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大军进驻虞城的第二天,城门最显眼的位置张贴出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告示。

    许多百姓围在告示旁,伸长了脖子看着告示上方方正正的小篆字。

    围在告示边的百姓,大多不识字,之所以围在此处,不过是想等识字的人把告示的内容念出来。

    “上面写的啥?”在告示边站了好半天,也没听人念上面的内容,一个不识字的老妇拉了拉站在他前面的老汉,向那老汉问了一句。

    老汉回头看了老妇一眼,茫然的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也不晓得,不认得字,正等着听人念呢!”

    二人正说着话,站在老汉身旁的一个老者看了他们一眼,对他们说道:“弘农王是要城内店铺重新开业,虞城附近的土地也会派人丈量,他要将土地均分给百姓,振兴农工!”

    “弘农王要给我等分派田地?”老者的话音刚落,他身旁的老汉就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向他问道:“这张告示可是说我等流民日后也有家了?”

    “正是!”看懂告示的老者点了点头,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这弘农王倒是有趣的紧!他的命理,颇为值得推算!”

    说着话,老者伸手拉了拉搭在肩膀上的褡裢,出了人群,健步如飞的向城内去了。

    与此同时,虞城军营校场高台上,刘辩手扶剑柄,看着校场上的官兵在一群负责甄选的军官指引下分列成两个不同的阵营。

    刘辩左侧偏后的位置,徐庶一手捏着下巴,微微拧着眉头,与刘辩一同看着校场上正被区分开的官兵。

    在二人身后,立着十二名身穿鳞片甲、整齐列成一排的裨将。

    十二名裨将均是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扶着腰间长剑的剑柄,挺直身板微微仰起头,目视着前方犹如雕塑一般。

    近十万名官兵列着方阵站在校场上,由负责甄选的军官引领,分别走到左侧和右侧的两个方阵中。

    走到右侧方阵的,都是体格强健的年轻军士;而进入左侧方阵的,则是年岁偏大或瘦小羸弱的兵士。

    “殿下!”从早上一直挑选到临近正午,甄选官兵的主要负责人杨奉跳上了高台,抱拳对刘辩说道:“偏营官兵共计四万三千人,主力兵马五万人,已然挑选完毕,请殿下示下!”

    刘辩点了下头,视线在校场上列成两个方阵的官兵身上转了一圈。

    当初刘辩在大阳城征兵,由于兵员极度匮乏,征兵时是但凡年岁差不多的男子均被收入军中,并未做太细致的甄选。

    由此途径征来的官兵,有些年岁着实是大了一些,也有许多身体确实羸弱,不适宜奔赴沙场、转战各地!

    “胡秀!”校场上一片沉寂,被甄选成两个阵营的官兵都抬头看着站在高台上的刘辩,刘辩也没有给官兵们做任何关于分营的解释,而是向身后的裨将高喊了一声。

    一员裨将抬脚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向着刘辩的脊背行了一礼。

    “即刻点齐三千偏营兵马,前往大阳,接收大阳防务!”刘辩没有回头,他只是听着身后传来有人上前一步的声音,随后便低沉着嗓音说道:“自今日起,大阳防务由你负责,将来县守到任,务必与之精诚协作,共建大阳!你可能做到?”

    “末将定当效死赴命!”抬脚朝前走上一步的胡秀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跳下高台,走向立在军营左侧的偏营官兵。

    在他跳下高台之后,刘辩身体挺的笔直,扭头朝偏营方向看去。只见胡秀下了高台,并不去点那些刚投诚的白波军兵士,而是挑着身穿大红衣甲的官兵选了三千人,领着他们在一旁列出了一个小小的方阵。

    “所有人将兵刃放下!”三千人组成的方阵刚刚列起,早先已得了徐庶指示的胡秀就对他们喊道:“我等将来守城,用不着如此犀利的兵刃。每人配备长剑、短剑及短矛、盾牌已是足够!短矛待到返回大阳,再行发放!”

    得了命令的三千名官兵,纷纷上前,很是不舍的将手中兵刃丢在地上。当他们丢下朴刀和长矛重新返回阵列的时候,许多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了依依的不舍。

    新式兵刃到了他们手中,还没有暖热,刚经历了一场并不能算是真正战斗的战斗,就又交了出来,此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有些难以接受。

    三千名即将赶赴大阳的偏营官兵丢下兵刃,列起方阵。率领他们的裨将胡秀抱拳向高台上的刘辩说道:“末将率大阳守军,向殿下辞行!”

    双手抱拳,朝胡秀和站在他身后的三千名官兵拱着手,刘辩对他们说道:“大阳城便要仰仗诸君了!”

    “殿下放心!”虽然对交出兵刃还有些不舍,可三千名官兵还是跟着胡秀,齐声向刘辩喊了一句。

    目送胡秀领着三千名即将奔赴大阳的官兵朝军营牙门走去,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牙门外,刘辩才转回头望着校场上其余的官兵。

    “自今日起,典韦负责操练主力!”先是环视了一圈校场上的官兵们,刘辩接着高声喊道:“周仓负责操练偏营!杨奉、胡才两位将军,分别协助典韦、周仓。各军加强操练,不可有一日懈怠!”

    向众军交代完任务,在官兵们的目送下,刘辩跳下高台,与徐庶并肩朝主将营房走去,高台上只余下典韦等人和十一名已经注定将来要镇守各地城池,却还没有得到具体任命的偏将。

    “招募贤才需要抓紧!”进了主将营房,刘辩刚一落座,先是向还站在屋内的徐庶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随后对他说道:“眼下本王只有攻城略地之猛士,却是缺少兴国安邦之贤才,此事尚要多劳烦军师。”

    在刘辩左手边的一张矮桌后坐下,徐庶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对刘辩说道:“眼下我军人数激增,兵甲粮草消耗均已多于往日,殿下若要以虞城一带作为根基,首先是要解决民生。”

    “是!”刘辩点了点头,对徐庶说道:“民富则国强,民穷则国弱!眼下我军虽只占据两座城池,子龙返回之后,下阳也不过是囊中之物。军师要着眼招揽人才,发展三城农工,务必使百姓安居乐业!”

    “殿下心系百姓,定会得到拥戴!”徐庶点了下头,附和了一句。

    他的话音才落,刘辩就撇了撇嘴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当日与军师在邙山一叙,本王便已认识到,争霸天下并非易事,只是本王尚未参悟的透彻!”

    “当日臣下与殿下所谈,乃是行军争霸之策。”看着跪坐在侧面的刘辩,徐庶对他说道:“如今殿下得了两城,已有根基,便要采取更为纵深的策略方可!”

    “敢问军师,何为纵深策略?”听了徐庶的话,刘辩眼睛一亮,长身坐起,一脸恳切的对他说道:“恳请军师教我!”

    “大汉基业倾废,宗庙为贼人所占,并非只因兵甲不精、官兵不强!”徐庶也坐直了身子,对刘辩说道:“桓灵二帝在位,连年饥荒,百姓易子而食。朝廷向世人宣称乃是天灾,实则**更为多矣!”

    听着徐庶的话,刘辩眉头微微拧着,脸上的神色也是带着思索。

    “黄巾一起,天下大乱!”刘辩没有说话,徐庶却轻轻的叹了一声说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他们口上虽说忠于汉室,可真正忠心的又有几个?”

    提起天下群雄,曾看过许多三国故事的刘辩缓缓点了点头,虽没插嘴,却是对徐庶说的话很是深以为然。

    “依附群雄不可取!”徐庶一手捏着下巴,微微蹙起眉头,对刘辩说道:“以殿下眼前情势,可利用身份驱使群雄,也可与群雄联手,却绝对不可依附某一势力!”

    “可本王眼下力量并不强大……”徐庶话说到这里,刘辩嘴角撇了撇,冷冷的一笑,对他说道:“即便本王有心联合豪强,他们怕也是有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企图!”

    “殿下若要依附豪强,定会如此!”刘辩的话音刚落,徐庶站了起来,走到营房正中间,语调稍稍快了一些,对他说道:“只是殿下如今已有了根基,若以治国之道治理城池!不过经年,便可与豪雄一争强弱!治国乃是强邦,何为强邦?人口众多、农工兴盛、府库充盈、甲兵锋锐、民勇公战!有此五者方可称之为强盛!如今天下疲敝、满目疮痍。百姓居无定所、乡野荒无人烟!殿下若要强邦,任重而又道远!”

    听着徐庶的一番话,刘辩不住的点着头,等到徐庶把话说完,他才接口说道:“本王正是因此才急于招揽人才!天下间大才比比皆是,只因朝廷无德致使才贤埋没乡野,终身碌碌无为!军师可为本王张贴招贤告示,但凡贤才,本王定会重用!”

    “诺!”刘辩的话让徐庶眼睛一亮,连忙抱拳躬身,接下了分派给他的任务。

    “殿下!”二人正说着话,一名亲兵站在门口,抱拳躬身,对屋内的刘辩说道:“方才牙门兵士前来禀报,城内街道上有位老者在酒肆中破口大骂殿下,如今已被守城官兵擒获,押往城内监牢。如何处置,恳请殿下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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