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12一天未动笔,中午二点过,听到空中传来的演习警报,以及大街上不停的喇叭声,似乎又到了那个摇撼着的日子。

    从飞石镇归来,已是傍晚。

    飞石镇党政一班人陪着侯卫东一行,在山上渡过了一天,朴记特意在山上选了一户农家,宰了肥肥的土鸡,放了些干豇豆,慢慢用文火炖,等到中午开锅之时,香气就扑鼻而来。

    这是天然的农家鸡汤,未必多精致,但是胜在其纯朴。

    飞石镇朴记的车上带了几瓶五粮液,但是他没有贸然拿带出来,而是试探着道:“侯记,你第一次到飞石镇,中午我们党政敬您两杯。”

    侯卫东酒量甚豪,原本不惧喝酒,只是作为县委领导,在中午实在不宜带头喝酒,他很直接地道:“第一次到飞石,一点不喝酒,对不起朴记、李镇长的热情,定个量,我们中午就喝一瓶。”

    朴记是第一次与侯卫东私下接触,见其甚为随和,并没有反对喝酒,这才让司机将五粮液拿了出来,当五粮液放在桌上之时,他就注意观察着侯卫东的表情。

    在他心中,侯卫东是坐火箭升起来的政治新星,这种新星一般来说都要追求政绩,一般都多少有些不合基层现实的正义感,所以,经验丰富的朴记对侯卫东礼节甚恭。却并没有急于抱侯卫东这根粗腿,恭敬中带着些慎重。

    五粮液放在了侯卫东面前,侯卫东眼光根本没有在五粮液上停留。作为县委记来视察,如果飞石镇弄点老白干,那才是值得他注意的问题。

    侯卫东对那一锅鸡汤很感兴趣,拿起勺子,道:“走了半天,饿得慌了,我就先喝一碗鸡汤。”

    在座诸人。大多比侯卫东年长,但是在饭桌上。官职永远排在年龄之上,所以这一桌就以侯卫东为首,他自然是挥洒自如,不必小心翼翼地看别人脸色。

    朴记见侯卫东根本没有注意五粮液。更没有假装正经,心里一宽,脸上就越发地热情,将啤酒杯子倒满,约莫二两,道:“我听说侯记是海量,县里四大班子里数第一。”

    侯卫东喝着美味鸡汤,笑道:“酒名太甚,不是什么好事。”

    镇长李建国接口道:“以前许世友酒量大。*特批他可以喝酒,所以喝酒还是要因人而异。”他是在刘永刚被免职以后才当上镇长,资历不够。在侯卫东面前就要拘谨得多。

    侯卫东举起酒杯子,道:“今天是第一次和飞石镇党政班子一起吃饭,这一杯酒,我先敬大家。”

    飞石镇党政领导皆站起身来,侯卫东就用酒杯依次与朴记、李建国和卢飞等人碰了酒。

    好酒,好菜。好风景,当然就带来了好心情。在双方刻意培养下,宾主言谈甚欢,气氛不错。

    春天平时接待了许多宴会,只是平时参加宴会之时,她总是站在背后倒酒,今天却是作为客人与侯卫东、朴记等人坐在一起,心情自然不同。当朴记客气地向她敬酒之时,她就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朴记,小春敬你一杯,我酒量有限,只能喝一点,请朴记随意。”

    春天这一番话说得挺利索,也算得体。

    她在县招待所工作四年,站在县领导身后倒酒的次数就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数也数不清,她平时挺注意观察来来往往的领导们,潜移默化中也受了不少熏陶。

    朴记等人只以为春天是县委的工作人员,见其应对得体,倒并不觉得意外,而侯卫东知道春天底细,见其落落大方地与镇领导互相敬酒,心道:“春天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机灵,如果能有一个平台,她应该很能干。”

    祝梅一直坐在侯卫东身旁,她身有残疾,秘杜兵早就抽个空子给朴记打了招呼,因而朴记等镇领导就没有给祝梅敬酒,祝梅就安安静静地喝汤,吃菜,看着众人站起来又坐下。

    喝完一瓶酒,大家都有些意犹未竟之意,朴记酒量不错,就是要上脸,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他道:“侯记真是海量,再开一瓶。”侯卫东喝了二两酒,身体确实还没有任何感觉,大手一挥,道:“来吧,不过是最后一瓶。”

    等到两瓶酒喝完,朴记还想劝,侯卫东正色道:“那天寻个晚上,把手里事情放下,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场,我看朴记酒量不错,到时刘镇长不许帮忙,我们两人单独较量一番。”

    这一番话就透着些自家人的感觉,而且借着酒劲,亲切而自然。朴记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道:“我怎么敢同侯记较量,甘拜下风。”

    大家谈笑了几句,侯卫东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我们到外面的荫凉坝子去坐一会。”

    房东赶紧在树下摆了几张板凳,泡上了老鹰茶,抓了炒花生,侯卫东与飞石镇三位党政领导围坐在一起,他脸色便郑重起来,道:“省政府出台了关于整顿磷矿的文件,你们研究过此事没有?”

    此时就有正式对答之意,朴记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汇报道:“飞石镇是县里的三大磷矿镇,镇里对此次整顿高度重视,县里召开整治大会以后,随即召开了党政联席会,专门研究了此事。”

    “嗯,谈具体一点。”

    朴记已经明白,侯卫东此行是冲着整治磷矿而来,他对此早有研究,心里并不慌乱,道:“飞石镇大小磷矿十六家。以前还有两家属于镇政府下属企业,经过改制以后,所有企业都是自主盈亏的私营企业。这十六家企业算得上中型以上的有六家,包括顺永磷矿和永发矿在内,另外十家都属于小型磷矿,小型磷矿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证照齐全的,也有六家,还有四家就是根本没有任何手续的。”

    侯卫东盯着朴记。道:“如果真是搞关、停、并、转,会出现在什么问题。我想听真实的情况。”

    在原镇长刘永刚还在位之时,朴记基本上指挥不动这些磷矿,自从刘永刚因为嫖娼案被免职并调走以后,他才渐渐与磷矿业主改善了关系。这些磷矿是飞石镇的财源,他基本上坐稳了位置,就并不太想大规模整治磷矿。

    朴记面露难色,道:“从我接触的情况来看,难度很大,一是技改的钱太多,没有哪一家磷矿愿意出,二是本镇的村民有很多在小磷矿里打工,关掉磷矿就是断掉了村民的财源。”

    “总之。此事涉及面太广,很难。”

    侯卫东见朴记有畏缩之意,态度坚决地道:“这是省政府的决定。再难也要搞下去,有县委县政府站为你们撑腰、鼓劲,我相信飞石镇党政一班人能将整治工作搞好。”

    镇长李建国看了看朴记的脸色,没有说话。

    “我在这里也谈谈县里的打算,飞石镇是磷矿三镇之一,这次将作为整治磷矿的试点镇。县里各部门将集体给飞石磷矿会诊,制定详尽可靠的策略。务必要首战成功。”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朴记也只得表态,道:“侯记,既然县委县政府信任我们,我们将尽力将整治工作搞好。”

    侯卫东马上纠正道:“不是尽力,而是尽全力,县委县政府对飞石镇党政班子寄予了厚望。”

    在离开飞石镇的时候,朴记单独又给侯卫东汇报了一件事,道:“飞石镇是磷矿大镇,不少镇里干部与磷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对下一步的整治工作不利,为了有利于整治工作的开展,我想将个别干部调出飞石镇。”

    “这事你直接给宋部长汇报,她会给予充分考虑,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切以有利于整治工作为出发点为落脚点。”

    侯卫东再道:“县委将制定政策,凡是在整治活动中做出突出贡献的,组织上将在任职、调动、学习等诸多方面给予考虑。”

    最后一句话,让朴记心里一动,他在基层工作了二十年,这几年随着年龄增大,升职的心渐渐淡了,他现在就想着调进城里到部门任职,此次整治磷矿,就是在侯卫东面前表现自己的最好机会。

    侯卫东一行到县委招待所,已经是傍晚时分。

    到了家,侯卫东这才有闲暇去欣赏祝梅的画作,他认识祝梅已有好几年时间,两人平时互通邮件之时,祝梅不时还要发送一些小型的画作,不过,对祝梅画作的印象,他一直停留在小女孩描美女的印象之中。

    此时见了在飞石镇大山上的画作,笔力森然,气魄雄奇,暗有沧桑和忧伤之感,这与祝梅的年龄、性别以及经历极为不符,不过想想她身有残疾这个事实,倒也释然。

    祝梅画作中居然还有一幅“知识青年项勇之墓”的速写,墓地上周围杂草丛生,旁边有几株大树,杂草与大树在随风而动。此画祝梅内心深处的忧伤用墓地这个形式反映了出来,无意中使得画面很有些沧桑感,与当初吴英到墓上的情感也很契合。

    看着此画,侯卫东仿佛听到山风的呼呼声音。

    “这幅画,送给我。”侯卫东发了一条短信,这一天时间,他不时发些短信,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快了起来,当然比起祝梅的十指如飞,还差了许多。

    “当然可以,不过这只是一幅速写,我另外给你画一幅。”祝梅对于侯卫东的请求很高兴。

    侯卫东没有给祝梅讲述墓地的来历,祝梅对那一段历史没有概念,要发短信讲清楚着实不易,他就发了过去,开玩笑道:“你以后成了大画家,这幅画肯定值钱了,我先收藏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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