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蒙并没有骗她们。

    这些天为了研究七伤散的配制,他可翻了不下上百本中医的专著,扫过的背过的和脑子里面的记着的各种验方偏方,确实有不少可以调养身体的。

    按照记忆中的知识,如果要短时间调养病人的身体到适宜治疗的状态,针炙之术是最快的。只可惜,白蒙得到的中医知识里面关于针炙的知识少得可怜,好像留下这医术的人,并不擅长此道。

    当然一般的针炙治疗白蒙还是可以胜任的,治个头痛脑热本事还比一般医院中医科的大夫水平高点,但是像这些可以刺激生命活力的针炙之术,通常都是某一家秘传的,根本不可能被外人得知。

    白蒙写过一个方子,乃是以药物熬成汤剂,泡澡或外敷,由外而内刺激身体内的组织重新发育。

    这是他给自己强身健体准备的方子,不过若是结合特殊的按摩手法刺激,对于秦辖府的状况也是适用的,所以他才信誓旦旦的对秦心月说自己已有准备。

    秦心月听过当然是大喜过望,清澈见底的眼眸亮了起来,立刻道:“阿蒙,我明天和你一起去买药,划价什么的我都包了!”

    白蒙搔搔头,推辞道:“这行和买衣服可不太一样,外行人很难得到实价,而且有些药材对时令的要求很高,我不一定要跑多少地方,就不麻烦你了。”

    秦心月微微失望的哦了一声,李如更是狠狠瞪了不开窍的儿子一眼,把白蒙看得莫名其妙的。

    他实在累了,连连道:“我睡觉了,你们也早早休息吧。”

    李如打了体力刺激剂,而且是一剂半,现在还处于精力充沛的高度兴奋状态,根本睡不着,不过想到儿子天亮后还要东奔西跑,也就不再闹,闭上眼睛安静躺着。

    却不曾想,这精力集中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的,躺下才没几分钟,脑子中杂念一息,也就慢慢睡了下去。

    这个白蒙琢磨着事情,反倒是还没睡着,听着母亲均匀规律的呼吸声,不由得啧啧称奇,心叹这体力刺激剂倒是神奇,不过稍想一下,也就想通李如快速入睡的原因了。

    本来人失眠的原因就不是因为不累,而是心中不停的乱想,所谓的数羊帮助睡眠也是集中精力,心神汇聚之后才好安静,可若是一个人心中事情太多,自然是数到好几万也难以入睡的。

    而李如现在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情愉悦放松,身体内的所有杂质都被七伤散清理了一遍,只觉是神清气爽,呼吸都畅快了,心中杂念满满的息了下去,睡得着实香甜。

    他翻了个身,却正好对上秦心月的兀自睁着的眼睛,原来竟是一直在看他。

    二人目光相对,秦心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一笑,昏暗的光线下,只能那个有些模糊的柔美脸庞转了过去,一夜无话。

    在医院根本睡不了懒觉,不说医生护士七点多就开始上岗,其他房的病人家属被病痛折磨着,也不可能安静的一夜安眠。

    白蒙走出病房时正好遇见下夜班的高树根,他对白蒙一笑,问道:“让你母亲再住两天,我还需要作些检查。”

    他帮了白蒙好大一个忙,白蒙不好拒绝,况且他也正有意让母亲再借这里的仪器观察一下,他对七伤散的作用还是有点不放心,这毒药发作的状况太过诡异,相信见过的人都会有心有余悸。

    于是便点头道:“没有问题,高树根你可得把手术记录写圆了。”

    高树根哈哈笑了起来:“放心吧,我才不会让自己丢了饭碗。”

    熬了一夜,他精神倒是不错。其实当医生的都这样,练出来的,站着的时候都清醒得很,熬一天不会打盹的,可倒床上几分钟就能睡着,不管睡得多沉,叫醒后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这就是历练出来的本事,很多岗位的医生一年只有春节那几天才能休息一天,还需要有三天作备班——就是当医院人手不够的时候,随时要会喊你上手术台。

    白蒙和高树根挥手告别,道:“我还要去买药,再晚就遇见堵车了,先走了。”。

    高树根看着他年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自从见到他的时候起,他总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闲着的时候也在抱着书苦读,这样刻苦,所以他能找到治愈癌症的方法?

    高树根第一次觉得这个并不显眼的青年,有几分值得钦佩的地位,他在成功,不是侥幸。

    走进了更衣室,却遇到了卢明念。他现在调到了后勤部,负责去各科收集大夫们穿过的白大褂,运到洗衣房清洗消毒。

    “小卢,发什么呆呢?”高树根见到他虽然没有什么好心情,但他总是在自己手底下实习过的,还是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随手把身上穿了一天已经有些汗味的白大褂扔到待洗的那堆衣服里面,而卢明念正是对着这堆衣服怔怔出神。

    卢明念听到高树根说话,才反应过来有人进来,连忙道:“高大夫好。”

    “好。”高树根换上自己的衣服,准备回家。

    “那个……”卢明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问道,“我的那件白大褂……有人穿过?”

    他接着待洗那堆里面的一件,正是印着他名字的那件,因为他才离开科室,所以还没有收回。

    “哦,昨天白蒙要进手术室,我借给他用了一下。”高树根随意的道,对着镜子正了正衣领。

    他正要出去,卢明念却拦住了他,追问道:“白蒙进手术室……因为这小子出事要动手术了?”

    见他那种幸灾乐祸的神情,卢明念有些不开心,没好气的道:“你见过被开刀还要专门穿白大褂的吗?”

    “呃……”卢明念愕然,才反应过来他是“借”自己白大褂进去的,咬着唇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高树根没心情搭理他,绕过他,开门出去。

    “高大夫,您说告诉我,他是要来我们医院实习,才跟您上手术的吗?”卢明念忽然面色惨淡的扬声问道。

    高树根有些不高兴,他和白蒙的事情可是有猫腻的,怎么能让卢明念这样高喊,不满的打量他两眼,忽然很轻松的道:“不是,他是我请来主刀的。”

    卢明念张大了嘴。

    白蒙主刀?

    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小卫校毕业生主刀?

    他陷了停机状态。

    高树根扫了一眼又开始发呆的卢明念,越发觉得这个家伙讨厌,哼道:“快洗的衣服,不要什么都打听。”

    说着带上门出去了。

    屋里的卢明念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拳头握紧,恨声道:“白蒙,这本来是我的位子,你找死!”

    他一拳重重击在那堆需要他去送洗的白大褂上,里面有原来属于他的一件,只是他这辈子可能再没有机会穿上了。

    拳头擦在椅子边上,顿时血流如注,卢明念却来不及止血,而是忙乱的把白大褂移开,防止被血污了。

    他越想越气,自己本来前途光明的做一个实习医生,可是白蒙来了之后,自己却沦为一个洗衣服的后勤小工。

    “不行,我得找人出出气!”他咬紧了嘴唇,忽然又想到,“他要是残疾了,医院也不可能要他了,对!敢抢老子饭碗,我玩不死你的!”

    -

    白蒙自然不知道高树根在更衣室几句话的功夫,给自己惹恼了一位小官二代。

    这时的他,已经坐长途车到了水北省安国。

    安国药业兴旺发达。这里是全国最大的中药材集散地,有“举步可得天下药”之称,素以“药都”和“天下第一药市”驰名中外。

    这里有全国最大的中药材专业市场----东方药城,年成交额达45亿元以上,全国各地和东南亚的药材商人都到这里来买药。白蒙记得小时候看电视剧《大宅门》,白景琦白老七去买药的那个安国,就是这里。

    白蒙这次配的方子是自己整理的,根据几味古方,结合他现在最了解的激素作用,倒是玩了一把中西结合,利用中药达到类激素的作用,刺激身体强化。需要的药材虽没有七伤散那么昂贵复杂了,却是几味药需要新采摘的,几味药需要陈年积淀的,要求不一而足,他怕一家药店配不齐,干脆跑到这全国最大的药材集散地来了。

    到了这地方才发现开了眼,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药香,古式牌坊上写着“显灵河北”四个繁体大字,沿街大店小铺野摊位摆满了药材,坛罐麻袋装的散货,装在锦盒里面的贵重药材,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里东西果然齐全,白蒙东西用的量少,不需要太过计较价钱,只看质量的转了两个小时,竟然配齐了大部分药,看这个样子,今天还能赶回渡城。

    可是后面所有的药都配齐了,只差一味名叫“九童果”的药。因为他必须要十年份的,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老板,你这里有十年份的‘九童果’吗?”到后来,白蒙干脆是逢人就问,可大多是摇头。

    这药形如七子抱树,长得倒是好看,就是很少用到,现在市场不好,很少有人会囤这些卖不出去的东西。

    终于有一家,门口下棋的老头吸了口烟袋,笑道:“我家有的,小伙子跟我来。”

    七拐八拐到了他家铺子,他家掌柜是他儿子,隔着柜台喊了几句,老头却是面色一变,回过身来对白蒙歉然道:“对不住了,十年份的刚被一伙老外当玩意买走!”

    老头带着几分无奈。

    说着一指前面一行人,白蒙头脑一热,心说我拿来救命的药材,你当玩意买走,真是岂有此理!竟是直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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