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鸿和几个男同学把春旺送回家里。春旺妈听邻居说这是“花癫”只要请司孃子来划一碗水喝下就好了。于是赶着叫人去把当地最有名的王司孃子请来。

    王司孃子是个四十上下的女人,脸上轻度浮肿,披着长发,穿蓝色土布衣服,蹬圆口布鞋,通身仿佛透着神的灵气。

    做法时,左手端着水碗,右手拿起一束点燃的钱纸“哇啦哇啦”地怪叫着晃来转去,头几甩甩长发飘散开。接着一阵叽哩咕噜地唸着咒语,走到吴春旺床前大吼道:“树精美女妖,哪里逃?”喝一大口水“噗”的一声吹洒到吴春旺脸上。吴春旺突然受冷水刺激“啊”的坐起,大叫着“丽莲”扑进她怀抱搂住腰。王司孃子惊惶的一掌推开,后退一大步咆哮:“树精美女妖,还敢做孽、看天啰地网!”她又喝一大口水照着春旺的脸上吹去,吴春旺双目进水,眯着眼睛傻痴痴的笑。春旺爸心里骂道:“龟儿子报应!”转身出去了。

    王司孃子励声吼道:“树妖精,还不跪下就擒?”她将手中一束燃烧的钱纸向空中一抛,右手在碗口上一号:“进!”咕噜咕噜地念着咒语走出房间,来到院坝旁的老黑桃树下吆喝:“大家快来看,‘树精美女妖’正跪着求我饶她……那卖相和眼神儿,呀呀呀、呸!……”

    男人们站在旁边不吭声,女人和娃儿们凑上去看稀奇。女人们附和着点点头:“啊,真象是……”可实际上什么也没看到。娃儿们两只眼睛盯着碗里说:“没有‘树精’哇。”大人一瞪眼儿,娃儿们不敢再吭声。王司孃子借题发挥说:“娃儿家要是看见可就糟了……春旺妈,你来看看。”“嗯……果真象。”

    “现在,我就把她钉进树里去。”

    王司孃子喝一大口水吹在树干上,随即做出钉钉子的招式,然后拴上一条红布巾儿说:“十多年前春旺对着你撒尿,你成精后就缠住春旺……好大胆,害人精,呀呀呀、呸!进去!”

    第二天,吴春旺的病更严重了,不得不送去资阳莲花山精神病院住院治疗,病情基本控制后便回家继续吃药巩固。

    王司孃子拴在树上的红布巾儿,日晒雨淋中很快朽烂,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钉进树干的铁钉被新长出来的树皮封闭,若仔细察看,仿佛还能够看见一个浸着淡淡血色的伤巴。

    春旺坐在院坝里悄声嘟哝着象一块傲视天空的石头。春旺爸坐在堂屋门口抽着烟,心里五味搅腾:“江丽莲家遭火烧,整治张金发,张江两人同时失踪,江家正式退亲,春旺生病……真是闹得鸡犬不宁。让我这个威风一方的大书记,处处被人讥笑。前天公社三干会上,说要开始清算‘造反’中拖了血债的人……今天上午,被自己打下去的大队前任张书记开会去了,显然是不祥征兆。难道这一切都是对自己的报应?”

    春旺爸越想越恼火,“腾”地站起身扔掉烟头,怒其不争地盯着春旺骂道:“龟儿子孽种!”双手抄在背后气冲冲地走出院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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