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早饭吃得真的很早,寅时就吃完了早饭,各军兵马全部做好了开拔的准备,赵俊生一声令下,先锋一千骑兵率先出发踏冰渡河,随后是大军主力,最后是后勤辎重、攻城器械配件。

    所有的战马都用一块块粗布包裹了马蹄,用粗布包裹了马蹄的战马行走在冰面上不会打滑摔倒。

    “儿子,到阿爷这边来,跟阿爷同乘一匹马!”赵俊生说着把儿子赵东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他自己再翻身上马,让儿子靠在自己怀里,再用斗篷包裹挡住寒风。

    花木兰见赵俊生把儿子抱过去,她这边也着实轻松不少,整天带着孩子,别看似乎很轻松,其实累得半死。

    河对面没有南朝军布防,赵俊生这次带来八万人马,南朝军就算再多也防不住黄河南岸,南朝军将领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在河岸布置防线,把兵力收拢起来据城而守。

    八万人马踏着冰面渡河之后,已经天亮了,不知何时,儿子赵东已经躺在赵俊生的怀里又睡着了,所有人的头顶和身上都披着一层厚厚的雪花。

    天空依然在下着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一骑信使奔跑过来向赵俊生禀报:“启禀大王,常将军向小人来禀报,前方五里处就是临邑城了,临邑城门紧闭,城墙上刘宋军已经开始戒备并搬运守城物资!常将军询问是否要攻城?”

    赵俊生抬手说:“当然要攻城,要不然被一个小小的县城驻军抄了我六万人马的后路岂不被人笑掉大牙?去告诉常昆,让他封锁临邑四门,不许放刘宋军信使出城报信!”

    “遵命!”

    自有史以来,黄河下游因各种原因经过无数次改道,距离最近的一次最大的改道还是东汉王莽始建国三年(公元11年),这之后的几百年又有无数次小的改道。

    在这个时候,临邑城还是在黄河南岸,西南方向不远处的祝阿县也在黄河南岸。

    赵俊生对花木兰说:“知道弥衡吗?”

    “弥衡?”花木兰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后汉建安年间的狂生弥衡?”

    “对,他就是临邑人!说他是狂生也没说错,不过这人虽然政治智慧和情商太低,但是真有文采和辩才,处理文字方面的公文很有一套。与他交好的孔融和杨修一个被他称为大儿,一个被他称为小儿,他们也不生气,估计也只有欣赏他才学的人才能受得了他,曹操受不了他,但他的名声大,又不能杀他,所以就把他送去祸害刘表,刘表刚开始也很喜欢他,可被他骂了几回也受不了了,又把他送给了江夏太守黄祖,他到了黄祖那儿刚开始干得很好,黄祖有了他,公文方面完全放心交给他处理,后来弥衡出言不逊得罪了黄祖,黄祖是个急脾气,一怒之下就杀了他,死时才二十六岁,很可惜啊!”

    花木兰对弥衡却有不同的见解,说道:“我觉得弥衡不是不会做人,他是看不惯官场黑暗,是有脾气就要发出来的那种,不管对方的官职地位高低,所以他才会屡屡得罪人!”

    赵俊生说:“你这么说虽然看似有些道理,可我还是不同意,就比如荀彧并没有得罪过他,荀彧这个人在曹操手下做事兢兢业业,就只是因为长得帅了一些,他就说荀彧可以凭借那张脸去吊丧,又看见赵融的肚子大,他又骂赵融可以去管理厨房!”

    花木兰反驳说:“你不觉得弥衡骂人并不是胡乱骂的吗?他骂人是另有所指,就像他骂荀彧可以凭借那张帅脸去吊丧,暗指猫哭耗子假慈悲,在他看来荀彧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荀彧虽然跟着曹操做事,心里却装着汉室;再说赵融,他说赵融可以去管理厨房,并非指赵融只有管理厨子的能力,而是暗骂赵融贪婪偷吃,不知道暗中贪了多少钱财!”

    赵俊生愣了一愣,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正是因为他这么口无遮拦,尽管是暗讽,被骂的人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所以他才因为那张嘴得罪人嘛!”

    离得远远的,赵俊生就看见远处临邑城的城墙,他扭头对传令官下令:“派人去把高旭叫来!”

    “诺!”

    高旭得到通知打马从后面跑过来抱拳道:“大王,您找我?”

    赵俊生说:“临邑城的西南方向七十里外是祝阿县,你带三千骑兵、七千步兵加快速度绕过临邑城先去攻打祝阿县城,今日之内积雪应该不会太深,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赶到,明日一早,本王要进祝阿城吃早饭!”

    高旭抱拳答应:“遵命!”

    下雪对于步兵行军的影响不小,在地面积雪不深的情况下,下雪对于骑兵行军影响不大,北魏并不缺马,赵俊生作为最大的军阀自然也是不缺马,连步兵都能骑着马赶路,这无疑可以保持正常的行军速度。

    在天气正常的情况下,骑兵行军速度并不一定比步兵快,但是骑马却能让步兵们保持最旺盛的体力和精力,这就是骑马的好处。

    刚到辰时,大军抵达了临邑城下,赵俊生在一里之外勒马停下,这大概是距离城墙安全地带最近的距离,大军各部开始在他身后派列阵,头顶上的华盖给他遮挡了一些飞雪,身后的大纛和军中无数旌旗被雪水浸湿之后在寒风吹拂下展开,又在低温下不知何时已经被冻住了,扛旗帜的兵卒们都很吃力。

    赵俊生扭头问:“攻城器械还有多久可以运来?”

    崔浩回答说:“已经到了。辎重队的人把马车卸下车轮直接改成了雪橇,在这雪地里比马车还走得快,紧跟大军后面呢!”

    赵俊生点头:“那行。尉眷,派一个嘴巴利索一些的幢将去劝降,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若不纳开门纳降,我军就攻城了!”

    “遵命!”尉眷答应,他现在是旋风军大将,迅速派了一个幢将带着两个骑兵飞奔至场下劝降。

    南朝守军的回复是一通箭雨,劝降的幢将和两个骑兵被逼得狼狈逃了回来,劝降失败!

    守军的态度表明了他们不会投降,赵俊生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接下令辎重部队把攻城器械零部件运过来进行组装,准备攻城。

    天寒地冻的,让将士们站在城外遭受寒风的吹拂,这种感受可不太好。

    对待攻打南朝军队驻守的城池,赵俊生的态度是全力以赴的,他绝不会轻视,南朝军队在城池方面的防守能力绝不是北魏军能比的,所以他既没有把大军军阵排列的太靠前,也没有离得太远。

    五百米的距离,这是这个时代投石机和床弩能够射出的最大射程了,城墙上有几句床弩,赵俊生可不敢靠得太近,这玩意的威力虽然还没有发展到巅峰,但在这个时代堪称射程最远的远程兵器。

    它既能用于攻城,也能用于守城。

    城墙上没有看到投石机,赵俊生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不过他可不认为南朝造不出投石机,而一座县城的城墙只怕也摆不下投石机这种大家伙。

    无论投石机,还是床子弩,赵俊生都有,既然要跟南朝军队打,那就要拿出最强大兵器跟他们打,特别是攻城战,南朝军队有的,他也必须有,否则攻城时就会吃亏。

    花木兰骑着马在赵俊生身边,观察了一下城墙上的情况对赵俊生说:“表面上看,这座县城的守军应该不会超过三千人,实际上城内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赵俊生说:“黑衣卫早就查清楚了,临邑承守军一千人,祝阿城守军一千人。他们后方是司马楚之的齐州州治历城,檀道济肯定不会把太多兵马部署在历城的北面,否则的话他就要担心司马处之会断他的后路了!”

    仓促前来攻城,投石机没有弹药,暂时用不上了,远程威慑和支援只能用床子弩。

    一架架床子弩被骡马拉了过来并排摆放好,一车车井栏和攻城云梯的零部件被拉了过来开始组装。

    天气寒冷,但兵卒们却干得汗流浃背,热火朝天。

    一架架床子弩排成一排最先完成部署,所有床弩都已上弦,在齿轮和滑轮组的作用下,操作床子弩需要的人力大大减少,填装和操作速度大大加快,而此时攻城云梯和井栏还在组装。

    因为天气的原因,人久站不动容易冻僵,因此赵俊生决定不等了,先以床弩打开局面。

    在赵俊生的命令下,一支支踏橛箭安放在床子弩的凹槽之中。

    “射——”床子弩的指挥官下达了命令,一个旗手用力的挥下了令旗。

    “嘭嘭嘭······”每一具床子弩的击锤手挥动锤子一起砸了下去,一具具床弩发射了踏橛箭。这种踏橛箭被成排的钉在城墙上,深而牢固,它的作用就是给攻城的兵将做攀爬的踏板。

    连续几轮床子弩发射完毕之后,城墙外壁上已经钉着许多密密麻麻的踏橛箭,这就让攻城方在同一单位时间内有数倍的兵力投入攻城,可比单纯用云梯投入兵力要密集得多,对城墙守军的威胁成倍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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