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开导完洛小七,就从洛家出来,没曾想彭世荣又派了汽车来接他,他扭捏着性子迟迟不肯上彭世荣的车。

    彭世荣也知道江沅所顾及的东西,于是就要挟着他说:“你要是再不给我上去,小心我当场就对着众人喊我和你在一起的事”。

    这可把江沅吓得不轻,听了张三的话不声张绝对没多少人能够发现他们的事,如今被他一嗓子一嚎,本来没事的更是变得有事了,江沅无奈只好灰溜溜的跟彭世荣上车。

    在车上彭世荣发着蓄谋已久的笑,两只眼睛发了光似的盯着江沅的下巴看了好半晌,江沅不嫌他盯着自己,但是越被他盯着越是奇怪,于是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怎么啦,一直看我,我花容月貌的脸上难道长痦子啦”。

    彭世荣摆摆手,转脸不看他了,大大方方的说道:“哪有,你还是那么好看,只不过我想送你些礼物,回去了再告诉你”。

    江沅嘴里鼓囊了一下,没问彭世荣这是什么礼物,只给自己留了份悬念 等着和他回他家。

    彭世荣的彭公馆自从他爹被洛小七暗杀,顺带的他姐姐也被他买凶杀死之后,这彭氏商会也就数他说了算,一个好好的彭公馆,等着他打发了他爹的姨太太之后变得越发冷清了,再加上他也记着江沅这提心吊胆,辞退了好些多嘴的仆人。

    没人打扫的彭公馆一时变成了荒凉败落的荒屋,彭家后院那片游泳池就满是树叶飘落,个个东西拜访陈列的都是东倒西歪。

    就这样彭世荣还不忘开玩笑的:“你看我家要是有人打扫那就是博物馆,没人打扫那是片原始生林,原始森林总比博物馆好,博物馆死气沉沉的没人气,只有鬼气”。

    江沅笑道:“有鬼气?你不是人啊”。

    彭世荣不明就理的耍着皮:“在认识你之前是,认识你之后就还魂好好做人了”。

    江沅嫌他没个正经,将他推了一把,彭世荣一个踉跄险先摔进矮沙发里面去,便又恢复正经:“和我上楼,看我给你送的礼物”。

    江沅点了点头,一路和着彭世荣上了楼,只见在一座白瓷的洗脸盆旁,已经准备上了一块香皂,一块洁白的毛巾整整齐齐的叠好,毛巾上摆了把剃胡子用的刀。

    彭世荣满心欢喜的拉着江沅坐在洗面盆旁,一面说道:“江先生,今天就让我好好的服侍你刮胡子吧”。

    原来彭世荣送给江沅的礼物居然是这个,他听了当场一乐,这算哪门子礼物,专干着伺候人的活。

    又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发现自己下巴也不干净,摸上去磨人,像硬了的砂纸。于是更是气定神闲的闭眼,享受着彭世荣这个少爷身份的人来伺候自己。

    只见着彭世荣很事小心,在江沅下巴嘴边那一处,打上了一层肥皂水等着有了泡沫在拿起刀小心的在脸上刮,还真能不疼不痒的将刀子连着泡沫将胡渣给刮下来:“可还行,你要是喜欢呀我天天给你这么刮,你给我打领带,我给你刮胡子,怎么样”。

    这好是好,可总感觉这早上的暧昧间总有股不别扭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番别扭呢他想了半天才想出来,又是宠溺的一笑:“那不是娘们该做的事嘛,咱们怎么也坐起来了”。

    彭世荣更是不管,继续讲挂下的胡渣泡沫抹到白毛巾上,负气说:“咱们还分谁是谁的娘们吗,这强和弱啊在床上都没分出个高下来。再说你这要是一不注意自己胡子就长出来了,扎不到自己,扎的是我,你说我能不给你挂嘛”。

    江沅怕他嫌麻烦,更是叹了口气:“哎呀,这男人刮胡子比女人来经期还麻烦,女人周月,男人周天。要是不长胡子就好了”。

    彭世荣噘着嘴,推了他一把:“你这是什么话,哪有男人不长胡子的”?

    江沅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正经:“我看淮安就干净,每次见了他他周身都体面,脸上都干净,我都怀疑他不长胡子”。

    彭世荣见着他居然在观察别的男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胳膊肘往他胸前一捅,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还又心情管别人?先管管你的胡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你求我刮我都不给你刮”。

    就此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着玩笑话,让江沅不经回头想想他这一年半载下来,还真没见着沈烨灵刮胡子过,即便深夜讨论戏本留宿在他家,一早醒来他依旧是清清爽爽和原先是一个人。

    不过他现在也没得空想这些,随他去吧。

    得了洛小七帮忙,全旬阳的人都在议论着沈烨灵东山再起,但也有小部分的在议论着沈烨灵攀上了洛小七的高枝,可是知道情况的都知道自己外甥女的高枝有什么好攀的。

    那也不叫攀,那是他外甥女知道孝顺,想来沈烨灵经历了风风雨雨到现在也是个三十来岁的人了,说着被晚辈孝顺还嫌早,他那几个徒弟一个一个都还没成型,没红更是不必谈有能力来孝顺他。

    他一个人唱着台子戏,来养活整个戏班的人也是足够了,这不他刚到了洛小七为他开得戏园,春和院的李经理就主动找上门来。

    和着写戏本的柳先生看了他一场子的戏,然后又去了后台和他开始好久不见的寒暄,李经理更是悔,悔不当初怎么放弃沈烨灵这颗好好的大树不依靠,弃了让别人捡了空子呢。

    他更是呜咽了一声:“哎呀,沈老板呀你可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我们戏园的老板,简直不识时务,我再怎么劝也是要把你赶走,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李经理说完,柳先生也没什么可说的,更是一味的附和他的话不住点头。

    沈烨灵倒是从来都没怪过他们,依旧平心静气的说道:“我也知道现在办戏园子不容易,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洛家主现在也很用心,总之也算是和李经理合作过一场,以后有什么困难,相互照应就是”。

    李经理没答话只好是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着后头不知道起什么作用的柳先生使了个眼色,柳先生一瞧就明白了,连忙拿起他手上的集合堆叠起来的礼盒,恭恭敬敬的送到沈烨灵面前,沈烨灵不所以,指着这花花绿绿的礼盒发问:“这?。。。受之不起”。

    沈烨灵之前可是李经理专捧着的对象,自己也并非凉薄之人,沈烨灵给他带来了一时的财路,顺带的还激发了他们相处的感情,沈烨灵这个现状更是要送礼:“沈夫人不是怀孕了嘛,这也是我们给沈夫人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沈先生能够收下,礼物都是给小少爷,小小姐的一点小玩意儿,就当做是礼轻情意重了”。

    沈烨灵当场又是道了一声谢,又是请他们明晚来看自己演出,他们也都受之不恭的答应下来:“不知道,沈先生明晚排了哪出戏”。

    沈烨灵微微一笑,恭敬答道:“《黛玉葬花》”。

    到了第二天晚上,戏园门口依旧是门庭若市,洛小七依旧在这原来的包厢看着沈烨灵的戏,几乎是每晚场场必到,她估摸着该放沈烨灵几天假,让他好好的在家照顾着许曼。

    许曼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正是需要沈烨灵陪伴的时候。

    台下的观众纷纷熙熙攘攘的开始进门入座,台上一束清冷的灯光打气,台下便座无虚席,屏气凝神的都望台上看,嗑瓜子,喝茶倒水的声音都没有,只望这台上瞧了。

    正大了几下板,沈烨灵穿着白衣带着锄头的道具,荷包一脸浓妆艳抹的走到了台上,此时的他已然不是沈烨灵,脱胎换骨,重生一次已然是伤春悲秋的林黛玉。

    林黛玉为花流泪,他也可以一啼一哀鸣接着高声唱着:“花谢花飞花满天”,唱出了满地残花虽好看便总有入土为安的这一天。

    又是一曲咿咿呀呀入了境的鸣唱:“质本洁来还洁去”,耸出了林黛玉的命运,人生那能是干净的来干净的走的,来得赶紧去时总会招惹点世俗的浊气,到头来回去还是脏的。

    非得跳入火海里洗净身体,然后喝完孟婆汤洗净心灵才能忘去前尘旧事,了却前世悲苦,方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没人能像林黛玉,如果林黛玉堕入轮回,干净的身子可让她少受点苦,可那碗孟婆汤却不知能不能让她洗净心灵,到死她还是忘不了贾宝玉。

    沈烨灵在戏台上的这一番表演,不经自己动了情,入了境便是把台下的看客也感动哭了,身下地只有伤感和沈烨灵的美了。

    卸了妆,洛小七在后台直呼着给沈烨灵道喜:“明天我叫了一帮人给你贺喜,这可是接风宴比那些高官的受任仪式还热闹,传出去你的名声会更加热闹”。

    沈烨灵点头但是笑,由于洛小七进来的匆忙,他刚脱了戏服,还没等卸了妆洛小七就来了,他只好上前陪聊,等聊到这时他想该是笑了。

    便将嘴一咧,笑得平平淡淡,仿佛这林黛玉就该这么笑:“舅舅现在被你捧得这么红,你说说还能红到哪里去”。

    洛小七坐着轮椅,比站着的沈烨灵矮一大截,便是伸手拦住他的腰将他轻轻一抱说道:“舅舅只在旬阳红有什么意思,要红遍大江南北,最好全世界的人都慕名而来听舅舅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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