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戏凤镇回来,梁文过又琢磨着该跟学校以什么借口请个把礼拜假。雷公说了,机会来了不能错过,如今这种发财的好机会,鬼知道什么时候还有,赚了真金白银到荷包里才是真格的,其他什么东东通通都是假的。要知道有这种好机会,谁还乐意当这劳什子班主任,当了班主任一年十个月,等于签了卖身契给学校,万一有事,就连半夜跟老婆亲热也得立马下炕走人。

    还没等梁文过琢磨出点子,学校今年度的中一职称评选举行。够格的几位老师,这几天似乎都打了鸡血一样神采焕发,不是班主任的也都极度积极的成天呆在学校,晚上有空的时候还非常热情的到这位老师的房间里坐坐唠唠感情,到那位年轻老师的宿舍中走走关心年轻人生活工作。

    连一向板着面孔的政教卢主任见人似乎也不同,无论老少,都非常的有礼貌,老教师那叫一个关怀,年轻教师那是真正的关爱,老师有什么合理要求,通通都答应得极度爽快。那一张脸仿佛以前不是他卢某人的,如今的这副弥勒佛模样才是他的真身。其中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卢同志年纪也不小了,该轮到他评中一职称了。

    梁文过开头还有些奇怪,平日里这些有点资格的老师跟他并不是这般热情,听了洛老师的闲话才清楚了,都一个德行,卢主任也罢,都是职称给闹得。细一思量,也不能怪老师们热心,这些老师们哪个不是青丝白发熬了一辈子讲台,哪个又不是一辈子呕心沥血终老于祖国的壮丽事业,一辈子到头换取这么一纸职称非但合情合理,反而是国家薄待了这些老黄牛。

    想通了这些,梁文过心里也就不惊奇卢老师晚上到宿舍来找自己了。职称评选,每位老师可都是有手头一票的。卢老师似乎没对他做过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而是从老师的角度出发,说小梁读初一,他教初三,俩人一直没有真正的师生缘分,对小梁却是多有耳闻,感叹小梁生不逢时,也是穷人孩子早当家,才能这么早的走上社会,为老爷老娘早一些尽尽孝心。

    对卢老师这些话,梁文过虽然听很多人说过,耳朵都快起蜷了,却还是很有耐心的听,还时不时跟着谦虚,都是老师,又是一个锅里舀饭吃,没必要弄得斗鸡似地,何况人家还是老资格,说些闲话,发发牢骚,又有何不可。

    见梁文过如此好说话,貌似没有脾气的人,卢老师内心微微放了心,笑容更盛,口风一转,说到了当前的职称评定上,发牢骚说学校评选制度不合理,没有向老教师倾斜,在上任校长手里,老教师都是有优势的,适当倾斜也是应该的,毕竟谁都有老的那么一天。

    梁文过点头附和,说这是应该的,谁都老的一天,论资排辈,这样都公平,谁都有机会。这话说得卢老师心头热乎,说话语气就更亲切了,说,小梁老师,像你这么年轻的老师,就能够这么想,难得啊!要是领导能够这么想就好了,我这个人你来了这么多天,也大概清楚,是不爱找领导说好话的,有什么也就跟同仁聊聊,今后要有什么事,我们都是当老师的,能够帮忙说话的就多帮忙说话。人老了,别的没什么可说的,一点教学经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小梁要是乐意听听,咱俩一老一少可以聊聊,相互促进呐。

    梁文过心里说,什么经验,凭你老掉牙的几十年教书经验还是咋的?相互促进,还不定是相互倒退呢!口里吐出的话却很真诚,说,卢老师,你的经验是足可以胜任我的老师,要是你乐意,做晚辈的哪有不想听听的,就怕是麻烦老师了。

    这话说得老人家爱听,老卢同志真把他当作可以关怀的后辈,浑然忘却了几天前还在背后说这个人的闲话。小梁老师似乎更加忘记了,饶有兴趣的跟老教师聊起教学方面的事情,无他,消遣消遣晚上寂寞的时间,顺便听听老教师的一些教学心得,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扫兴的事。

    评选完了职称,梁文过找了一个借口,这回的理由是没出三服的大爷病死。反正大爷早就去阎王跟前报到了,此次借来用一下,他老人家也没理由发牢骚。他说,家里打工的打工没人帮忙,自己是唯一在家的近属,得坐夜,一边还得协助主事的搞接待。这种大事他不好不回去,家里又路远,估计得多请几天假,毕竟来去极不方便。

    这种假还真不好请,找到工会主席,主席一句话回绝,说根据学校惯例,这种事假只有三天,还得自己出面请人换好课。软磨硬缠了一时三刻,主席还是那句话,最后没法子,说,不是我个人不松口,梁老师,学校的事情你也清楚,这种事得有老一放口才行。按说,你这种情况特殊,凤凰村是距离学校最远的,来去确实不方便,跟校长说清楚,应该也可以具体对待,就看你自个怎么开这个口了。

    梁文过顺势就要主席指教怎么开口。主席打马虎眼,笑呵呵,说,这个,我可没有能耐来指教你,你是我们落凤中学的一员虎将,估计洛校长会开情面,特事特办。

    他奶奶的,浪费了半天气力跟你说了好话一箩筐,还没见个影儿,梁文过失去了耐心,出了主席宿舍,想想还不甘心,来到路老师房间,说了必须要请假的事。路老师对他还是另看一眼,想了想,说,文过啊,这种事,你也听主席说了,照例是只能三天的假期,而且,这个学期,你已经请了一次假,再请是有些难度。

    梁文过跟老师说好话,说老师不是旁人,我确实是得赶回去帮忙,碰上了这种事,我们都是农村里的,谁免得了不帮忙,要是老师觉得我已经请了一回假,要不,这个学期我再不请假了,怎么样?

    你小子,还想着请假啊?不会是还有家里什么人等着要走吧?路老师说完这句话似乎感觉说得不大像话,呵呵笑了,指了指他,说,都是你一句话惹出来的,带得老师都跟着你不会说话了。不过,你有这心思,倒也不是不可以试试,洛校长对你们年轻人还是很欣赏的。

    路主任帮忙,梁文过好不容易又有了近一个礼拜的假,并且说好,要是学校里有事,他这做班主任的必须及时赶回来,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搁下到岗。请假这么不容易,梁文过也在考虑,是不是不做生意了。

    车上,跟雷公说了此次请假难的事,雷公呸了一声,狗屁,天大的事,什么叫天大的事?你以为三5班,离开了你豹子头,地球就不转动了?告诉你,人家照样日升日落,照样吃喝嫖赌潇洒个不亦乐乎。要是我那校长要敢这么跟我为难,你瞧老子不啐他个满头满脸。

    梁文过不乐意了,鼻子哼了哼,说,你,雷公厉害!好吧,他奶奶的,在老子跟前显摆个屌,我跟你说这破事,是要你帮我分析分析,以后该怎么办,不是来听你吹牛不上税的。

    雷公嘿嘿一笑,老脸也不色动半分说,豹子头为难了?要我说,干脆,甭听你那什么洛校长的,他年轻有为,跟你扯什么扯,他奶奶的,老子不乐意听他,他又敢咋办?不过,话又说回来,豹子头不是我雷公,照你的性子,是不会叫领导为难的,我想,你呢,又想赚这种钱,又想在领导面前卖乖,嘿嘿,那只有一个办法。

    梁文过盯着他,也不追问,雷公果然没等他着急,就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叫咱俩是铁哥们哪,既然是铁哥们,有好事了不惦记着,就太不够意思了,是吧?我想,这种赚钱机会,估摸着是走一遭少一遭,能赚多少是多少,前面几次你已经错过了,这后面要有,我得帮你打点。哦,你还不知道,这事,我跟老夫子道士俩都通气了,这回,他俩都把钱交到我手上,托我的福气,俩傻小子也赚点外快。要不,你也一样,没空儿出来,把本钱交给我,我给你一道办理了。

    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不知道祝青玉同意不同意。梁文过说等回头,他跟钱的正主人商量商量,真不行,自个的本钱就交给雷公打理了。

    这次出去,梁文过比上次要放得开,男人都是这副孬样,荷包鼓不鼓,决定男人能文是能武;位子占没占,决定男人中用是中看。如今荷包不说鼓囊囊,少说也是先小小致富了一把,花费出手也不是缩手缩脚,不过,底线还是留了一根,没跟雷公他们同流合污,走一处留,哪怕自个偷偷用手解决亟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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