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湾村里,李毓艳,张驰枫还在等着凌希南,可这人却早就离开了梨湾村。在高岩塘的那个茅屋里,凌希南在屋中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玉斑指。

    在看见玉斑指时,凌希南惊讶的以为自己看错了,那玉斑指,他认识,是父亲常年佩戴在手上的东西。

    愣了片刻,见同在屋中的张驰枫没有注意他,便蹲下身将玉斑指捡了起来,拽紧在手里。

    父亲的随身东西怎会在死者现场,怎会在一个普通村民的家里,而且这家还就死了人,被人杀死了一个人。

    当时的凌希南,心慌跳到了嗓子眼,可他尽力控制。他不愿相信父亲来过,与死者有关系。

    情绪高度混乱紧张中,凌希南从那屋里跑了出去,不安的离开。

    雨在下时,凌希南一直在走,漫无目的的走,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满脑子里都想不明白。

    直到见路边有一家酒坊,他才迈了进去。

    寒冷的冬天里淋了些雨,凌希南这才感觉自己浑身发冷,酒坊大堂里的碳火在火盆里烧得正旺,暖气十足。

    凌希南特意坐在了火盆旁的桌边,朝柜台前的一个老掌柜呼了声,要了一壶酒。

    此处是野外山林路边,人烟稀少,几里处才有这么一家路边歇脚的酒坊。天色渐晚,这个时候,酒坊的大堂里没有客人,除了凌希南,就只有店家一个老掌柜。

    老掌柜很热情,立即给凌希南上了一壶用热水温过的酒,还端上几道小菜。

    老掌柜摆菜时,对凌希南道,“公子,天色已晚,老朽正准备自己一个人独自用餐,若公子不嫌弃,这些老朽准备自己吃的菜就和公子一起吃吧,老朽可想有人陪着用一顿餐了。”

    老掌柜很会识人神情,从凌希南进屋到坐下都是垂目精神不济,老掌柜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人心情不愉快,显然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有人陪自己一起吃点小菜喝点酒是凌希南此时最想的发泄,于是在老掌柜说这般话时,很感动的立即点头。凌希南心里清楚,老掌柜是看着自己落寞的身影,好心陪陪自己。

    老掌柜坐上位置后,亲自给凌希南倒了一杯酒,“这酒是老朽亲手酿的,公子尝尝。”

    凌希南闻着酒香,一口饮下。酒入口,甚觉其烈。

    凌希南放下杯时,老掌柜立即又给他添满,睨了眼凌希南,老掌柜如生活经历沧桑,不由的说道,“生活艰辛,每个人在这世上都不易,烦事、心酸事处处都是,人生坎坷不平,放下眼前,往后会更好。”

    人生处态的自我安慰,凌希南不是听不懂。很显然,老掌柜一个人守着这个酒坊,背后里有过不少的心酸事。

    或许这话是说老掌柜自己听,又似在安慰他,凌希南苦笑了下。

    “大叔,一个人过活想来寂寞吧。”凌希南看着老掌柜,声音沉纯。

    此时老掌柜脸色有些冷漠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老掌柜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心事很重的拿起杯子将酒杯的酒一口饮下。

    似处在回忆里,老掌柜随后说道,自己有个女儿,老伴在生下女儿后就因病去世了。老掌柜一个人带着女儿过活,可在女儿三岁那年,一次去集镇上,老掌柜大意将自己的女儿弄丢了。当时的老掌柜悔得都想杀了自己,到处寻找,可是女儿还是没有一丝踪迹。

    老掌柜在集镇上整整寻了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累倒了才让人大夫捡回了一条命。

    女儿失踪后,老掌柜彻底颓废,整日饮酒卖醉,把剩下的那一点家产也挥之用尽。后来,老掌柜遇到了当日在集镇上因寻女累倒下救了他一命的大夫。那大夫好心劝了他,开导他,对他说,他的女儿或许好好的生活在另外一个地方,也许以后有机会再见,只要能活着,都是有希望的。

    老掌柜被大夫的话惊醒过来,也彻底觉悟,不能再整日颓废了,想打起振作。可一点家产被挥之用尽,已经家徒四壁。

    大夫好心再次帮了一把老掌柜,赠给了老掌柜一些银两让他在这路边开了这么一家酒坊。

    老掌柜说,后来他收养了一个义女,那个女孩是个乞丐,老掌柜看着她年纪小小的,饿晕在他的酒坊前。老掌柜看到女孩的那一眼,就想起了自己丢失的女儿,便认了那个女孩做义女,让女孩和他一起过,算是陪伴他,也算给那个乞丐小女孩一个家。

    小女孩很感谢老掌柜的恩德善良,几年来一直在身边陪着老掌柜经营酒坊,很是孝顺。

    老掌柜说,他的这个义女很喜欢作画。那个有恩他的大夫也和他成了朋友,经常到老掌柜的酒坊来坐坐,还教他的义女作画。

    说到他的义女,老掌柜很是满脸的幸福,想来早就把义女当成自己失散的女儿了。

    “那您老的义女呢?”听到这里,凌希南问道,因为酒坊里只有老掌柜一人,哪有女子身影。

    老掌柜再次苦笑了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我这女儿她爱好江湖,常年爱往外跑,经常不在家,老朽也习以为常了。”

    凌希南摸着酒杯,抬眸随意朝墙壁上看时,见墙壁上挂有布画,很是风采,不由起身想走近看一眼。

    老掌柜随着凌希南的身影也看去那挂在墙壁上的画,这次老掌柜嘴角有了些笑意,道,“这些画都是我那义女画的。”

    凌希南站在画前欣赏着,色彩暖意,光泽靓丽,很有意境。

    看着画,凌希南的脑海里竟然幻想起老掌柜义女的脸,可那张脸,他看成了柳飘憶的容颜。

    他把柳飘憶给幻想成了老掌柜义女,幻想她在桌案台前动作优美的认真专注作一副画。

    良久后,凌希南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老掌柜,“可有画笔,颜料?”

    老掌柜眉头一皱,突然明白这公子想干嘛,立即回他,“有。”

    老掌柜从里屋拿出了颜料,画笔。

    凌希南一时兴意大起,恍似从没有这般雅兴。调好颜料,在老掌柜酒坊的木门上用画笔作了一副美女图。

    一扇木门上画上了和真人差不多一样高的女子,女子身着暖色的衣裙,犹如在清风中走来,目视前方,优雅大方。

    老掌柜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手拿着烛台为他照亮,在烛光之下,女子如从画中走来一般的活灵活现。

    老掌柜讶然感叹着,“公子好手笔,比起当年有名的唐伯虎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希南看着画中的容颜,除了她,谁还能在他手中刻画的如此惟妙惟肖。

    憶儿——憶儿——你可知我心?

    这夜,醉酒肆夜,凌希南和老掌柜闲聊一夜,醉意朦胧暂时忘记所有,抛开一切烦恼,大醉一场。

    在梨湾村没找到柳飘憶的踪迹,简修怕自己当时看错了,那村民人群中的那个女子并不是她,于是快马匆匆回相府,希望她安然的在府里。

    可是大失所望,相府里没有憶儿的身影,春琳大急,跪在简修面前认罪,是她没看护好小姐,并将自己和小姐一起上街,又碰到了凌希南,还将小姐有意让她回府,自己一个人要去走走道说了出来。

    春琳害怕颤抖,不敢抬眸对视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简修双眼燃起了熊熊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跪在地上的春琳已经死了千百遍!

    憶儿果真去了梨湾村,还失踪了。

    清晖园的正厅里安静的只听到简修燥乱的呼吸声,华樱陪同春琳一起跪在地上,两人都不敢再多言。

    生怕四少爷将她俩剥掉一层皮,俩人担心着,可沉默半响后,简修才再次冷冷的开口,“四少奶奶的事先不要跟府里的任何人说,若是有人来问起四少奶奶去哪了,没在府里,就说……在青鸾别院。”

    春琳和华樱忙急急的应,“奴婢知晓了。”

    简修不停歇,又急急的出府唤上众多锦衣卫深夜再次前往梨湾村附近,令众锦衣卫连夜找人。

    而他自己快马去了一趟青鸾别院,希望憶儿是去了别院。不过,依旧令他失望。

    别院里的奴婢下人不明所以,各个胆战心惊目视一脸阴冷随时可能发怒的大人。

    想来,奴婢下人们都清楚了,四少奶奶人不见了。就算四少爷不明说,只是冲进别院里便问,“四少奶奶可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已经让众下人们清楚明白了。

    憶儿不在?憶儿竟然不在?!真的不在!

    简修紧张的咆哮了一声,抽出手中的佩刀往花坛里的矮树花枝上就是一刀挥砍,枝叶乱飞。

    理智下,再次想到凌希南,在梨湾村凌希南不见踪影,李毓艳没等到人。

    憶儿会不会真的和凌希南在一块儿?!

    就算真的和凌希南一起去哪了,只要人没事,他也不会去计较,只要人没事就好。

    简修再次急奔出去,这次前往的方向是凌府。

    凌府门口,简修跳下马,拍门声很大,心绪急乱,力道也就大了些,让凌府里的下人听到敲门声后,快速开了门。

    门一开,简修就闯了进去,开口语气森冷的问,“凌希南可在府里,叫他出来!”

    开门的凌府下人并不知凌希南没回府,对简修客客气气的道,“张大人别急,您在厅里用茶等会儿,奴才这就去把三少爷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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