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庄思颜怎么会认。

    且被扛到肩上真的极不舒服,尤其是她刚刚才喝了酒,这会儿肚子处一鼓,好像要吐似的,辣味回流,呛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可凌天成没打算放过她,扛着她还在往外走。

    在出温宅之前,庄思颜缓过来劲,一用力从他的肩上跳了下来,并且“嗞”一下就把随身带着的匕首抽了出来。

    凌天成愣住,他还从没见过庄思颜这样。

    他看过她太多状态,唯一这种暴怒而立,刀在胸前的样子是第一次。

    凌天成不怕她扎到自己,反而怕她在醉酒的情况下自伤了。

    他站着没动,还试图把匕首给庄思颜哄下来,可庄思颜没给他说说话的机会,跟机关枪似的地开口了。

    “凌天成,人说话要凭良心的,我怎么让男人围着我转了?

    分明是你自己身边女人一堆一堆地冒出来,今天这个封了妃,明天那个还封了贵妃。

    你爱过她们吗?

    你也没有,在你的心里,那个已死的庄家四小姐才是真爱,而我们,仅是你拿得权利的工具。

    你这样一个人,凭什么说我勾三搭四?

    别说今天我没有做这种事,我就是做了你又拿我怎样?

    杀了吗?来呀,现在就动手,看咱们俩谁先死?”

    她的话里内容太多,凌天成听的很乱,可是有一句他是听真切的。

    她说庄家四小姐已死,那她是谁?

    她明明就是自己的颜儿,为什么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是喝醉的胡言乱语,可上下句都没问题,宫里的女人是他掌握权利的工具,也是自己亲口对她说的。

    凌天成想听她详细解释这句话,但庄思颜一点也不想再跟他纠缠。

    她用刀逼着凌天成不能上前,自己几步就出了温家的宅院。

    外面有自己来时骑的马,翻身上去,一骑绝尘。

    凌天成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快走的马儿的背影。

    他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头,以让自己清醒一点,可仍无法想明白庄思颜话里的意思。

    但这些话却像钉子一样,就这样钉到了凌天成的心里。

    他没有再追出去,只让大内侍卫小心保护庄思颜,不要靠的太近,更不要把她跟丢了。

    返身回到温青那儿时,这家伙已经醉的爬倒在桌子上。

    凌天成端起一杯酒,毫不客气地泼了温青一脸。

    温青被凉意激醒,迷糊抬头,看到是凌天成,就嘟囔着说:“庄家那个臭丫头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凌天成的整个脸都黑了,他一把揪住温青的衣服,直接把他拖起来,一直拖到院子中间的水池里,然后手臂一用力,就把人扔了进去。

    这下温青的酒算是彻底醒了。

    他在水里快速扑腾几下,幸好水池不深,脚踩到池底,纵身一跃,人也从里面出来,带出一大片水。

    人一上岸,立刻问凌天成:“你疯了?”

    然后下一秒已经发现这位皇兄的脸黑如锅底,怒火一下子就撤了,不太确定地问:“咋了?又发生啥事了,婉妃跑了?”

    不提庄思颜还好,提起她,凌天成就更气,恨不得眼里生出刀子,在温青的身上刺几下解恨。

    “你为什么跟她喝酒?”

    温青:“喝酒?跟她?没有吧?我只记得自己一个人在喝,我怎么可能跟她喝,她是女人啊,皇兄你忘了,我早就说过,不会跟女人再喝酒的?”

    这个时候装傻就好了,难道还承认了,再求凌天成原谅不成?

    凌天成却不放过,提醒他:“不但喝了,还要认她做姐姐,一点也想不起来?”

    温青的眼珠都要跳出来了:“皇兄,你要说这个就别怪我多心了,你这是冤枉好人,她才多大,我怎么可能认她做姐?再说了,她是你的妃子,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就算是喝醉了,都不忘你的嘱托,要在一定范围内保护她的安全。”

    他把一些关键词加重音,一边把自己摘清楚,一边又说明自己也很委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凌天成就是心里有气,他很想发火,可庄思颜发不得,温青又发不出来。

    气的头大,只能急奔出去,回了宫。

    一个骚首弄姿,想在他面前犯错,去启祥宫的小贵人,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凌天成一出现,就甩手给了自己的宫人一巴掌,并且大声说:“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还来见我作何,去辛者库说理去吧?”

    凌天成看都没看她一眼,对着赶出来的李福说:“把他们都送去吧。”

    李福答应一声,吆喝着把人带下去。

    凌天成回到轩殿,实在郁闷,也喝了几杯酒,然后倒床就睡。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早朝。

    精神还是不济,所以人虽坐在龙椅上,却连眼皮都没抬,听着那些大臣们回话,也一句都不接。

    最后还是工部呈了一份折子,说赈灾的事出了一些问题,才把他的神给唤了回来。

    相对于他来说,庄思颜却是一点事也没有,而且回到宅子里以后,就下了狠心。

    之前看凌天成对她还好,就勉强留了下来。

    可现在她明白了,这种好只不过是对庄家的四小姐,原主庄思颜,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并非那个人,会不会也像对付妙贵妃那样,直接把弄死都不一定。

    这个地方不能呆了,早走一天,就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所幸现在银两还够,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吃上两年也没问题。

    只是关于去哪儿的问题,庄思颜确实挣扎了一番。

    找叶元裴是她直接的想法,可她能想到,凌天成也能想到,说不定她还没回到锦城就被他又逮了回来。

    浪迹天涯也不是不好,只是总觉得不太得劲。

    想来想去,突然就想到了贾明渊。

    这些天,庄思颜去贾府门前打听,虽然没见到贾明渊的人,但也听说了他的事。

    本来还想跟凌天成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看眼下的情况,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反正人在南边,她只管带着银子去,哪里有灾,她就去哪里,总归是能见到的吧?

    再说了,像朝廷赈灾这种事,到当时一打听,肯定有很多人知道。

    庄思颜几乎没用更多时间考虑,当晚就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一番,安然睡了个觉。

    次日清晨起来,这位擅长化妆和乔装的婉妃娘娘,跟自己宅子里养的仆人,对换了一下装束。

    让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化着自己的妆,早早出门去逛街,

    一刻钟后,房前屋后的大内侍卫都跟着走光了,庄思颜才穿一套普通百姓的衣服,也从宅子里出来。

    哼,凌天成还想控制她的行动?

    她庄思颜只是没发威,并不代表就是病猫,现代的很多技术,套路,用在尚且单纯的古代人身上,还是会起到很好的作用的。

    此时的她,手里提着一个简单包袱,里面除了两套换洗衣服,几乎全部都是银子,还有银票。

    庄思颜在京都城混的这些日子,终于找到了大盛朝的银号,所以把自己的银子放进去,全部兑换成银票,这样出门拿着也方便。

    本来她连两套衣服也不想拿,毕竟出了这里,到处都可以买的。

    可是一个女孩子,手里提着一个大包,里面又是银子又是银票的,太招人眼了,财不外露的道理她懂,所以低调行事。

    城门口检查的较严,因为逃犯庄昌远还未抓到,所以京都城没有丝毫放松。

    庄思颜的包摊在城门口的一张桌子上,两个检查的侍卫眼睛都瞪直了。

    “哪儿的这么多钱?”

    庄思颜笑,顺手拿了两个小元宝,一人塞了一个:“军爷,这都是家里做生意挣的,现在我父在外面遇了难,急着让我拿去救命的,请您行个方便。”

    元宝都进了袖子里,哪还有不方便的道理,所以两个侍卫装做不耐烦地说:“破衣烂衫的,赶紧拿着走。”

    庄思颜手脚麻利地把东西一收拾,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了京都城的城门。

    在城外一个很大的马场里,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的装束又换个样子,这才在马场里挑了一匹快马。

    这才一路打听一路往涝灾区行走。

    越往南走,所见流民越多,全部都是从灾区出来的,有的往京都城里逃难,有的则去往别处。

    那些人饿的瘦骨嶙峋,面黄唇白,走路的姿势跟游魂差不多。

    有的甚至走着走着就倒地不起了,庄思颜有些后悔从京都城出来时,没带点吃的,至少看到他们给一点心里会好受一些。

    现在身上虽然带着银子,但是这一路连个买吃的都没有,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且让他们身上带着钱,还会引起别的问题,比如遇到没有钱的,就会上去抢夺,反而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庄思颜看的忧心忡忡,却只能拦下那些问,为什么朝廷拔了银子和粮去赈灾,他们却要长途跋涉的另寻地方?

    一个满脸皱褶,说话都少气无力的人,耷着眼摇头:“哪儿有钱粮,我们只说有钦差大人到了,却并未见到人。

    现在家乡全部被水淹了,地里的收成也没有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啊!”

    庆思颜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想法。

    这个贾明渊不会是好名声在外,实则是个贪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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