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从法理上说。

    娄得月嫁余家,是绝对合法的。

    有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双方交换过庚帖,男方也抬了花轿迎人,拜了天地,就是夫妻。

    而她身为妻子,却持刀行凶,伤了夫家一干人。夫家不追究她的忤逆大罪,就已经很仁慈了,你还想怎样?

    至于说女方不情愿,男方又年纪大,好打人,恶习多什么的,那些重要吗?

    什么时候谈婚论嫁,轮到女子挑三拣四了?

    不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

    想要判定亲事无效,让娄得月重获自由?

    简直痴人说梦!

    其次,从情理上来说。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三纲五常,都写得明明白白。

    身为女子,就该学会认命!

    若象美娘所说,只要女子不高兴,不乐意,就可以不听父母之言,伤害丈夫,解除婚约,这不是乱了纲常伦理,公然挑战法理规则么?

    若真让美娘把官司打成了,那些女人以后还不翻了天?

    想讲道理?

    等你投个男胎再来吧。

    所以,这案子不仅没人接,连张状纸都没人写。

    给钱都不要!

    毕竟状师,也都是男人,他们也不愿成为所有男人的公敌。

    而没有状纸,连公堂都上不去,还打个屁的官司啊!

    叶氏也没了主意。

    想想,她叫女儿去把田奶奶给请了来,对外只说吃包子。

    老太太年纪大,吃的盐比她们吃的米还多,说不定能有主意呢?

    田奶奶瘪着嘴,啃着包子,想了许久。

    “想要亲事无效啥的,我活这么大岁数,可从来没听说过。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这点确实不好争。

    况且娄家又不肯退还聘礼,人家花钱讨的媳妇,怎舍得放手?就算美娘你愿替她还钱,可人家如今要的是人哪!断不肯依。”

    美娘心里一凉,正绝望着,老太太又说。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有点损。若不争那些虚名,管余家要张休书还是办得到的。可美娘你找不到人帮娄丫头上公堂,这事也没辙。”

    叶氏都急死了,“哎哟我的田奶奶,您行行好,痛快把话说了吧!公堂的事,咱们再想办法。您先说,如何让余家放手?”

    田奶奶瘪嘴咽口包子,狡猾一笑,“余家讨媳妇,为的是什么?”

    这能为啥?生儿子呗。

    这就得了!

    “若娄丫头是个不能下蛋的鸡,他家还要了干嘛?”

    可娄得月年纪轻轻,怎么就不能生孩子了?

    美娘却是乌眸一亮。

    “快给我准备几个包子,我要去探监!”

    当天下午,一个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整个双河镇。

    娄家那个犯事的丫头,在牢里灌了堕胎药!

    听说份量还很猛,几乎绝了生育。

    帮凶就是林美娘!

    借送饭之机,提了整整一罐子汤药来。

    等人喝完,眼看吐都吐不出来,她主动向县太爷自首了。眼下作为同案犯,一并被收押。

    但木已成舟,如今听到消息的余家人气得不行。扭上娄家人和林俊仁,一起去衙门打官司。

    正好是一天忙完的时候,都有空闲。

    乡亲们一听,俱都轰动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衙门外,等着看这桩震惊全镇的官司,到底要如何判决。

    韩彻一张脸,黑如锅底。

    韩二牛欲哭无泪。

    他知道自己办事不力,没检查出汤药有问题。

    可他一个连媳妇都没说上的半大小子,哪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阴险的汤药?

    林家那小丫头说是女人吃的药,他就没好意思多问。

    谁曾想竟是这个?

    药铺老板,作为旁证,满头大汗的带来了伙计和账本。

    他觉得自己冤死了!

    谁曾想林家丫头如此狡猾,根本就没露面,否则他一定会起疑,而是让叶蓉田大妞等几个邻居丫头来买的药。

    理由都是娘怀孕了,家里孩子多,养不起,来开药。

    这在乡间是常事,横竖要的也不多,伙计就给抓了。

    谁知她竟凑在一起,就给人服下了。

    而镇上两个大夫,经过当堂诊治,又检查药渣,得出一致结论。

    娄得月确实服用了大量的寒凉之物,只怕对日后生育会有较大影响。

    余家人一听就号啕起来。

    要找美娘拼命,要打死娄得月个没良心的。还要找林俊仁索赔,并要求跟娄家退亲。

    林俊仁很光棍,“这事全是那丫头干的,与我无关。随你们把她拿去,任打任杀,我都没意见!”

    娄父更光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亲都成了,哪有退的道理?没把人看好,是你们婆家自己没本事,反正聘礼我是不可能退的。这媳妇你们爱要不爱,与我无关!”

    余家人恨道,“既如此,那这两丫头我们都带回去!一个不能生,这不还有一个么?你绝了我们家子嗣,就由你来生!”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欠债还钱,林美娘害了娄得月,确实该她来赔。

    又有人觉得不对,若娄得月自己愿喝,关林美娘啥事?

    ……

    “够了!”

    韩彻忍无可忍,啪地一拍惊堂木。脖间青筋爆起,恨不得亲自下场打人了。

    这些刁民,一个两个,着实比那些江洋大盗还可恶!

    当爹的没个当爹的样子,当女儿的更没个当女儿的样子,还有这些闲着没事乱嚼舌根的,都该打!

    他这一发火,好歹把人镇住了。

    衙役把几拔人马分开,韩彻强压怒火,开始断案。

    说没有状师,没有状纸?不合程序?

    呸!

    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余家自己都请不起状师,闹得一塌糊涂了。还穷讲究个屁!

    横竖苦主案犯倒是一应俱全,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今日就得出个结果,也好镇一镇这四方百姓。

    否则拖得越久,越要生乱。

    既然心里有数,审起来就很快。

    首先是苦主,余家回话。

    有什么诉求,说清楚。不许一窝蜂,只许一个人回话。

    那余大郎,作为娄得月的合法丈夫,他就说了。

    一,讨媳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生儿子,如今娄得月不能生,他就不要了。

    要求娄家退亲,还十两银子的聘礼。还有为了办亲事的花费,以及娄得月砍伤人的花费,还要十两银子。

    二,美娘害了娄得月,那林家就该把她赔来做媳妇,给他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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