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尴尬了,竟然没钱给皇帝和随行人马接风洗尘!

    拓跋朗忍不住嘲笑:“居然给陛下和随行人马吃几顿饭的钱都拿不出来,万度归,你这个睢阳镇将、梁郡太守混得也太惨了一些吧?”

    万度归就要反驳,太监宗泰看不下去了,连忙阻止,说道:“两位将军不必置气了,此次陛下出行,朝廷是有专门的款项支出的,不会让各地方官府负担。只不过如今我等先来,没有携带金钱,还请万将军想办法先行垫付,待御驾到来,届时咱家只会把这笔钱财奉上!”

    话说到这份上,万度归也只好对刘主薄道:“刘主薄,本将军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先把这笔钱凑齐交给赵俊生,宗公公这边自会补给你!”

    刘主薄只得先答应下来:“是,将军!”

    “好了,咱家也该连夜赶回去向陛下禀报,就不多留了,告辞!”宗泰说走就走。

    “宗公公,我送你!”拓跋朗立即追了出去。

    两人来到驿站外,拓跋朗追上宗泰问道:“公公,此次南下朝廷真有专门的款项负担沿途的花费?”

    宗泰摇头苦笑道:“你想得倒是美,朝廷诸公都是一些抠门的主儿,他们怎么舍得从国库拿钱用于南巡花费?陛下自然不会管这些琐事,这一路行来,所有花费都是各地方官府出的,朝廷一个铜板都没拿出来!刚才咱家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不想你跟万度归打起来,你别以为万度归看似鲁莽,实则精明得很,他们几个刚才那是唱双簧呢,就是不想当冤大头!”

    拓跋朗疑惑道:“赶明儿他如果找你要钱呢?”

    “咱家当然没钱给他,只能拖着喽,等拖到御驾离开梁郡的时候,他就只能认了!”

    拓跋朗愣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心里嘀咕:“还能这么干?”

    此时在驿站大堂内,万度归一脸笑意对刘主薄道:“你演得不错!赵俊生也演得不错,本将军还担心你不知道情况把事情给搞砸了!”

    刘主薄一脸笑意,赵俊生则一脸懵逼,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在唱双簧,敢情他也无意中凑了一把热闹,心中暗骂:“真是不当人子,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若我刚才满口答应下来,哪有钱去采购食材啊?总不能带人去抢吧?到时候若有人弹劾,我这芝麻官肯定是人头搬家;又或者完不成任务,到时候让皇帝喝西北风,这颗脑袋同样保不住啊!你们······”

    赵俊生心里有怨气,却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万度归从宗泰那里根本就要不到钱,因为书令史裴进跟他说过一件事情,他有一个要好的同乡在荥阳做官,这人给裴进写了一封书信,信上随意提了一句,皇帝和随行人马在荥阳吃喝三日,一个铜板都没拿出来,都是荥阳郡出的钱。

    总不能让皇帝、随行大臣和护卫大军们吃得太差,什么食材都是挑最好最贵的买,唯恐怠慢了这些人。

    宗爱肯定会推脱或者拖着不给,就算朝廷有专门的款项支持,这钱也不会拨给地方官府,或者中间被截留了一大半。

    不过,地方官府绝对不会心甘情愿承受这笔亏空,既然从朝廷那里得不到补贴,一定会把损失转嫁到百姓们的身上,找各种由头加赋加税,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赵俊生想了想,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万度归,别到时候太守府吃了亏,把损失转嫁给梁郡的百姓们,他拱手道:“将军,属下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属下认为将军不定能从那位公公手里拿到钱。他有没有钱还两说,就算有钱,他也不一定会给将军,就算给,也只会给很少的一部分,到最后还得太守府掏腰包供他们白吃白喝!他若拖着不给,将军您难道还敢对他怎么样?”

    万度归双目一瞪:“他敢?”

    赵俊生摇头道:“将军,您只怕太低估他们捞钱的胆量了!”

    万度归的神色变幻不定,挥了挥手:“你们去准备吧,这事本将军再想想!”

    走到大堂外,赵俊生问道:“刘主薄,现在怎么办?钱呢?没钱可什么都干不了,你别想让我带人去抢老百姓,这事就是打死我也不干的!”

    刘主薄笑着说道:“这样吧,葛乡的葛家是这里的大族,天下姓葛的几乎都出自这里。葛家族长葛庆元与我乃是至交,你带人拿着这封信,找他借两百金暂且用于采买食材!”

    赵俊生发现刘主薄的笑容很假,绝对不真诚,他留了一个心眼,把信拆开扫了一眼,脸色变了:“刘主薄,你这只是一封介绍信,你应该写一张借据,否则人家葛族长凭什么把钱借给下官?还有,借据署名要写你的名字或者以太守府的名义署名,否则我是不去的!”

    “吗的,这小子怎么如此精明?”刘主薄心里暗骂一句,只好转身进驿站以太守府的名义重新写了一封书信,盖上太守府的大印之后交给赵俊生。

    赵俊生接过书信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这才去找赵挺借了五十个兵士,连夜骑马赶到六里外的葛乡找葛家族长葛庆元。

    大量的马蹄声把整个乡里都惊动了,一些壮丁护卫还以为来了匪人,纷纷拿着锄头、铁锹、扁担和简陋的兵器。

    葛元庆在一群壮丁护卫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询问:“敢问官爷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是葛家族长葛老爷子吗?太守府刘主薄派下官前来赵葛族长有事相商!”

    葛元庆把赵俊生一行人迎到自家宅子里,奉上茶水,问道:“赵参军,刘主薄与老夫可没什么交情,不知他叫你来有何事相商?”

    赵俊生一愣,心中大骂刘主薄这老东西诓骗他,话说什么与葛庆元是至交,简直他吗的胡扯!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扭头就走,毕竟来都来了,若事情没办成,回去怎么交代?他只好请葛元庆把闲杂人等都请出去,然后递上借据。

    葛庆元接过借据一看,微微一笑,说道:“赵参军,实在对不住,我葛家最近在钱财上也是周转不开,没有钱财可借啊!”

    赵俊生就知道葛庆元会这么说,任谁也不会把这么大一笔钱借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即便是官府中人,而且官府中人更不能借,借了能要回来才是怪事。

    赵俊生沉吟一下问道:“葛族长,今日六里外的驿站来了数千兵马,梁郡太守府的大部分官员都来了,您知道他们来这儿所为何事吗?”

    葛庆元一愣,说道:“倒是听说了,老朽还想着去拜会一下万将军,只不过天色已晚,就没能前往!”

    赵俊生左右看看,低声道:“本朝皇帝御驾要来了,明日就到!”

    “啊!”葛庆元脸色一变,身体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老爷,别激动!”赵俊生走过去安抚葛庆元,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御驾和随行大臣、兵马共有一万五千人,作为地主,梁郡官民人等不能不尽一尽地主之宜,但太守府收到消息时太晚了,万将军来不及做太多的准备就带着官员们赶来了,如果那些随行的大军兵将们没有酒肉食物,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要知道那些人个个都是凶悍的蛮兵啊,葛乡是距离驿站最近、人口最多之地,那些蛮兵们肚子饿极了肯定把葛乡抢个精光,您葛家又是这里最大的富户,那是首当其冲!”

    其实赵俊生来之前就想明白万度归和刘主薄的打算,如果朝廷真的不给钱,太守府自然不会掏腰包,他们想把这损失转嫁给沿途的富户们,这个做法虽然比把损失转嫁给普通百姓们好一些,但也不可取,难道富户就该死?就该当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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