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同一众神捕一块儿用过早膳,野风正抚着过饱的肚皮,对着窗外雪地红梅的景致发着呆,她漫不经心的在嘴边说着。

    「既然饱暖,怎能不思那个……」

    「哪个?」本性单纯,思考还从复杂不来的松岗,以好宝宝的目光迎上她不规矩乱飘的眼珠子。

    「淫欲。」

    「咳咳咳咳……」不光只是好宝宝,所有神捕当场集体岔气猛咳。

    在座之中,就唯有朔方仍安然地端着茶碗不为所动,他慢条斯地啜了口茶汤,俨然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相较之下,叶慈的面色就不只是有点难看而已,一张俊容似被泼了墨计,上从印堂下至弧度优美的下颔,颜色黑得不能再黑,而方才还被他握在手中的茶碗,已无辜地陈尸在他的掌心里。他默然张开掌心拍去握碎的茶碗屑,以帕巾拭去满手的茶水,一双锐利的眼眸,将在场的众神捕扫了又扫、看了再看,一时之间,却没法从这些神捕中找出个嫌疑犯来。

    究竟是谁勾引了他的宫主?

    身为与她最是亲密的神官,他甚至都还不能达到与她亲密相依死生相托的地步,眼下就有人想要介入他俩之间?

    浑然不觉自个儿掀起多大风浪的野风,一过神时频搓着两臂,顿觉殿上似是刮过几道阴风。

    「怎么感觉有些冷?」

    「是很冷。」朔方观察完叶慈的反应后,头一个站起来清场,「来人,关窗了、关窗了!」可刚被雷劈过的神捕们,大多犹处于震惊状态,朔方无奈地提拎起他们的衣领,一个个都赶去大殿四周,独独留下那尊他赶不来的大人。

    「宫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叶慈转过野风的身子,面沉如水地问。

    她茫然地揺首,「没有哇。」

    然而叶慈却不采信她这说词,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他皆是以防盗防小偷的态度,牢牢严守着野风的周遭,并仔细过滤与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自从离开她家后,野风就已很久没再被他这般全面监控过日子了,眼下她除了上茅厕和沐浴时可独自一人外,其他的时间,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她全被他盯得紧紧着。在她抄书工作时,身后有他盯着;走路时,手有他拉着;吃饭时,嘴巴有他喂着;睡觉时,有他在一旁躺着……好吧,虽然美男随侍在侧的溢味很不赖,但那不代表他那怨妇般的眼神,和他时时刻刻防敌来袭的姿态,她也同样消受得起。

    她双手合十向他告饶,「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紧巴巴的跟着我,就差没长在我的腰带上是为哪桩?」

    「饱暖思淫欲。」叶慈神色不善地瞠着她,没想到她自说了这话后,她就从没想过要跟他坦白,是他不够尽责,所以她才会连商量也不想同他商量一下?

    就为这?

    野风错愣着眼一一好半晌没回神,但在见着他眼底,那浓厚得就快要化为实体的幽怨时,她好笑地问。

    「若我说,我思的就是你这一味呢?」既然他都那么烦恼了,那就让他更烦恼一点吧。

    青天霹雳的溢味,叶慈终于也有机会体验了一下,他呆怔怔地瞧着她的小脸,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趁他还没回神,野风心情很好地伸出狠爪,不客气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见他还是没反应,她又食髓知味地伸出两手,在他精壮结实的胸膛过过手瘾,反正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她在临走前伸指轻弹他的眉心,「不要以为装纯良扮无辜我就会舍不得下嘴了,你好自为之。」眼看野风都偷完香也窃完玉,还拍拍屁股走人了,叶慈却始终都没半点动静,朔方揺头晃脑了好一会儿,这才走至叶慈的面前将他用力摇醒。叶慈的三魂七魄总算回窍,「朔方,她……方才说的是?」

    「宫主看上大人你了。」身为野风私底下同谋的内应,朔方自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适时地在火上添添油。

    叶慈微蹙着两眉,好似碰上一一个不可解的谜题,愈是想表情也就变得愈迷茫。

    「宫主说过,好兔就要吃窝边草。」朔方及时拉回他又飘远的神智,「你知道,咱们宫主她向来就很节俭,且相当懂得物尽其用的。」

    「所以?」他轻飘飘地落下一句,「不吃近在眼前又现成的你,简直太没天理。」他只是照本宣科啊,她真是这样说的。

    朔方屏气凝神地等着他的反应,设想到他既不发表看法,也不出声吭个两句,就是一迳地陷入沉思中。「很挣扎?」叶慈有些迟疑地启口,「也不是……」

    「很惶恐?」

    「呃……」好像也不是那样。

    「或者有些暗自窃喜?」朔方把能想的、能猜的都端上了。

    他剑眉一挑,「嗯?」

    朔方兄弟深情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知道知道,你就不必藏着掩着了。」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当天夜里,在野风打算就寝之时,平时早早就已在床榻上躺好的叶慈,今夜却难得一反常态,抱着自个儿的锦被,神情有些踌躇地站在她的床前。

    她是会吃人吗?干啥摆出一副羞羞答答,羔羊要进虎口的模样?

    野风轻轻叹口气,推开被子在床上坐起,决心在这事上速战速决。

    「你自小可订过亲?」

    「无。」他都发过誓此生只效忠她一人了,他哪可能把心神分给别人?

    「可有心仪之人?」

    「无。」宫中不是兄弟就是姐妹好吗?

    「可想过婴妻成家?」

    「没有……」他所有心思都光在她的身上转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告诉你。」野风深吸口气,再乘着气势一鼓作气向他表白,「我看上你了,想把你攥在手里、放在心里,最好还能吃到腹里。」远处花桌上的烛焰爆响声,在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宫主,你……」叶慈的眉心皱得都足以夹死蚊子了。

    「太直白了些?」

    「嗯。」说惊吓还差不多。

    「要我含蓄点?」

    「呃……可以吗?」难道她还要再来一回?

    「很可惜含蓄我没学过,温柔婉约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我家爷爷只教过我要心狠手辣一击中的。」感受到夜里的寒意,野风说完便拉起被子重新躺下。

    还一击中的……她当这是上战场打仗吗?

    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我不会强迫你,你当然也有权拒绝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我一下。」等在被窝里半天,却久久等不到他的下文,野风在被窝都暖起来后,悄悄探出头来,发现自家神官还是抱着锦被,一副傻不隆咚样地对着她发呆,她转眼想了想,动作快速地钻出被窝凑至他的面前,在他唇上偷了个小吻后,又飞快躲回被窝里。

    叶慈好不容易才稍微理清的思绪,在她冷不防的偷袭之下,又再次化为一团浆糊,野风心满意足地舔着唇瓣,设什么良心地道。

    「唔……你慢慢挣扎吧。」

    第7章(2)

    他被非礼了。

    对他行凶的对象,还是完成神宫复兴大业,且胸中有丘壑,行事利落果断,带领着神宫众人走出封闭的世界,走向新局,更是宫中人人引以为傲的宫主大人。

    同时,她还是被他如珠如玉般护在怀中,恨不能把世上所有美好,都捧至她的面前的同床之人……啊,不,是拥有他魂契之人。

    叶慈记得,他的师父叶润教导过他,身为宫主的神官,须做到以主上为天,完美执行主上所下达的命令,主动为主上分忧解劳,全心全意信任主上,并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主上等等。只是,将一切都奉献给主上,这其中……包括贞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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