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信了吗?”听到哈利的话,莉莉立刻甩开了佩妮的手,转身朝着屋里奔去,只留下来一脸愕然的佩妮以及淡定站在门口不发一言的哈利。

    “你们要做什么,”莉莉不见了人影,佩妮却没有马上跟上去或者关门,她站在门口,瞪着哈利,“你想带她去做什么?”

    如果哈利从来没有见过那些记忆,他或许会认为佩妮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她看起来歇斯底里的想要把妹妹拉回自己的一边,但那些记忆却告诉哈利,事情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佩妮内心对魔法也是渴望的,只是在邓布利多回绝了她,她也知道这事儿没戏以后,佩妮就站在了魔法的对立面,她甚至叫嚣着她的妹妹是怪物,还因为丢了脸而羞愧得不想再与魔法有什么关系,这些,哈利都是知道的。

    莉莉去了半晌还没有回来,一直站在门口的哈利忽然说了一句话:“我不会伤害她的。”

    佩妮瞪着他,表情有些惊恐,接着居然就这么跑走了,也没关门,莉莉出来的时候还很奇怪,“佩妮呢?已经回去了吗?”

    “怎么?”哈利微微一笑,“你怕我把她边走了吗?”

    莉莉呆滞的看着哈利:“……不会吧?”

    “你忘了我一年多前说过什么吗?”哈利拍了拍红发少女的脑袋,摇了摇头,“我们绝对不能用魔法伤害一个麻瓜。”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莉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刚才开玩笑的。”

    哈利公布了答案:“她自己跑回去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莉莉对此很怀疑,以佩妮不屈不挠的性子,又怎么会自己跑回去,肯定哈利是对她说了些什么又或者做了什么。当然她也相信哈利不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个人一向绅士,彬彬有礼,而且给人感觉很亲切,所以她总会不自觉的与青年亲近,就连爸爸妈妈都特别特别喜欢他。

    “走吧,西弗勒斯正在等着我们呢。”哈利摸了摸她的脑袋,侧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哈利与莉莉回到家里的时候,小斯内普正在客房里待着,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动静,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可是因为之前受伤还发烧了缘故,男孩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坐起来都很艰难,更别说要爬下床了。

    “不是让你躺好吗?”一回来就带着莉莉进房间的哈利也看到了小斯内普的状况,男孩被被子绊着,因为力量不足与被子一起蠕动了好几步,结果现在小半个身子都落在了床边,“莉莉来了,你生病了就不要再动了。”

    哈利在床边给莉莉变出一张漂亮精致的扶手椅让她坐下,自己则一屁股的坐在了床上。莉莉担忧的看着小斯内普,哈利解释道:“其他的外伤我都给他治疗好了,发烧也退了下来,刚才他吃了些药,应该能很快就好起来。”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西弗勒斯,你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做。”

    小斯内普看了一眼哈利,又回过头看着莉莉,轻声说道:“反正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也是,”莉莉想了想,“可是你还是得回来了啊,那以后你要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小斯内普明显不想再说这个问题,“邀请函……怎么样了?”

    “邀请函在这里,”他拿过两张邀请函,对两人再次确认道。“那我现在就帮你们给霍格沃茨回应,让他们不用再派教授来了?还是你们想先见见教授?”

    “你带我们去就好了!”莉莉兴奋的说道,“你知道的应该一点都不必霍格沃茨少,你以前在那里上过学吗?”这个问题她一直没问,但却一直很好奇。

    ——他不是以前在那里上过学,而是以后会在那里上学,还读到从来没人读过的八年级……

    “嗯,”哈利点了点头,“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你不是说霍格沃茨有七个年纪吗?你看起来也才刚过二十岁的样子……”莉莉掰着手指算道,“那就不算很早以前了吧?”

    他的母亲实在太敏锐了,哈利只好含糊的说道:“对于我来说很早。”

    青年赶紧转移了话题,还好两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回信给吸引了,回信倒也不用太正式,一般来说只要有“同意”的这样的词义就可以了,这信由哈利执笔,两人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这样就算完成了任务。

    “这样就可以了吗?”莉莉看着哈利把信收好,不由得有些好奇,难道不是现在寄出去吗?

    哈利点点头,“这里没有猫头鹰,等我找时间去猫头鹰邮政局一趟,这样就能给霍格沃茨回信了。”

    “所以我们也可以养猫头鹰吗?”莉莉还真是纯粹的好奇宝宝,她知道魔法界用猫头鹰来传递信件,但却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可以,”哈利点头,“很多人都买猫头鹰来当宠物。”

    “你也有吗?”

    “……她已经死了。”哈利语气平静的开口道。

    只是他已经不再想养任何的宠物了,反正总是会离开的。

    “抱歉,”莉莉呆了呆,眼前的哈利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由着化不开的悲伤,不知怎么的,她也跟着难过起来,“我不知道……”

    “不要紧,”哈利摸了摸她的脑袋,“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想她现在应该在梅林那儿生活得很好。”

    小斯内普怔怔的看着哈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想要吗?”哈利努力把气氛活跃起来,“如果你们想要,我可以一人送你们一只。只要你们能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在我给你们出的考试中拿到满意的分数……”

    “想——”

    “不要——”

    两个小孩几乎是同时开口,却说出了截然相反的内容。

    “咦?”莉莉奇怪的看着小斯内普,“为什么?”男孩的成绩比她好多了,哈利出的题目他总是能轻易的拿到最好的分数,这么一来,这只猫头鹰也已经算小斯内普的囊中物了。

    ——不过哈利这回真的不是打算钱包大出血了吗?

    哈利也有些诧异,“你不喜欢猫头鹰吗?”

    小斯内普嘟囔了一句,但他的声音太小,哈利也听不大清楚。

    “可是有猫头鹰会很方便吧?我们就可以随便寄信了呢。”莉莉试图说服小斯内普。

    “我不会养。”小斯内普的话终于清晰了一次。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你总是把魔药当宠物,其实也没有必要啦!”莉莉笑眯眯的说道。

    拿魔药当宠物?咳咳,还真是有够贴切的。

    可是,为什么小斯内普不想养猫头鹰呢?是因为没有钱养不起吗?其实也对,斯内普家的生活本来就有些贫困,如果真的把猫头鹰养在家里,恐怕老斯内普真的会把猫头鹰杀了烤了来吃……

    哈利疑惑的看着小斯内普,打算等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问一下。

    晚上的时候,哈利还是谁在客房里的,为了方便照顾斯内普,其实他们同床共枕也不止一次了,晚上的时候,小斯内普的情况好了不少,但哈利担心小斯内普会再次发烧,他当然不能放病人单独在一个房间里。

    其实小斯内普也知道他以前都睡在客房里,可就算这样,男孩也没有问过为什么他不去主卧。这次回来,他还是睡在这里,但他昨天谁在床上的时候,却发现床上好像多了一阵熟悉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魔药香气,还有一股说不上是什么的味道。

    大概是白天睡得有些多,后来他在莉莉离开以后又睡了一觉,结果到了将近午夜的时候,小斯内普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哈利早就关了灯了,只留了一盏发出橘黄色暖光的小夜灯,这样不会晃眼睛,也不会让人睡不着,在昏暗的光线中,哈利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小斯内普就是这时候在他的身旁辗转反侧的,说实话,幅度并不大,不过哈利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所以这时候也强行打起精神来。

    “开着夜灯睡不着了吗?”他一开口,就带出了浓浓的疲倦气息。

    “没有。”小斯内普低声说道。

    “还是哪里不舒服?”一说到这个,哈利也半醒了起来。

    “不是那样的。”

    哈利转过身,面朝着男孩的方向,这时候他早就摘掉了眼镜,所以其实他也看不清男孩的面庞。

    小斯内普感觉到了哈利的动作,身体僵了僵,接着他一点一点的,朝着哈利转过去。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看着,因为还是有些光亮的关系,两人还是能看见对方的。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哈利慢慢的打了个呵欠,大概呵欠真的会传染,他看着小斯内普也打了一个。

    “那是什么?你想说说话吗?”哈利轻声问道。

    “……嗯。”

    “你想说什么?”哈利随口道,“想说就说吧,什么都可以。”

    小斯内普:“……”

    哈利意识本来就有些模糊,这下子小斯内普半天都不开口,他就有些撑不住了,好不容易他起了精神,“你怎么不说话?”不是说想聊天嘛?

    哈利大约是感觉到了男孩应该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于是他先问道:“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好了。”

    他怕自己太累了声音比他所期望的要小,于是朝着小斯内普凑近了一些,“你为什么不想养猫头鹰?还是你不喜欢所有的宠物?”

    小斯内普看着眼睛基本眯起来的哈利,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轻声问道:“你想睡了吗?”

    “没有,”哈利口不对心的说道,“别想着逃避,快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不想要一只猫头鹰吗,他们可爱,能干。”

    “总会离开的。”

    哈利忽然彻底醒了过来。

    他半晌没说话,刚刚看着天花板的小斯内普慢吞吞的转过头来,却发现本来眼睛快阖上的哈利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然后,男孩听见了来自同床的青年干巴巴的声音。

    “你不是也没有养吗?”男孩小声说道。

    他还是太困了吗?为什么他没能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这也算是答案?

    “可是你还是可以养的啊,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的。”

    不知什么时候,小斯内普与哈利两个脑袋之间的距离要近了许多,哈利发现自己能看清楚男孩的脸了。他的嘴巴嗫嚅了一下,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哈利看到了,他还是不太习惯男孩这样的说话方式。其实他应该教会男孩想说的话就要说出来,而不是一直憋在心里,反正男孩应该还是会听他的。

    小斯内普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什么都可以吗?”

    “没关系,”哈利低声说道,“你是想问我的猫头鹰为什么会离开吧?”

    小斯内普:“……”

    因为他刚刚说,猫头鹰是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所以男孩大概是注意到了这样的事情。“那也没什么,她陪了我六年,最后死于一场意外。”哈利尽量用淡然的语气说道,但是在他开口的时候,他却发现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好像也并没有什么,

    “意外吗?”

    “她不是被人故意杀死的,”哈利叹了口气,“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离你而去,你不该那么想。”

    但说这话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也有些站不住脚。

    可是他不能让小斯内普发现,不能让他发现,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他除了有罗恩与赫敏,还有什么呢?

    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他最最亲近的人,最最敬仰的人,最最对不起的人……

    没有一个人能留下来。

    有人说活了下来就是一种幸运,有人说你得好好替他们活着,有人说你的生命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

    人活着,总是要面对这样那样的痛苦。

    “我们不断的失去,却也在不断获得,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哈利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说服小斯内普,还是在说服谁。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至少现在看来,他还没能完全找到那样的东西,又或者,他早就失去了那样的东西。

    他总是觉得生命就这么消耗干净,好像也没有关系。

    “唔,”哈利突然抓了抓头发,“好吧,你就当我刚才在胡说吧,”他到底是哪里有不对劲,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言行不一致什么的,男孩也应该不会看出来吧?

    最近他果然是有些太灰心了吧?

    “我想睡了。”小斯内普低声说道。

    “还有没有不舒服?”哈利下意识的问道。

    “没有。”

    “那早点睡吧。”哈利低声说道。

    ☆  ☆  ☆

    在那以后,小斯内普又休养了几天,哈利趁机把信回了,然后他等男孩身体完全好了以后,再带他们去对角巷走一遭。

    这些天莉莉已经不去竖琴班了,每天都来哈利的家里与小斯内普一起学习。这些天哈利就给两人考他们这一年来对魔法的了解,有时候还会深入些给他们讲讲课。

    第一天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两个小孩儿对魔法的理解早就超过了他的期待,甚至要比很多魔法家庭出身的孩子要好很多——比如说罗恩什么的,还没进霍格沃茨以前,他的这位好兄弟甚至在火车上给他们表演傻乎乎的咒语,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会教导孩子魔法的,所以他们两个现在的表现,绝对能让霍格沃茨的教授们眼前一亮。

    这样就算男孩分在了斯莱特林,也不会被欺负得太过分。他有能力自保,这一点最重要,而莉莉虽然是麻瓜出身,但格兰芬多一向就大大咧咧的,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血统问题,再加上莉莉本身就是一个好姑娘,所以哈利根本就不担心她会有问题。

    关于两人进入霍格沃茨以后的事情,哈利从来不说。好比关于分院的问题,其实莉莉也问过他好多次,他们到底是怎么分院的,这种带着神秘感的传统保留项目哈利也是很尽职的保留了下来。

    有点事情,从来不会改变。

    他知道小斯内普会被分在斯莱特林,而莉莉也会分在的格兰芬多。这是他们对立的开始,所以这段时间,他总是对两人说,以后两人要互相扶持,不要因为别人的三两句话,就对对方产生怀疑。

    他不能把话说说得太死,比如无条件信任对方什么的。其实从佩妮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来看,莉莉或许会感到愧疚,这样一来,莉莉对小斯内普的信任应该也会增加了许多。

    斯内普给予的记忆太少,看起来只有两件很典型的小事件,可是哈利知道这样的事情恐怕不会少。他们不在同一个学院,自己学院的人又会不断的说着对方的坏话,他们年纪这么小,当然很容易被影响,久而久之就被潜移默化了而产生信任危机……

    在伏地魔鼎盛的年代,两个学院之间的对立要比他们那个年代要激烈得多,甚至有许多斯莱特林还没毕业就加入了食死徒。

    哈利还是在这个问题上很纠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曾经想过是不是找到伏地魔,然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销毁,可是他不能确定自己能完全在对方没有察觉以前就做好所有的事情,而且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最近时间长了一些,可是这一次他也只能留下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真的能干完所有的事情?哈利真的不能确定。

    而最重要的是……历史会不会重新走回原点?

    说实话,他不敢再尝试一次。

    每一次他努力了,最后事情总像是被什么扯住了一样,轨道只要稍微偏离,可是最后还是很快就被挪回去。

    一切都循着既定的方向走。

    这些天小斯内普也没有回到蜘蛛尾巷,后来他问男孩他的父母去了哪里的时候,小斯内普摇了摇头——那天哈利去找艾琳没找到人,他本来是打算与她说说关于斯内普的问题的,顺带报告一下他把男孩接走了的事情,以免她会担心。

    这天哈利又去找了艾琳一次,这一次,蜘蛛尾巷的房子里好像已经被收拾利索了,艾琳看见他的时候,也好像不太奇怪了。

    只是她的脸很苍白,看起来比青年还憔悴,一副疲惫过度的样子。

    “你来了。”

    看着她那表情,哈利真的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最后他只好把话题拉了回来:“我过两天会带你的儿子西弗勒斯去对角巷一趟,这些天他就住在我那儿吧,你好好与你的丈夫把问题谈妥了,我再把他送回来。”

    艾琳的身体颤了颤,她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茶杯,可是里面的水早就被她喝干了。

    “你能不能……”她低声说道,“在那以前,都让西弗住在你那儿?”

    哈利有点呆滞了,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我趁机多告诉他一些关于霍格沃茨的问题。”

    “谢谢。”她看起来心力交瘁。

    “这里有一些钱,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她慢慢的掏出了几张麻瓜用的货币,如果换成魔法界的货币,大概勉强能与最早前的韦斯莱家一个水平,“可能不太够,我之前跟他说了一下,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办。”

    “你留着吧,”哈利把钱推了回去,“我会告诉他你已经把钱给了我,大概你还记得,我和他很投缘,所以这些钱就让我来帮他出吧。”其实他真的不差钱。

    艾琳坚持的把钱推到了哈利的手里,她紧紧的咬着唇,看起来忧心忡忡。

    哈利推搪不下,只好把钱都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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