声吼叫发挥了作用,马凯丽的手果然松了开来。

    江成焕顿时如释重负,他整理了一下被拽乱了的衣服,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来,用自觉威严的口吻问道,“你俩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干吗非要叫了我来呢?”

    江成焕说完,故意用双眼盯着周因一转不转,以示正义,以期掩饰内心的虚弱。

    周因见被问,瞟了一眼一旁的马凯丽,顿了一会儿悠悠地说道,“这,你问她,是她要找你来。”

    “你不是说我偷情嘛,我要找证明人啊?”马凯丽显得若无其事,不以为然。

    啊,这各事情也是可以找证明人?

    江成焕傻了。

    真可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究竟是哪儿跟哪儿啊,让别人证明她没有偷情,并且,是让他替她来证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过之后,头摇得跟货郎鼓似的,一脸无奈。他不觉叹道,这种女人,天下少有啊,难道说,你在偷情时,我在一旁把风观望嘛,或者说,我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眨不眨地盯着你,证明你的清白嘛,扯蛋,简直是扯蛋。小哥哥命苦啊,这等棘手同时无聊的事情,偏偏落在了我江成焕头上,真是背运。这怎么能够解释得清楚,又有谁能够理解,显然,他难堪窘迫极致。

    但一想到这两个人是这等秉性,这种货色,内心一下子又松弛了下来,这和他小时候玩过家家游戏有什么分别呢,这两个家伙显然是心理不成熟的人,天造地设的绝配,如此一想来,心中不免有一丝不屑来。他调整了一下内心慌乱的情绪,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对着他们义正辞严地说道,“咳,是这样子,我不清楚你俩今天因何事闹将起来,但有关那晚断魂坡上的事情,重案组是接到110指令后处警了的,马凯丽女士的确在断魂坡上处于昏迷状态,情况十分紧急,后来,我们及时送医治疗。别的,我们一概不知。”

    江成焕如释重负,语气中形同外交辞令,他是绝对不会把他刚刚获悉的有关唯刚的情形说出来的,当然,也说不清楚。在这样的场合,他更多是对眼前这种女人的不理解、不屑,甚至鄙夷。同时,他武断地认为,就是这对狗男女那晚在断魂坡上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忽然,窗外有个黑影一闪,不见了。他不觉睁大了眼睛硬生生地盯着,却什么也没有见着。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以为自己是因为再次同这个女人相处中的一种臆想,便把目光收了回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窗外的一闪,他迅速转了过去。

    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有一个人影站立在距离窗户较远的地方,正朝这边探望。他的头皮开始发麻,要知道,这可是在三层楼上,加上结构层,其实是在四层上,怎么会有人影呢,人影究竟处在什么位置上。一路走过来,他分明记得这个小区的绿化搞得相当好,有绿地、树木和水池,相当空旷。那个人影并没有因为他的关注有什么躲闪,而是一动不动,跟木偶人似的。他本能地朝身旁两个人扫视了一眼,见他俩仍旧沉湎在自我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别的,他有点孤独和害怕了。

    “咦,那是什么?”

    江成焕轻轻地却是很清楚地问着,似自言自语,又似问他俩。他俩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到他脸上,又随他的目光转向了窗外,并且,站了起来。周因快速朝前两步,干脆打开了窗户环顾了一下,又转了回来把目光盯着江成焕,满脸狐疑。

    “怎么了,你没有看见嘛?”江成焕见状,不解地问道。

    周因没有吱声,却摇了摇头。

    “这是三楼呢,能有什么呀!”

    江成焕不置可否,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继续盯着窗外。

    咦,真是怪了,这一下果真不见了踪影,刚才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是的,这里是三楼,理应没有什么的,问题是,刚刚的确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么清晰的身影。他一句不没说,也无法说的清楚,他想得较为复杂,毕竟身旁这个女人是不同寻常,他开始想入非非。

    可以肯定的是,刚刚并非是自己看花了眼,的确是有个身影出现在那儿。至于为什么出现在那儿,他不得而知,现在,他不得不想得复杂一点,毕竟有前车之鉴,毕竟有不得而知的领域。想到这儿,他开始把目光转向了马凯丽,流露一种复杂的别人看不懂的眼神来。

    “平时,你俩可注意观察窗外的情形了?”

    江成焕面无表情地问。但他俩同时摇了摇头。

    “怎么了,”周因觉察到了异常,用微微紧张的眼神盯着江成焕,“刚刚你似乎是看到什么了嘛?”

    “啊,……”江成焕迟疑了一下,干脆回道,“没有,没有呢。”

    “我看你眼神怪怪的,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周因继续是怀疑着。而马凯丽一直没吱声,一副若有所思状。

    江成焕不了解这个男人,因而,总是警觉,尤其,马凯丽在场及其俩人复杂的夫妻关系,更使他受到一种无形的制约,是万万不可以信口开河的。不想掺和到这对夫妻间的纠葛中去,不想自讨没趣,但是,他必须琢磨那晚断魂坡上事情,尤其刚刚那令人恐惧的一幕,不知是因为什么,或许,这其中果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也是不一定的。

    江成焕心神不安了,原本,就没有什么心思介入其中,这一下,更是心不在焉,他胡乱地劝说了几句,说了夫妻间相处的一些大道理,不了了之。说实在的,他自己就是小屁孩一个,哪懂得夫妻相处之道,来了便是要说的,公事公办糊差事了。

    第二天,他就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向马尚魁作了汇报,但没有表明自己的想法。他是等候着马尚魁作进一步打算的,以为会继续调查下去。孰料,马尚魁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家长里短的琐碎,不必介入。

    “这,这个……”

    江成焕欲言又止,这种决定是大大出乎他所料的,当时就傻了,是完完全全的傻了。他真是一点不理解这个人的真实想法,怎么一会儿这样子,一会儿那样子,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又在地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让人无所适从。不久前,这个人还上纲上线,把话说得那么严重,跟什么似的,待他刚刚转换了角色,严阵以待时,忽然,又是这种说法,唉,真是搞不懂。

    江成焕这次显然不赞同这种说法,再怎么说也不是家长里短了,万一涉嫌暴力犯罪了呢,或是牵涉别的类型的犯罪呢,岂不是太过草率了嘛,那可是玩忽职守,是渎职。

    可是,面对马尚魁这种秉性的人,他毫无办法,因为,他人微言轻,左右不了局势,他是不乐于同这种人多说什么的。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听之任之,在私下里,他是铁了心要继续过问下去。他要从那个黑影入手,彻底搞清楚那个黑影究竟是谁,是不是唯刚,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是简单的情人关系,还是在情人基础之上,还有为人不知的更神秘的复杂关系。

    原本,他是想约了卞海波一同调查的,不料,不仅没有找到这个帮手,还被他戏弄了一通。

    “切,多管闲事,干吗想出这一茬来,你管得过来嘛,世上不公平、不道德、不合常规的事情多得去了,都管嘛,你管得了嘛,掰掰手指算一算,你算哪根葱!我告诉你,好自为之吧,以后,遇事适可而止,明哲保身,别没事找事。”

    江成焕顿时满脸通红,被卞海波这番话引领着进入了一种尴尬的心境,觉得不好意思来。确实,卞海波说的有道理,无论从道义,还是从职责,不管从哪个角度上,都是过忧,轮不到他忧国忧民,但他没有吱声,他无法说出私心来,毕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内心不痛快如鲠在喉,因而,他决计独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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