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紫川推开雍容居的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桌狼藉,显然不久前有人在这屋里用过膳,继而想到刚才一闪而过的青羽身影,便猜到凌晟鸣约人在这相聚。

    但是,他们人呢

    孟紫川绕过精美的花鸟屏风去了里间,她记得里间有张软榻,那会儿凌晟鸣常在此处跟顾星移、陈宏笙商量大事,累了便宿在里面。

    刚绕过花鸟屏风她便顿住了,脑子就像被雷劈中一般,疼的像是要炸开一般

    眼前不堪入目的场景叫她,难以接受

    凌晟鸣赤果着身子,露出精壮的肌肉,全身粉红,风情万种地躺在软榻上,他的下半身盖在洁白的棉被下,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但是他身侧躺着一名赤果的女人,姿势暧昧地搂着他沉睡,头发凌乱地扑散开来,掩住大半张脸,叫人看不清长相。

    女人雪白的双峰亲密地贴在他粉色的身子上,全身冒着细汗,一只素白的小手娇柔地隔着棉被放在他最敏感的部位,很是亲密。

    他们刚刚做了什么,孟紫川一看就知道。

    室内炭火烧得正旺,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眼泪无声地滑落,孟紫川的右手狠狠按在胸口,小脸苍白,牙齿死死咬住嘴唇,生出一圈青白的痕迹,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以及歇斯底里的呐喊。

    随之而来的喜鹊看到眼前的场面,经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失控地大喊一声,“啊”

    凌晟鸣闻声睁开惺忪的睡眼,隐约看到一抹身影迅速离去,他摇了摇脑袋,再看向屏风处时并未发现人影。

    下一刻,他猛地注意到身边躺着一位赤裸的妙龄女子,青丝如瀑般洒在雪白的床上,暧昧的姿态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们之前做过什么。

    恐惧、悔恨以及愤怒排山倒海般涌了心头,他一把提起装睡的女人,狠狠丢在地上,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爬到本宫的床上”

    心底却是有了答案,今日,他怕是着了陈宏笙的道了。能叫陈宏笙算计自己的,普天之下除了他父皇,再无他人。

    刚才他朦胧间看到的女人,是不是,孟紫川心突然就乱了,他现在疑神疑鬼、惊慌恐惧,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慌忙穿好衣衫,他摸了摸某处,很确定自己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太子,臣女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对臣女这么绝情啊。”地上的女人抱住凌晟鸣的小腿,低声哭泣。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否则,本宫灭你全族”凌晟鸣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这天底下的女人,为何都这么下贱唯独他的紫川是骄傲的、潇洒的、高贵的

    也是那样的神圣优雅、与众不同,他不敢怠慢,不敢松懈,稍有差池,那匹小野马便会弃他如敝履一般骄傲离去。

    回去的马车里,孟紫川一句话都没说,但喜鹊从她黯淡悲伤的表情中看出她一压再压的伤心和失望。

    “小姐”喜鹊素来觉得自己不会说话,这种时候她真不晓得如何安慰小姐。

    “别说话”孟紫川低声打断她的声音,疲倦地靠在后背上,紧闭双眼,道:“就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她的骄傲被人践踏,两个人知道就对了。她要悄无声息地结束这段一时兴起的感情她,就当之前是场美梦,现在梦醒了,她终于要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她,注定了会孤独一生,奔波一世

    凌晟鸣啊凌晟鸣,你对我的爱就不能再久一点吗即使是假象就不能再长一点吗是不是所有的男人没得到一个女人前,都会说尽甜言蜜语,一旦得到,发现其滋味不是自己幻想的那样,便将弃之如敝履

    孟紫川捂着嘴大哭起来,在那个将自己交出去的夜晚,她构想过将来跟凌晟鸣的日子会是怎样的美满,他们会云游四海,会相敬相爱,会儿女成群,会幸福一生。

    不过半月时间,他们的关系从普通人成了最最亲密的爱人,再从最最亲密的爱人变成相互厌弃的仇人。接下来会怎样会不会成为大打出手的敌人

    孟紫川又悲痛地笑了起来,原来哭着笑是一件可以捏碎心脏的事情

    她也有今日,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她眼瞎了

    回到辰王府,孟紫川沉着脸进了厢房,开始收拾行李,她要出趟远门,也许,再也不会来了。

    凌晟鸣匆忙赶回来时,孟紫川刚从刘氏那里回来,表情恹恹的,似乎刚跟刘氏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紫川”凌晟鸣轻声开口,声音凄凉,嘴巴微动,斟酌用词,“你今日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孟紫川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厢房走去。

    喜鹊悄悄地瞪了一眼,继而随小姐进了内室。

    “你家太子妃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凌晟鸣见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蹙眉询问。他不确定,刚才在珍馐馆的雍容居看到的人影是不是孟紫川。自知做了亏心事,他更没勇气主动询问孟紫川。

    钉子一脸迷惘,尴尬说道:“属下今日去了郊外接隐修回来过年,并未跟在太子妃身侧伺候,不晓得今日府上发生了什么。”

    凌晟鸣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她进去伺候孟紫川,自己则坐在一旁的软椅上发呆。

    陈宏笙今日算计他全是皇上所逼,显然是没有得逞,那么皇上接下来又会出什么样的花招呢为了对付自己的儿子,他老人家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突来的挫败和焦虑令他心神不宁起来,总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正六神无主的胡思乱想着,孟紫川提着一只包袱从里间走了出来。

    “你要去哪里”凌晟鸣慌忙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她,近乎哀求地说道:“不要胡闹了,好不好”

    “放手”孟紫川深吸一口气,尽量叫自己的情绪平静。

    “紫川”凌晟鸣双手捧着她的脸就要强吻她。

    她慌忙往后退去,凌冽地瞪着他,一字一顿道:“滚开,你脏”

    “你什么意思”凌晟鸣心中一来有愧,二来觉得她对自己太过冷漠和苛刻。

    “我要去梁州。刘氏想在你府上常住,我想你这段时间你应该能保她平安的吧”凌晟鸣靠的那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的、夹杂着男人体味的气息。曾经,她很迷恋这个味道,她已经这个男人就是她一生的依靠,她以为此生都可以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幸福下去。

    现在,她无端端地觉得恶心,恶心他的丑陋嘴脸,恶心他的所作所为。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酸楚和悲痛,尽量叫自己平静下来,尽量叫自己显得骄傲一些,离开的有骨气一些。

    凌晟鸣怔怔看着眼前骄傲地别过脸去的小女人,她还是要走,在她心中他竟然比不过一个男宠。她到底把他当什么拯救萧瑜励带给她伤痛的良药一个听话的小奴才

    好这很好这才是孟紫川

    可是他就是没骨气地爱她孟紫川向来固执,他能用什么办法阻止她的决意呢

    凌晟鸣蹙眉,忽的凄惨一笑,道:“你尽情的走吧,我定会将所有的痛恨报复在刘氏身上。”

    “凌晟鸣”孟紫川从袖口中迅如闪电般抽出短剑,猛如猎豹般刺向他的胸口。

    哪知凌晟鸣认命般矗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大有英勇就义的气势。短剑在孟紫川愤怒和痛恨的驱使下快如闪电。

    饶是身手矫捷的钉子,都来不及出手制止,她长大了嘴,惊恐地看着愤怒的太子妃,一切来得过于突然,叫她猝不及防,甚至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额头上却已经渗出冷汗。

    就在电光火石间,孟紫川忽的停下手她的短剑精准地刺破凌晟鸣华贵的刺着飞天巨龙的朝服,就差一毫便刺入他的胸膛,

    “你还是舍不得下手。”凌晟鸣静静地看着她,声音轻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孟紫川死死咬住嘴唇,才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嗓子变得僵硬起来,她愤愤丢下手里的短剑,扭过头去,低声乞求道:“凌晟鸣,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声音无助悲怆,站在一侧的喜鹊哭得泣不成声。小姐的心在滴血啊

    “紫川,我说过,会爱你一生一世。”凌晟鸣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请求道:“我们有太多误会,你能不能跟我单独谈谈”

    “不”孟紫川猛地推开他,近乎咆哮地拒绝,“我嫌你恶心”

    凌晟鸣像是被火舌舔了一下,收回手,试探性地询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没有”孟紫川红着眼满怀敌意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觉得你恶心我后悔了”

    凌晟鸣止不住地颤栗起来,她说她后悔了她还是想着萧瑜励对不对

    孟紫川邪佞地笑了起来,凉薄说道:“凌晟鸣,你跟萧瑜励比起来,差远了我后悔了你听好,我从来都不爱你”

    宽大的袖子下,那双有力的大手,蓄势待发,似乎她只要蹦出一个他不想听见的字眼,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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