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天成还没弄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庄思颜已经出门而去。

    她跑了一大晚上,城里城外,从南到北,真是有些累了,这会儿趁着回来,有人侍候,有人照顾,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平儿和兰欣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媳妇儿,一见庄思颜回来,那个殷勤劲别提多大了。

    庄思颜看着她们两个忙活,刚才在凌天成那里的郁闷就散了,笑着说:“我不在宫里,是不是把你们两个给憋坏了?”

    平儿嘟着嘴摇头:“回娘娘的话,没有,是整个宫里都快憋死了。”

    “哈哈哈,是吗?这么严重?”庄思颜笑问。

    平儿点头如捣蒜:“别宫的娘娘们,天天都带着自己宫人到处走动,我们到好,连主子在哪儿也找不到,又没理由出去走,只能天天在这宫里可着,平时看到门口飞过一只小鸟都稀罕的慌。”

    庄思颜用一根手指挑了平儿的下巴,笑咪咪地问:“你这意思是不想侍候好,想去侍候那些能到处走动的主子了?”

    平儿一听这话,立刻跪地:“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求娘娘不要把奴婢给别人。”

    庄思颜笑着看她,好一会儿才说:“行了,跟你们开玩笑呢,把你们给别人我还舍不得呢,难得你们省心又省事,也不出去给我找麻烦。”

    平儿这才把心放下,一边给她擦手脸,一边轻声说:“娘娘每次回来看上去都很累,奴婢看了也是很心疼的。”

    庄思颜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听到她这么说,就回了一句:“嘴还挺甜。”

    心情好了,神经放松下来,她很便睡着了。

    待平儿和兰欣把她身上打理清楚,庄思颜已经睡到连呼噜声起了,且人是歪在软榻上睡着的。

    两个宫女怕把她吵起来,也不敢再动,只拿了锦被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又出门交待下面的宫人,谁也不能近前打扰,这才又去做别的事。

    兰欣出了寝殿的门,才小声跟平儿说:“每次回来都累到睡着,想来娘娘在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平儿就返身往里面看了一眼,拉着兰欣又往前走了几步才说:“想来也是不好过的,听说娘娘经常命悬一线。

    你说这皇上是怎么想的,说是对咱们娘娘好,却又派给她这样的事情做,这不是要人命吗?

    要说不好吧,看上去又好像比宫里的别的娘娘们好些。”

    兰欣点头,半晌才回道:“或许这是娘娘自己愿意的呢?”

    平儿摇头:“我才不信呢,哪个女子不是想要过安稳的日子,咱们娘娘冰雪聪明的,为何要拦这种事?”

    兰欣跟她说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庄思颜,跟从前那个庄思颜已经不一样了。

    不只是她觉得不一样,所有从前认识庄思颜的人,都觉得她跟过去不同了。

    当然大部分人找不出她变化的理由,就全部归结到家庭变故上面。

    比如贾明渊,他就觉得庄思颜现在的样子,全部都是因为当初庄昌远把她送入宫里,后来又家变,庄家倒台,她一无所有,所以才会一下子这么强。

    当然也有解释不清,比如庄思颜会武。

    以前的庄府里的庄四小姐,那是一个文弱的女子,虽然计谋过人,但是却弱不经风,别说是跟人动手了,就是风大点雨大点,她都会受不了而闹一场病出来。

    “嘿,贾兄,贾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徐宁把手在贾明渊的脸前挥了挥,见他转过头来看自己,才又问了一次:“想什么呢?”

    贾明渊赶紧把跑远的思绪追回来,举了一下手里的案卷说:“想这些事啊。”

    徐宁瞟了一眼,又问他:“这有什么好想的,不都清楚了吗?倒是今日青然侍卫来说的事,咱们得好好合计一番。”

    贾明渊一时半会儿还没懂他的意思,所以看着他的眼神都是迷茫的。

    徐宁却已经开口:“昨晚司大人既然去过城外了,也知道了那个人的存在,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们,你猜她是想怎样?”

    贾明渊摇头,但很快便说:“不管为了什么,咱们先不的要擅动,等她回来再说。”

    这明显维护庄思颜的话,让徐宁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把身子往前压了一下,低声说:“贾兄,你不会是到现在还想着庄四小姐吧?”

    贾明渊的脸登时红到了耳根处,话也说的嗑巴:“你乱说什么,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庄四小姐,她是司大人,是皇上的密探,我没有想她,我只是……,只是出于对案情的考虑而已……,对,就是案情的考虑……。”

    他急急分辨完,见徐宁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顿觉失言,又忙着说:“徐兄,司大人已经跟在下谈过此事了,现在我们只是同僚,没有别的关系,也请您不要乱猜乱说,以免……,以免给你我,还有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徐宁挑了一下眉头:“我知道,放心好了,这里不就是咱们两个,我才问你两句嘛,要说那位司先生,跟现在的你,还真配不着。”

    这句话扎了贾明渊的心,可他却无从反驳,毕竟是实话。

    徐宁陪着他把手里的案宗整理清楚,又把青然早上传的话分析一遍,最后决定,他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庄思颜回来再说。

    但徐宁是个不安份的,这些事情他既然掺了进来,就没有被动的道理,所以他从刑部出来以后,就出城而去。

    他先去了一趟护城河边,见那些禁卫军还在河里找捞,把一池河水弄的浑浊不堪,却仍是一无所获,便从那里出来,也往风仙庵走去。

    风仙庵是一个尼姑庵,平时对外开放的少,只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才会接香客。

    说来也奇怪,这么冷清的做法,反而得到了人们的喜欢,每个月的这两个时候,城里城外的人全部往这赶。

    以前徐宁闲着无事,也往这边来看过,当然那个时候他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但是今日他来,却并未赶到进庵的时间,所以庙门是关着的,只在侧边留了一个小门,给里面住的僧尼出入。

    徐宁在门口徘徊了一回,确实不得门其入,就干脆在门外一边小树林里,找了块石头坐下,一边享受着微凉的山风吹抚,一边看着门口的动静。

    结果没看到庵门有什么事,自己倒被人一拳打的昏迷过去。

    到他醒过来,自己已经在一间黑呀呀的暗室里,周围什么也看不到,连声音都没一点。

    徐宁试着却了一下,没能动得了。

    身上被绑的绳子,缠的像大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

    地上的泥土有些潮湿,感觉像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这种姿势实在不好受,他等了一会儿,见外面没一点动静,自己就先出声喊了几句,可惜没有一个人理他。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身侧“当”地一声响,门被打开了,一束微光从门口照进来,照在徐宁的身上。

    撑灯的是一个男人,他进来以后,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眼皮上有一道疤,徐宁一看到立刻心里就是一凉。

    不过他表面做的很好,嚷嚷着对方为什么会把他关到这里来,他只是上山来的香客。

    大汉看了他数秒,才开口:“你不是香客,老实说是干什么的,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这个时候的徐宁还真不敢乱说话,可他也不能说是朝廷的人,那样的话无疑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对方没有给他太多时间纠结,一把刀“嗖”地一声就从袖筒里滑了出来,就抵在徐宁的脖子上。

    他一着急,就奔着原来的话继续说:“两位大师,我真的是香客,从城里进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风仙庵的门没有开,我就想多等一会儿。你们两位又是何人啊?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

    然而那大汉根本不受他的影响,也只管问自己的问题:“你是司颜的人,还是他们的人,老实说,不要绕七绕八。”

    话还没落,刀子已经在徐宁的皮肤上划开了口。

    他虽然平时皮的很,但被刀子架身,还是第一次,所以连话都有些结巴了。

    也好在他平时到处乱跑,世面见多了,这会儿害怕是害怕,脑子倒是没乱,快速把刚才大汉说的两个选择题分析了一下。

    结果仍是不知道选哪个,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只能冒险猜对方的身份:“我谁都不是,只是京中的一个小小混混而已,但是我可听说过您的大名,姜大将军是也不是?”

    姜汉义以前在京中很是出名,比现在的叶元裴有过之而不及,但像徐宁这样的小生后辈知道他的却很少,毕竟隐退已久了。

    所以他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姜汉义也是一惊。

    难道自己最近真的暴露的太多了吗?随便抓一个香客都知道自己是谁,那以后这里是不是就不安全了。

    他不想杀无辜的人,却也不想放过可能暴露自己的人。

    这么想着,就一句话也不回徐宁,反而给撑灯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就转身出去。

    徐宁一看这阵势,不好,这是要他命的节奏啊,再不说话,就没有机会了,不管是哪一边,总得拎一个出来,就当碰运气好了。

    这么一想,话跟着就从嘴边溜出来:“姜将军,我虽不是谁的人,但今早遇到司大人,他跟我说,这里的香火很盛,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老婆,可以来这里上一柱香求个愿试试,没准能如我所愿。所以,我就来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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