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真在月光下三跪九叩,而后跪趴在柔软的布料上,祈求她梦中的事情能一一实现,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司徒易在不远处看着她,黎真祈求得很认真,等到她起身之后,身后陪伴的已经不是青鸣与青枝,而是司徒易。

    黎真微微一愣,「关王。」他怎么会在这儿?

    司徒易一手轻抬,比着不远处的石桌椅,邀请她过去。

    黎真没有迟疑地跟在他身后,等他坐下后她也跟着入座。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这才开口,「你说……你从小就一直梦见我?」

    太不可思议,真的有人会拥有这样的力量吗?风水、八卦他都知道,但这些都是可以推测演算而出的,她的能力却是凭空出现。

    她看着他,他英俊的面容神色冷淡,高大仹岸的身躯蕴藏着力量,让她不安的心逐渐沉稳下来,她对他盈盈一笑。「我常常梦见你……」她微偏着头,目光看向不知名的远方,以往在她梦境中出现的人,都有一种空灵的感觉,只有他不同……

    「第一次梦见你是我七岁的时候,那也是我第一次接受神谕,你将是带领我族解脱惩罚的命星。」

    回过神,见他的表情很明显写着不信任,她不由得抿嘴一笑。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右胸口,「你这里有一道疤痕,是你年少时第一次随着老关王上阵杀敌被箭矢射中留的。」她再指向自己的左膝,「你这里也有一道刀伤,你的背上也有伤……」她细诉着梦中所见的人的遭遇,在战场上不惧生死,勇往直前,不抛弃同袍,为战逝的同袍而暗自落泪,一个有血有泪的关王。

    这是年少时帮助她撑下去的力量,让她有勇气继续等待下去。

    她越说,司徒易的眼睛瞪得越大,她全都说对了,甚至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真的看见了?

    「你是如何肯定在你梦里出现的那个人就是我?」

    「因为我听见有人在喊你的名字,关王司徒易。」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

    黎真美丽的脸庞上出现一抹哀伤,「因为直到现在,九黎的罪孽才得到了饶恕,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可以来找你了。」

    她何尝不想快点让族里的苦难平息,但是……那是一种很难说明的感觉,只知道还不到时候,所以所有的人就只能苦苦等候。

    「是谁规定你现在才能来找我?」司徒易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怜,被只控制的部落,在这西北境内数不胜数,什么叫做天意?人定胜天!只要有心,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几百年前的罪孽?几百年前的人犯下的错又与现世的人何干?对或错、是或非,今年就该盖棺论定,不是吗?

    他的疑问,黎真早就问过自己许多次了,只是都没有案,能给答案的人远在那九重天上,她又能如何?

    司徒易似乎也看出她眼底的悲伤,喉间莫名一鲠,目光移向天际的明月,「你放心吧,查证若是属实,我会平定你族中之乱,毕竟正如你所说,那些人是大丰的毒瘤,必须除去。」

    「谢谢。」黎真嘴唇动了动,也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又坐了一儿之后,司徒易才起身离开,「夜深了,黎姑娘也早点睡吧。」他又多看了她一眼,想来她也只是个可怜人。

    她低首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又抬头看着月亮,而她幽幽的叹气声,就飘散在这寂静的夜里。

    第5章(1)

    远方的高山上。

    「大祭司,你把大巫女藏到哪里去了?把她交岀来,我就饶你们不死!」江长老江胜横眉竖目地瞪着眼前这群胆敢抵抗他的人。

    一群青壮全都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持着刀剑,分成两方对峙着,一方穿着青色的劲衫,另一方穿着黑色的曲裾,两方人马围成了一个圈圈,穿着黑色曲裾的人数明显比青衫的人少了许多,但神色丝毫惧。

    阿贺达拄着拐杖越过了人群,慢慢地走到最前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大巫女她有脚,想走就走,没有谁能限制她。」他眼神冷冰冰地看着站在最前面、身形与他相差不少,但面容更为衰老的男人。

    江胜倒三角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老不死的!你要是不说出大巫女去哪儿了,我今晚就放火烧了九黎!」他筹划了那么久,只要找到了神石,他的孙子就有救了!

    阿贺达与江胜年少就认识了,他沉痛的的看着他,「阿胜,九黎也是你的家,这片土地虽受你江家所制,但你也并非一家独大,想要烧九黎,你也得看看大伙儿同不同意!」

    都是罪孽!这几百年的仇恨到底要怎么才能有个好结束?

    「你把大巫女给我交出来!她到底去哪儿了?我需要她,你知道的,我需要她!」」江胜的语气有些癫狂,眼底也是一片赤红。

    阿贺达见他如此,不免有些伤感,「阿胜,我当年就告诉过你,不要混杂了江、严两家的血脉,你不听我的劝告,硬是将严希的姑姑娶进江家,两姓都是罪孽之后,怎会有个好下场?」

    那逆天禁术让严家和江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严家每一代从出生就饱受病痛却长寿,而背后指使的江家纵使兵强马壮的控制了九黎,但江家子孙世世代代不得善终,到了江胜的孙子江恩这一代更是凄惨,如今的江恩也只是一个躺在床上的活死人而已。

    「别跟我废话,快告诉我大巫女在哪儿!」江胜听不进这些话,他只要他唯一的孙子醒过来。

    现在在这个寨子里,只剩下黎真可以施展这个禁术了,大祭司太老了,已经失去了能力,所以他需要黎真,只要将东西都准备好,他的孙子一定可以醒过来!

    阿贺达摇摇头,「我不会说的。阿胜,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就算找到大巫女,她也不可能为你施展逆天禁术。」

    「只要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在我手中,就轮不得她愿意不愿意!」江胜已经疯了,为了他江家唯一的血脉,他什么都能做到!

    漆黑夜中风声飒飒,还有刀剑交鸣的声音,而月娘悬挂在高空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矗立在寨子正中心的女蜗娘娘神像亦是如此。

    「把大巫女给我找回来……」

    需要厘清的事情太多,司徒易也不可能将心思完全放到黎真身上,眼前最重要的就是一年一次的大祭典——慰灵祭。

    慰灵祭可说是北疆与西北最盛大的祭典,是为了祭祀在这片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的战士,来参加的人很多,更多商队也因此朝西北而来,每日光是处理同威城里的事情就够所有人忙翻了。

    在这忙碌的时刻,不管什么事都要摆在一边,黎真行动上是自由的,只是身边总是跟着青鸣跟青枝两人,暗地里还跟着几个,她就不清楚了。

    这一夜,黎真从梦中惊醒,捂着胸口不停喘气,额上布满汗水。

    「姑娘?要喝水吗?你不舒服吗?」青鸣就睡在外间的床上,听到她粗喘的呼吸声后赶忙下床查看。

    黎真摇摇头,抬手用袖子抹去额上的汗水,「我没事,你去睡吧。」梦中所见的一切让她心慌意乱,江长老该不会真的要烧了寨子吧?

    「姑娘,你的衣服都湿了,换件衣服吧?」青鸣点了灯,这才注意她的衣服都汗湿了,夜里寒凉,怕黎真病了,她取出干净的衣裳帮她换上。

    换好了衣服,黎真心里还是很不安,「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青鸣瞧了眼放在桌上的自鸣钟,「姑娘,都已经近子时了,这么晚还要出去吗?外面冷呢!刚出了一身汗,现在出去又吹了风,万一着凉可不是说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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