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掳你的人是谁?」到现在他们都只知道掳她的人应该就是九黎中叛乱的那一群,但都没有细问,毕竟她被自己族人这样对待,心里肯定极不好受。

    「是江三,我们九黎现在就分成两派吧,一派以江长老为首,就是江家的后人,另一派则是大祭司阿贺达这一派,多半都是原本的九黎族民。」

    「你……常被这样对待吗?」

    黎真仰头,「以前还好,自从江长老的孙子出事变成活死人后,一切都变了,江长老总是要我寻找神石,总是要我妹妹做一些害人的药剂,逼迫我学习禁术咒语,虽然我的身分是大巫女,但江长老那一派其实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偶尔不听话时,还是会受点皮肉之苦。」再怎么苦,她也不肯违背心意为江长老做一些害人的事,要不是施展禁术需要她,她想江长老早就把她除掉了。

    「那人是摔伤了脑子,一睡不起吗?」这样的人司徒易见过几个,战场上总是有生有死,好几个士兵好运逃过一劫不用死,却还是永远闭上了眼,徒留那些伤痛的爹娘子女。

    「嗯,江长老的孙子有一天去山上采药时,不知怎地摔了一跤,从此就醒不过来了。」要不是因为江恩变成这样,也许江长老也不会这么疯狂。

    知道严希可是比江恩还要脆弱,总是三天一小病、半个月一大病的,要不是因为黎婷医术精湛,严希也许就撑不过去了。

    司徒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许真是因为如此,毕竟他与寿王还有圣上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

    在前齐末年,世道混乱的时候,严家跟江家的人都没有趁机扰乱天下,抢夺霸主之位,为什么偏偏在大丰羽翼渐丰时才冒了出来,还甘犯这些大不讳的罪行,不但在京城施放手雷,甚至追杀寿王一行人?

    不论他们怎么推想都觉得不对劲,要是想作乱,以往多得是好机会,为什么偏生是这个时候?如今听黎真这么一说,也许就是因为江恩的病吧。

    唯一的孙子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血脉无法延续,偏又药石罔效,别无他法之下,只好寻求鬼神之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需要齐太祖的手稿,一切都有了笞案,一切的疯狂,原来都只为了救一个人,他们在寻找着当初帮严密延续生命的东西,等等,记得她说过,施行咒术需要……

    第6章(2)

    「真龙之血……指的是圣上的心头血吗?」

    黎真偏头看着他,笑了笑,「什么真龙之血,我知道你在担心皇上有危险,对不对?」

    司徒易点点头,「这片土地需要好好的休养生息,皇上是个好皇帝。」

    大丰立朝前已经战乱了许多年了,这片土地沾染了太多百姓的血泪,岳家人是众望所归的帝王,安内攘外,对功臣也是仁至义尽,要是皇上出了事,太子年幼,势必又会造成大丰的动荡不安。

    「我知道皇上是个明君,皇上不会有危险的,当初的真龙之血,其实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是江家的祖先贪心,想要更多,便编造出这个离间严密跟太祖的理由,因为他们也想当皇帝,但有严密的存在,齐太祖的皇位牢不可破,所以才利用严密想活下去的欲望主导了这一切,说什么只要有神石和禁术咒语,还有人献祭就可以了。」这些是黎真在九黎看到先辈的手记中知道的。

    「献祭?」不要真龙之血,只需要献祭,那当初齐太祖的嫡长子不就是……电光石火间,司徒易了解她话中暗藏的意思,倏地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黎真缓缓地点头,「是啊,当初齐太祖的儿子就是被拿来献祭的人。」人要是残忍起来,都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一瞬间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若是江家没有贪图帝位,就不会有严密的事情,若是严密能认清现实寻求别的方法延续生命,也不会有齐太祖之子丧命的事,若是九黎的祭司没有贪求权势,就不会有现在的难题,是贪念导致了这么多的祸事。

    「你们没有试着反抗吗?」

    「当然有。」黎真眼底一片黯然,「几年前,大祭司这一派的人曾经试过反抗,那一次的内乱,族中子弟死了近百人,我们九黎也只是千人的部落而已,而且人心易变,因为江长老的威胁利诱,很多原本我们这一派的人都倒戈了。」剩下的人,不是怕了就是不想再有人牺牲,而那些倒戈的人,见过了外面世界的繁华,又怎会苦心窝在山里当个普通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当兵打仗也是这样,保家卫国之外,也得养得起自己跟家,要不在战场上拼命是为了什么?

    「是啊,从那次之后,我的情况才变得比较复杂。」因为她的关系,大祭司一派的人才得以存活,因为他们是威胁她的最好人质。

    「你真有这些神奇的力量?」司徒易相信她会在梦中预见未来之事,但其余的还是半信半疑。

    黎真噗哧一笑,「我要有那么多力量,又怎么会白白挨打?」见他好奇,难得的,她也展露些本事给他瞧瞧。「你看。」她张开纤细柔嫩的手掌,在他面前慢慢握紧,然后又突然打开,她的掌中顿时出现点点星光,飘散四溢后眨眼间就消失了。

    他看得瞠目结舌,若说江湖骗术手中冒火什么的,他还知道是抹东西作怪,但他可没见过手掌心能冒出星光的。

    她哈哈一笑,「我的力量,微弱得就只剩下这个了,根本做不了什么。」能令江三失常,已是超常发挥,再来一次她可做不到。

    「这也很特别了。」瞧她的手心还在他眼前晃啊晃的,他下意识伸手在她手掌上摸索了下,确定上面的确什么都没有。

    月光下,黎真微微地红了脸,想抽回手,却又舍不得他指尖的温度,嘴角偷偷弯了起来。

    其实司徒易一摸就知道自己失礼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她,她的脸色除了一丝羞涩,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还笑得甜甜的,他本想要缩回的手指,就这么不听话地停在她手掌上又多摩挲了几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她觉得自己左手热呼呼的,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喜孜玫地握紧了,笑容可掬的望着他。

    他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看她把手交握在一块儿放在胸前,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抽了一下,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怜惜,还有一丝欢喜。

    「要回去了,你会害怕吗?」他问。

    「我不怕,但我想江长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那天要不是青鸣反应快,她早就被抓回去。

    司徒易的想法和她一样,光看那一天那些人为了抓她,不惜将藏在王府中许久的暗桩都给用上了,就知道对方多想带她回去。

    「遇到再说。」司徒易跟赵稽几人讨论过了,到小平州需要经过佛公河,对方在佛公河附近伏击他们是最有可能的。

    「小时候的你……」

    这夜,他们在星光下喁喁细语,司徒易慢慢地从她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一个小小的黎真,那个她会哭会笑,会被自己的力量吓到,还会梦见他……

    他们两个人在火堆前面说话,不远处的火堆旁边,童千卫挑挑眉,用肩膀撞了一下坐在旁边的赵稽,「稽子,那是怎么回事?」不是来帮忙平乱的吗,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只是这样?

    赵稽本来正想喝口热水,给他撞一下烫到了嘴,没好气地先瞪他一眼,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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