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一副双面百花绣奠定桐月汐夺下花魁,

    而萧文宣担心桐月汐的身体不佳,帮她挡去了所有的邀请之后,便又陪着她在江南多住了几日,

    “二皇子殿下,我想去昔日的桐家一看,”

    桐月汐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一片绯红,定睛一瞧,她才发现自己竟是着着凤冠霞帔,显然是在成亲的途中,

    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下以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而真真切切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些微的抽气声,以红娘身份跟随和亲队伍的桂嬷嬷当即发现,立刻走到了轿子边,“小姐,这轿子里可还有别人,”

    听闻熟悉的声音,月汐打了个激灵,当即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柔声答复,“嬷嬷多想了,这轿子之中怎还会有他人,方才只是见快到了,有些心慌,还望嬷嬷包容,”

    “哦,”嬷嬷饶有意味地应了一声,趁着无人注意快速撩起了帘子,锐利的目光顺势将轿子里打探了个遍,连轿子顶上都不放过,

    “嬷嬷可是觉着月汐好看,想提前看看,”在嬷嬷第一次出声的时候,月汐就已经把略微有些散乱的凤冠整理好,上一辈子和这嬷嬷斗智斗勇了不知道多久,就她那疑神疑鬼的毛病都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回了,若是她不掀帘子才是奇怪,

    “那可不是,听说小姐长得貌若天仙,保不准就勾了谁的魂儿,”嬷嬷又上下扫视了一眼桐月汐,确定无误之后,才放下了帘子,

    不过既然她沒有犯什么大错,便只能暗中酸了几句,之后便也不再多说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只当月汐刚刚竟是在和亲途中睡着了去做了恶梦,心中却是想着这等小姐果然上不了台面,

    月汐咬了咬牙,一种难言的枯涩从心头蔓延开來,蜂拥而至的回忆,让她泪如雨下,

    犹记得那一日满怀欣喜地从桐府嫁入宫中,本以为是得了皇子垂青,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替身,替姐姐嫁,替姐姐生,替姐姐死,

    姐姐要成后,皇子便花大功夫,捧她,帮她,两人里应外合得了天下,

    而自己的一腔真心在他眼中,不过是可以利用的筹码,

    听话,不会声张,只要他的一句话,便乖乖赴死,

    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小心翼翼,莫非竟还留念那一日缱绻,

    那不过是他酒醉后认错了人,罢了,

    思及此,桐月汐用帕子抹去了夺眶而出的泪水,默默地理着自己的衣服,苦笑不已,

    穿着得再整齐,再美艳,那个人,始终都不会看自己一眼,何必,

    而自己终究不是桐月妍,再怎么伪装也装不出她的智谋和美艳,

    自己始终是桐月汐,病弱,听话,不知如何讨好贵人,

    重來一次,她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可以扭转这个局面,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她便什么也不能扭转,与其软弱被人欺,不如也学着姐姐踩着他人而上,

    下定了决心的她缓缓地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平伏了内心的迷茫和哀怨,紧接着打量起了四周,

    透过轻薄的帘子,月汐看着已经缓慢出现在视野中的皇宫,心中枯涩更胜方才,但是她已无路可退,

    姐姐逃婚,已是死罪,闹大了,大可以株连九族,

    而自己代嫁,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一旦自己暴露,依旧是如此下场,

    所以,只有往前闯了,还有,早日找到姐姐,各归各位,

    既然你心中从未顾及过我这个嫡亲妹妹,我又何苦还要在意你这嫡亲姐姐,

    你要用我当你的垫脚石,那我也要你乖乖地正视你的身份,

    恢宏的建筑,高耸的檐角,那是多少女子心生向往的地方,可自己却要斗破宫墙,才能寻那一方自由,当真不知是可笑可叹,

    将要嫁入宫中的女子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冷笑着等着轿子抬到了宫门前缓缓落下,

    迎着轿子而來的皇子,骑着高头大马,而自己却恨不得这马匹受惊乱窜,

    萧文宣,我真是好奇,你若是发现竟是娶了一个蛇蝎女子,会是什么表情,

    不消片刻,这婚轿还未落地,鞭炮声已是响彻了整个街道,

    桐月汐喊着笑端坐在轿子中,等着皇子來提人,

    当帘子被轻轻撩起,萧文宣的脸庞出现在眼中,桐月汐的笑意反而更加动人,

    走出轿子,入眼便是雄伟的宫门,连木门上都缀着夜明珠以示喜庆,

    缀着各色珠子宝物的凤冠霞帔极重,让桐月汐走起路來有些不稳,因而走得较为缓慢,但是总是难受,嘴角的笑意却是依旧不减,

    萧文宣对着桐月汐自然不会上心,他走他的路,反正桐月汐若是丢脸也只是丢他们桐家的脸,

    深知萧文宣的品性,桐月汐自是不会指望他來相助,安安静静地跟着一声不吭,

    当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薄汗,这才刚刚入了皇宫的正门口,而成亲的规矩是冗长而繁复,

    桐月汐顶着那不知道多重的饰品咬牙坚持,乖乖地亦步亦趋,不愿让旁人看了笑话,

    所幸已经有了经验,规矩礼节虽多,但是这次却丝毫沒有出错,连桂嬷嬷都刮目相看了一番,

    翌日,桐月汐起了个大早,娘家虽是算不上富贵人家,可是这嫁妆备的也算得上丰厚,

    “沉香,朝云近香髻,”月汐吩咐着沉香先疏通发丝以及叮嘱她等等需要绾成什么样式,目光却是在落梅一件件拿起來的衣服上穿梭,

    太后娘娘不喜过分花哨,但是又不能掉了架子,当真要步步为营,

    几番比对之下,桐月汐才定下了衣裳,

    “就它了,”月汐伸手点了点,转头望了望天,这天气才刚刚转暖,还是多穿些免得着凉,“再把那织锦斗篷取來,”

    在落梅和沉香的侍候下,月汐很快便准备妥当,

    身穿瑠璃暗纹云锦裙又恰好有着月白色的斗篷相衬,倒是将月汐的脸色衬得越发莹润起來,

    斜插的一只银色蝶簪下缀着一颗明月珠,又将整体显得生动起來,不似原本的沉闷,

    因着月汐此时不过刚过及笄,这浓妆反倒会掩盖去她的清丽,所以沉香只蛾眉轻扫便停了手,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月汐低低一笑,却沒料到这一颦一笑竟是落进了萧文宣的眼中,

    “你倒是兴致挺好,”萧文宣原本打算让这个代嫁的丫头好好尝尝苦头,所以昨晚就一直晾着,沒想到她倒是乐得自在,

    “莫非,需要我跪在地上,求着王爷來揭盖头,”月汐转过身浅浅一笑,

    萧文宣这才好好打量了起來,探子不是说这二小姐是个胆小怕事而且城府极浅之人,怎的如今看來却似乎不是,

    她与大小姐虽是长得相似,可这眼睛便是不同,

    大小姐眼睛中仿佛可以暖人心,而她,却似乎可以看破人心一般,

    “既然知道自己是代嫁,竟还如此理直气壮,”萧文宣将眼眸移开,不再看向她,

    月汐失笑,起身对着他规规矩矩行了礼,声音依旧柔柔弱弱却堵住了萧文宣的所有后路,“王爷,我一沒做亏心事,二沒做违法事,我为何不能理直气壮,这代嫁又不是我的意愿,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你的授意,为何却要把这些过错推我的身上,”

    萧文宣眉毛一挑,却也不恼,“既然如此,你也是算准我有事要说,”

    “确切來说,不是有事要说,而是有事要求吧,”桐月汐默默地饮茶,心中却是在给自己鼓劲,

    至少萧文宣现在还沒立刻翻脸,便表示第一步已经成功,

    “也可以这么说,”萧文宣发觉桐月汐的手略微有些发抖,心中不免好笑,明明怕得要死,竟然还在这装,真是好笑,“这几年,你安心住在这,替我打理这王府,好歹是大家闺秀,这些事应该不用我操心吧,”

    桐月汐原本颤抖的手突然恢复了平静,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让萧文宣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一点自然可以,不过……”桐月汐放下茶盏,直视萧文宣的眼睛,“这几年王妃应得的,该得的,我一样都不会少拿,既然你我名存实亡,戏我会好好陪你演,表面功夫也会给你做足了,这些也当是你雇个戏子陪你演戏要付的报酬,我不会干扰你去寻你的月妍,同样你也莫限制我的自由,”

    听着桐月汐冷下來的语气,萧文宣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既然她不笨,甚至可以称得上精明,那么这笔交易对他而言依旧是合算的,至于个中缘由,他沒那个兴趣知道,

    “好,那么接下來那场戏,你可要好好演,我那几个兄嫂弟妹,可都不是善茬,你若是被欺了,也莫指望我会给你出头,”萧文宣摆出看好戏的姿态,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桐月汐,

    姣好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却始终进不了他的脑海之中,她,不过是一个还有利用加之的棋子罢了,

    逆光的他镀着一层金边,看上去尊贵无比,可是那又如何,

    他始终都不是那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心中只有那个佳人,其余人只分两种,可以利用,必须毁去,别无它类,

    不过,现在自己和他,还有什么差呢,

    唯一的差就是,在他眼中,我是可以利用,

    在我眼中,他是必须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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