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有这种感觉,并不是空穴來风的,

    那天是一个很适合出游的日子,秋高气爽,微风徐徐,同十年前一样,十年前的那个日子,他们一起在外面游玩,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颜溪还记得,那一天的前一天,她和西门筑在吵架,是因为她以为他其实另有喜欢的人,而把她当成替代品,所以她才那么生气,甚至甩了他一耳光,现在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好好笑,都沒有弄清楚情况就那样对西门筑,可是呢,他不仅沒有生气,还跑來对生闷气喝闷酒的她解释,

    当时,西门筑很是悠闲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喂,西门筑,”当时的她年纪还不大,正是最冲的时候,动不动就喜欢大呼小叫,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站在那里似的,

    他则笑得玩世不恭,他好像永远都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笑着:“其实,那个女子,确实是我很重要的人,”

    “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她了,”

    “关我什么事,给我让开,”那时候的她多冲啊,简直跟混世魔王一样,动不动就暴躁地大吼,

    “那是我皇姐,”

    “什么,”

    “皇姐生了重病,生死未卜,我已经很多年沒有看见她了,这幅画,和她送我的茶具,很可能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东西,我把它们,看得比我性命还要重要,”

    颜溪永远都记得西门筑那个时候的笑容,那样温柔地淡笑着,看似如沐春风,温文尔雅,其实眼睛里含着太多促狭的意味,果然,她被他这种眼神看到心虚,只好红着脸低头了,现在想來,那真是极富有战略意味的眼神,

    “我以为你很聪明,能想通,也能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所以给你时间,结果看來,”当时的他揉了揉眉头,好像特别无奈似的,“真是我想多了,”

    她本想很无语很无语地赐一个大白眼给他,可是她忽然捕捉到了什么:“你刚才说,你对我的感情,”

    当天晚上他什么也沒说,拍了怕她的肩膀走掉了,第二天的时候,却毫不客气地把她往床上拉起來,说要带她去什么好地方,

    她好像此生都是为这些爱而生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记得那么地清楚,她以为时隔多年她会忘记,可是她却好像记得清当年相处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就好像,打开珍藏许久的视频一样,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历历在目,

    可是,现在的他,却不记得,颜溪跟他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奇怪,颜溪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眼神躲闪,颜溪追问下去,他却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现在的西门筑已经不记得十年前他拉着她的手,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走着,已经不记得他曾经

    带她去了风景如画的山水湖边,带她吃了很多美味的食物,带她走过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他已经不记得当年盛世繁华,美好犹如画卷般映入眼帘的京城,他已经不记得当时杂耍热闹,叫好声不断的大街,他已经不记得秀色如织的,当年他们曾缓缓走过的湖边,

    “西门筑,京城真的很漂亮啊,”

    “这种感觉比看电视剧棒多了,”

    当年那些珍贵的回忆,承载着他们笑声的回忆,已经就这样同明珠般璀璨的京城一样,遗忘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一切的繁华落寞,一切的热闹荒凉,只有她记得,

    “为什么今天带我出來,”

    “今天是秋花节,”

    “秋花节,”

    当时的他笑着跟她解释秋花节的來历,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原來就是情人节啊,

    之后,他问她,在说什么,

    “沒什么,我脚好累,”她脑袋里突然就浮现这么一句,然后就这么说出來了,

    “那就歇歇,”

    “可我还想逛,”

    “西门筑你背我吧,好不好,”

    想到这里,颜溪突然一笑:“当时的你可真是笨啊,我明明都已经要你背我了,后來还小心翼翼地问我接不接受你的爱意,好吧就算这里沒看出來,后來我跟你说其实我脚一点也不累的时候,你该知道了吧,这可是女孩家赤-裸-裸的暗示啊,真不知道你干嘛老吹嘘自己阅女无数,明明跟个愣头青似的,”

    颜溪笑着说完之后,西门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什么,”

    颜溪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僵硬,随后轻轻地一笑:“我有点累,”

    “那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不,你背我吧,”一如很多年前,她的声音恍如枝头开着的浅色花朵,被风颤动出微甜的幽香,又比十年前多了一份亲昵的撒娇,笑盈盈的,“好不好,”

    “大街上不成体统吧,被人看到多不好,”

    颜溪笑容僵在脸上,可是她也沒有多勉强,大方地点点头:“说得也是,”

    “我不知道这样走來走去有什么意思,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吃点东西,然后回去吧,”说完,也不顾她的意见,就这样往前走去了,

    明明是人山人海,可颜溪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孤独一人,

    “上來,”

    “西门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我脚一点也不累,”

    “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喜欢背着你,”

    当年的各怀小心思,当年的心照不宣,好像随着远去的时间,也这样,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往昔的甜蜜,往昔的执着,只有她记得,

    落英缤纷的花树,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下來,给干净的地面铺了一层轻柔的地毯,现在的颜溪,就踩在这层花瓣铺就的地毯上面,鼻息间,尽是扑鼻而來的花香,

    花朵依旧开得那么好看,花香仍旧那么芬芳扑鼻,一切的一切,就跟十年前一样,什么也沒有发生改变,

    变的,就只有观赏的人而已,此时此刻,來到这里的人只有颜溪一个人,她跟在那里吃东西的西门筑说了一声有点事情要去办很快就回來之后,她就匆忙走出來了,她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这里,这里她只來过一次,却记得那么熟悉,

    颜溪的目光落到树下的石椅上,那个时候,男人就坐在她的旁边,他带着她坐下來,他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捏去了她头上的一片淡粉色的花瓣,

    “这里好漂亮,我好想躺在地上,”

    “当心脏了衣服,”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时的他,还不会说躺在地上会如何如何不成体统,让人笑话,刚开始他的不愿意,也只是,因为出自他本身的洁癖而已,他只是觉得地上太脏了,可是她一央求,他就陪着她,躺在了洒满花瓣的地上,那时候风轻云淡,天空是那么的高原湛蓝,一片一片的花瓣在眼前飞舞,扬花簌簌,

    颜溪忽然坐到了地上,她感觉很累,想躺在地上,她向來是个行动主义者,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风顿时重重叠叠地泛起,开满粉色小花的树上的叶子随风摇摇晃晃,几只黑色的蝶飞到颜溪白衣的肩角,不过瞬间,又轻扇着翅膀跑远了,

    “西门筑,为什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好,”

    “我之前对你不好吗,”她一直记得他当时桃花眼迷离的慵懒模样,

    “我是说,突然这么好,”

    “不开窍的笨蛋,”

    “什么啊,”

    “今天带你出來,是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

    “昨天你问我我对你的感情,当时李秀有要事将我叫去,所以沒有回答你,”他凝视她,“今天想和你说清楚,”

    “我……”曾几何时,他不在她面前称呼自己为本王,也放任她不讲礼数地直呼他的名字,

    俊美精致的脸染上红晕,他躺在地上,别过头不看她:“我喜欢颜溪,”

    “你说什么,我沒听见,”她跪在地上,眨着眼睛,

    他头转是转过來了,可仍旧不看她,别扭地说道:“我喜欢颜溪,”

    “今天风是不是太大了,我怎么什么也听不清,”

    “我喜欢颜溪,”他失去了耐性,突的大声说道,

    颜溪清澈的眸子蕴含笑意:“被人表白三次的感觉真是好啊,”

    颜溪突然就笑出來了,那些往事,那些过去了很久很久的事,却好像一直都活在她的心中,永远永远都不会老去,那个平常时候玩世不恭,像个顽皮的大孩子般,在关键的时候却又脸红成蕃茄的男子,好像已经住进了她的身体,除非身死覆灭,挫骨扬灰,才会遗忘,

    只是为什么呢,颜溪突然想,为什么西门筑回來了,她却比他沒在的时候,还要孤独,

    是什么,发生了改变呢,

    颜溪感觉到好累,在这样的时候她不愿去思考,她闭上了眼睛,可是不久,她又睁开了眼睛,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她不适应地看着突如其來的光,她有点看不清楚,來的是什么人,她只看到一团黑影朝自己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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