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管会合并了开发区,地盘、人员以及各种杂事骤然增加,挂断了易中成的电话以后,财务科又拿了一叠发票过来签字,看着厚厚的发票,侯卫东心就发紧,易中成自然被抛在了脑后。

    已经给了易中成一个机会,能否想通其中奥妙,就靠他的悟性了。

    眼见着要下班了,办公室主任杨柳又将新管会工作一月概要稿子以及县委县政府要情一览表送了上来,这两样东西都是杨柳的创意。

    新管会工作一月概要是月刊,上面有新管会重要工作进展情况、工作心得、他山之石等内容,概要出台以后,除了新管会内部使用以外,还分送县委、人大、政府和政协的所有领导,县委副记季海洋多次表扬了新管会的创新。

    另一份安排表,包括县里重要工程进展、县委县政府几位主要领导指示、政策主要精神等等,这份文件不定期打印,主要供新管会三位领导参考。

    侯卫东对概要和安排表很重视,认为这是让新管会管理正规化、规范化的重要手段之一,同时也是宣传新管会的重要方式,因此每次样稿出来以后,他都要亲自审稿子,

    他翻看着校稿,随口又问了杨柳几个问题。

    杨柳是很敬业的女孩子,这些稿子她都看过好多遍,所以对侯卫东的提问是对答如流。侯卫东提了几处意见。然后便在概要上写道:“可发”,并在后面签上龙飞凤舞地“侯卫东”三个字。

    杨柳见稿子顺利通过了,喜滋滋地拿着稿子出去了。

    看着杨柳娇小的身影跨出房门。侯卫东心道:“就算易中成与易中岭没有任何关系,用杨柳来替换易中成也是明智之举,办公室是中枢机构,办公室主任直接为领导服务,情商必须要高,协调能力要强,易中成理论功底还是不错。但是实践证明,他确实适合当办公室主任。”

    正在心里想着。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侯卫东到新管会以后,屁股一直没有离开板凳,眼见着就要下班了。还有电话打进来,他道:“拜托了,也让我休息几分钟。”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还是伸手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郭兰。”电话里居然传来了郭兰的声音。

    侯卫东扭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沙州学院的号码,笑道:“怎么今天想起益杨,郭教授出院吗?身体恢复得如何?”

    “我爸今天下午出院,左手和左脚还有些不利索。这是中风的后遗症,没有特效药的,只能靠长期锻炼来恢复身体的机能。还好那天及时沙州取了针药。否则我爸恢复得肯定不如现在。”

    “别客气。”

    “我爸明年就要到退休年龄了,出院以后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就退休,他忙了一辈子,也不知能否闲下来。”

    侯卫东安慰道:“人都有退休的那一天,郭教授年龄也不小了,真的不必这么劳累。”

    “晚上有空没有。到我家里来吃饭。”郭兰这才道出打电往左的真意,“本来应该早一点给你说。我明天要跟着交通系统的考察团出去,所以只有今天才有时间。”

    侯卫东这一段时间东奔西跑,沙州学院住的时间也不多,听说郭教授要请吃饭,连忙道:“我们是邻居,真的别这么客气。”

    “薄酒一杯,表示心意,你一定要来啊,我们全家都等着。”

    侯卫东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我下班以后准时过来。”

    到了下班时间,杨柳又来到办公室,道:“侯主任,我给你找了一个师傅,原来是开发区的驾驶员,技术还不错,你暂时用一用。”侯卫东对杨柳的反应速度很是满意,道:“谢谢了,既然原来就是开发区的驾驶员,应该没有问题。”

    敲了郭教授家门,开门的是郭师母,她见侯卫东还带着水果,道:“这怎么使得,侯主任太客气了,里面坐。”又对郭兰道:“兰兰,给侯主任泡茶。”

    郭兰穿着连衣长裙子,施施然就去泡茶,其实茶叶早就准备好了,而且事先还用开水把茶叶微微打湿,小心地端在茶桌上,郭兰道:“侯卫东,喝茶。”

    在益杨组织部的时候,郭兰曾经当过侯卫东的上司,如今她又在沙州市委组织部工作,所以她也没有称呼“侯主任”,而是直接叫名字。

    郭教授从房里走了出来,他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还长胖了一些,身体也恢复得很不错,走路还算正常。

    郭兰在他坐下之时,伸手扶了一下,感谢道:“多亏了及时到沙州医院拿来针药,否则就要留下后遗症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前常说这句话,也就是说说罢了,现在自己生了病,才能体会这句话的内在含义,从今往后,我就算是废人一个,不能跑不能动,上课都成了问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郭教授工作了一辈子,骤然听说要在家里静养,心里有三分高兴三分难受四分不习惯。

    侯卫东也想不出用什么办法去安慰他,道:“郭教授你也不用着急,先把病养好,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郭兰在一旁道:“爸,你也是,让你休息就好好休息,别想着自已的课题了,学院风景这么好,让妈每天陪你到湖边走几圈,把身体养好是最大事情。”

    郭教授叹道:“就这样白痴一样过日子,只能算活着,这日子也太可怕了。”

    郭师母很贤惠,也没有多话,不断地把菜端了上来。

    侯卫东在阳台之时,偶尔也闻到家常菜的香味,此时坐在郭家餐桌上,洁白瓷器装着色香味俱美的家常菜,小小巧巧,尽管他经常面对各色美味,也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等大家坐齐,郭兰拿了几瓶啤酒,对郭兰道:“我今天喝一杯啤酒,你随便。”

    做邻居也有两年了,侯卫东还是第一次正式在郭兰家里吃饭,他还是很懂得礼貌,等到郭教授动了筷子以后,他才开始动筷子,而且是直奔早就看好的蒜泥白肉。

    蒜泥白肉是川菜名品,做法极简单,把半肥半瘦的肉煮熟,然后切薄,倒上蒜泥等调味品,便是别有风味的一道川菜名品,此菜关键在佐料味道。

    中国菜的功夫如禅宗,重在体验和感觉,所以很多人家都会做这一道菜,却各家有各家的风味,这和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西式快餐不一样,也体现东西民族在思维上的不同特点。

    郭家的蒜泥白肉,简单的白、红、绿之色,细细品来,居然有丝竹韵之感,郭家的肉、菜、佐料都是从菜市场买来之物,燃料更是千家万户人用的天燃气,做菜的方法更是普普通通,但是,这蒜泥白肉的感觉却与众不同。

    或许是浓重的卷气弥漫在空气中,虽然无形,却无处不在。

    接连吃了好几片薄而大的蒜泥白肉,弄得满嘴是蒜香,又喝了一杯啤酒,再吃了小半碗白米饭,侯卫东肚子半饱,感觉很是不错。

    眼见着侯卫东要放碗,郭兰又用干净碗给他盛了半碗清炖鸡汤,侯卫东在大小餐馆里吃过各种菜式的鸡汤,却全没有这碗精炖鸡汤来得自然纯朴,自然是一饮而尽。

    郭教授倒底是闲不住的,放下筷子以后,道:“小侯,今天你来得正好,你是在乡镇工作过的,我有篇论文里面涉及到乡镇的一些事情,到房来给我说说。”

    侯卫东见状,看了看郭兰。

    郭兰知道父亲大辈子钻研学问,真要让他离开那张纹路尽现的桌,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便道:“爸,医生说要坚持走路,你吃了饭怎么又钻进房里。”

    郭教授道:“一会就好,就问几个小问题,我好久都没有到农村去过了,唉,现在去一趟不方便。”

    侯卫东道:“这容易,新管会有一半就是农村,什么时候想来看一看,新管会随时欢迎。”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跟着郭教授进了房。

    郭教授的房是真的房,三面柜全是,从颜色上来看,许多已经有些年头了,与郭教授的相貌倒很是相符。桌上有一个相框,是一家三口的照片,背景是在沙州学院的湖边,照片上,郭兰一袭白色长裙,一头长发顺着肩头滑了下来,这张照片正在她大学毕业之所照。

    侯卫东与郭教授探讨着问题,并未注意到这张照片。

    郭兰拿着父亲的药走进了房,她一眼就瞧见了桌后面的相框,她正是穿着着白色长裙到学院后门舞厅与侯卫东偶然相遇,那一晚上的事,她准备永远地埋藏在心底,不让侯卫东知道,她在把药递给郭教授的同时,顺手将照片拿了起来,假装拂拭灰尘,出门之际,把照片也带了出去。

    (第三百零一章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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