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耕牛的事,黄秋生听龚春莲说过。吴富贵拿出了家里的积蓄借给农业社,又向申智鉴借了一些钱,买来了三头牛,但春莲也说不清前进社一共多少耕牛。这么说来,得九头耕牛才够,黄秋生真为另外两个农业社担心。他说:富贵,你们社买牛的事我听说了,你出了大力的。我在想,你们社得九头耕牛才够,光明社五头耕牛,民主社才三头牛,三个社的田地是差不多的,那说明他们少了很多啊。

    吴富贵说:那自然,我们社九头牛里面有七头水牛,光明社五头牛只有一头水牛,差远了,民主社就更别说了。唉,可惜好好的耕牛都杀了,真是作孽啊!

    入你们社的人也有人杀牛吧?

    本来还应该有五头牛,一夜间全杀了。不提了,那些事提起来就伤心。

    这时,申家琪提了一只陶茶壶走过来,说:黄队长,喝碗水吧。

    黄秋生接过碗,说:入了社,比互助组如何?

    申家琪说:肯定没互助组好,农业社这么多人,怎么搞得好?有什么办法呢?不入社的话,就得多卖余粮,哪吃得消啊!不过,我们前进社比他们两个社肯定好。

    为什么?

    富贵好啊,他一心一意想把我们的农业社搞好,大家都看到的。我们社有些人没种绿肥,他就带大家割草,混在栏肥里一起沤肥,等于每丘田都有充足的肥料。还有,我们耕牛不缺,翻耕有保证,我们的秧也比他们好。

    看来你们对社里的生产很有信心嘛!现在我担心的是他们两个社缺耕牛,耽误了春耕,你们说有没有办法解决啊?

    办法倒有,可以向人家租牛耕,花钱可以,换工也可以。

    是吗?太好了!黄秋生站起身说:我不耽误你们了,我去找钱乡长。

    吴富贵说:黄书记,晚上你来给我们开会啊,晚饭在我家吃,我叫我老婆烧黄鳝。

    这么急啊,那好吧。

    黄秋生在乡政府找到钱政加,说:老钱,民主社和光明社缺耕牛,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正为这事焦急呢。不过,也就是民主社缺,光明社不缺。

    我了解过了,光明社也缺,以他们的水田,至少得十头耕牛,可是现在他们只有五头。我说过,程志林这人说话没谱的。

    黄书记,你说这该怎么办?

    有人说可以到外面租牛,可以花钱,也可以换工。

    租牛?枣溪乡没牛可租。

    这事我来想办法,我给各乡打电话,问问我们区哪里有牛可以租。我现在就打电话,你去把程元亮和程志林叫来,合计合计需要多少牛。

    好吧。

    晚上,黄秋生到吴富贵家吃晚饭,吴富贵叫申智鉴也过来作陪。

    吴富贵说:黄书记今天给他们两个农业社去租牛了吧?租到了吗?

    黄秋生说:咦?你怎么知道?我打了许多电话,总算联系好了,具体叫他们自己去谈。

    申智鉴说:黄书记可真是好干部啊,真心实意为农民办事的。钱政加也太想升官,太想表现自己了,成立农业社这么急,逼得枣溪人杀了这么多耕牛。

    黄秋生说:前进社全靠你们两位借钱买牛,不然也是麻烦。

    吴富贵说:来,黄书记,我敬你一杯!吃黄鳝,没什么菜,但酒管够,我做了两大缸。黄书记,买牛的钱全都是申先生借出来的,他做了好事还不让我说。

    申智鉴说: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能眼看着有田插不了秧吧,同在一个农业社,就跟自己家一样的。黄书记,你知道吗?这黄鳝是富贵自己捉的,我经常能吃到他捉的黄鳝,哈哈。

    是吗?富贵这么忙还有空捉黄鳝?

    吴富贵哈哈大笑,说:太简单了,晚上我开完会,把黄鳝笼放出去,早晨把它们收回来就成了,反正每天早上我要去看田水的,这是公私兼顾。

    什么叫“看田水”?

    申智鉴说:“看田水”是我们这里种田人的行话,一个有责任心的种田人,都会每天清早起床就到田畈转一转,看看自家田里的庄稼、田里的水如何,做到心里有数,以便更合理地安排农活。这跟打仗的指挥官侦察敌情察看地形差不多。富贵在给我做田头时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后来互助组也这样,现在农业社也这样,只不过,现在社里田多,他转得地方也多些。

    黄秋生赞道:怪不得你们互助组搞得这么好,原来是这样的!富贵真是太有责任心了,有你这样的领头人,你们农业社肯定能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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