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修从后门回到相府,不想让府上的人瞧见,可已经不可能悄无声息了。一路回西院,多少让几个奴仆瞧见了,他们只是惊讶,可谁都不敢去多问一句。

    如此狼狈回府,定是出了事,不多时,整个府上都传开了。

    三夫人沈氏急急的来到宛修的闺房外敲门,可宛修将自己关在门里,任母亲在外询问怎么回事,也不理不睬。

    “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沈氏着急,语气不好问道也赶在门外的丫鬟小银。

    小银 回了声“奴婢也不知”,垂头立在了沈氏身后,不敢再多言。

    沈氏气之,又使劲敲门,门内宛修怒道,“别敲了行嘛,让我静静。”

    沈氏气得脸发绿,门突然被打开,宛修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用一块手帕捂住脸,双眸泛红,看了眼母亲然后对小银道,“让保林来瞧瞧我。”

    这句说得正色肃容。小银忙应是跑开去找何保林。

    沈氏瞧着她用手帕捂住的脸,疑问,“你的脸怎么了?”

    “母亲不要问了。”宛修脸色不好回身走进屋内不想说话。

    沈氏急急跟了进去,一定要弄个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为何下人们都在议论你一清早从外边回,还有你的脸怎么回事。”

    宛修心情本就难过,母亲还这般态度,让她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哭声揪心,沈氏放低了声音,“宛儿啊,母亲也是担心你,你个闺阁小姐怎能一夜不归宿呢。”

    宛修任自己哭,不愿回答。

    片刻何保林提着药箱前来,宛修这才将捂着脸的手放下。

    夏水檬闻到消息也来瞧瞧,刚到门口便见到宛修的那半张脸上一道浅浅的伤痕。她疾步走近,同沈氏一同惊讶地盯着宛修脸上的伤。

    何保林立刻拿出药膏在宛修的伤痕上涂了一层。

    沈氏担心会破相,忙询问道,“这伤能好吗?会不会留疤?”

    “伤痕不深,涂抹几天药膏应该会好。”何保林回道,神态不亢不卑。

    什么叫应该?沈氏心里咕咚了一下。应该,那就是有可能会留疤。

    “你可是相府的专属郎中,这点伤都看不好?”沈氏阴沉着脸嗤之。

    何保林低眉,“保林会医好,三夫人放心。”

    沈氏这才松了口气。

    何保林再交代用餐口忌后提着药箱离开,沈氏这才坐下来,端正仪容沉脸问清情况。

    “说说吧,一夜去哪了,脸又怎么弄伤的。”

    “我也想听听。”门口传来沉重的声音。

    沈氏转过身一看,大夫人一脸傲气凌神

    地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宛修如此可是相府脸面的事,大夫人一听怎能不来瞧个明白。

    “相府的小姐怎能一晚在外不归,可还要颜面?”声音不偏不倚地传进宛修的耳朵

    里,她僵硬地扯着嘴角愣笑。

    “是未归,可我又不是柳飘憶,大夫人太过关心了吧。”宛修轻笑然后装作无事般走近大夫人的面前福了个礼。

    大夫人鼻子冷哼一声,“你身为相府小姐,颜面都不去顾及了?”

    “大夫人关心柳飘憶就行,我这个小姐不想让大夫人劳累。”   宛修仰头,仅有的一口傲气使她保持着微笑。

    夏水檬赶紧的扯了一把宛修,心中着急她怎么这般和大夫人冷言相对,连她母亲沈氏都不敢。

    “姐姐对不起,是宛修昨夜遇袭脸受伤了心情不好,姐姐别放在心上。”沈氏忙解释着。

    遇袭?大夫人轻笑,“以为有人信你吗?”大夫人扯着嘴角笑出了声,然后懒得看这院里的人,转身离开。

    宛修脸色苍白,昨夜是谁要害她,那个面具的男人是谁,这般让她不堪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败坏自己的声誉对他有什么好?

    想到这,她难过的腿脚一软,便晕了下去。

    “小姐……”小银呼道。

    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宛修挣扎着眼睛,慢慢一睁。

    模糊的画面里出现几人的脸,定睛

    一看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五哥。”宛修无力地唤道允修。

    少年一如既往的一张俊脸面无表情,仔细看能看出一丝担忧。

    “府上的人都知道你作晚出府在外遇袭了,到底怎么回事?”允修问道。

    宛修怔怔,清冷的瞳孔里看不清任何表情。

    昨晚的事她真的不想再说,可那个面具男人到底是谁,为何害她,她还心在担忧。

    “五哥。”

    “嗯。”允修应道。

    在府上或许也只有允修关心她一些。

    “宛儿觉得有人想害我,可宛儿又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昨夜宛儿碰到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是她把宛儿打晕丢在城门口,扯烂宛儿的衣服,让宛儿出丑。”宛修闪烁着一双带着泪花的眼,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

    允修担心真的只是这样,没有失了身子?眼神疑惑的瞧了眼她的身体。

    宛修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沉了眸色,“五哥也不相信宛儿?”

    “相信,五哥又怎会不相信你呢,以后夜里不要一个人出门了。”允修说完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宛修勉强的扯出一抹笑,“五哥一定帮宛儿找到那个凶徒,替宛儿杀了他出口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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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沫冒黎 轻轻拿起藤萝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地送在嘴边。轻轻地小琢一口,嘴里一阵茶香。

    他在等候张沫沫,今日约张沫沫相见,看她可是能拿来张希昂的墨宝。

    偏避的小院,是普通百姓的房子,沫冒黎的属下护卫将此租了下来。

    护卫随着两人站在身后不远,静静的恭候在一旁。院里的树叶轻飘飘的落下,掉在沫冒黎的肩上,他轻轻拍落,心绪平静。

    张沫沫找到这处院子,开心的走了进去。

    “我来了。”她杏眼一弯,十分可爱地嘟着嘴。

    “坐。”沫冒黎摆了摆手,抿嘴淡淡笑着。

    张沫沫坐下后,便将身上背着的画筒取下来,从里面取出一卷墨宝,一副整整的字画。满满的字,写得工整有力。

    沫冒黎一副欣赏的表情看着,赞赏的夸道,“张大人的字写得可真好。”

    “那是。”张沫沫得意的应道。她一直就欣赏着父亲的字。

    入夜,天上飘起了小雨。整个相府里热闹非凡,张相爷此刻正拿着鞭子一下一下地抽着宛修的手。

    一旁的三夫人沈氏也是心疼不已,一边

    流着眼泪一边劝着相爷。

    “老爷你别打了,宛儿也不想的,你别打了啊。”

    相爷放下鞭子,冷哼一声。

    “丢尽我张家的脸了,这可是相府,你是相府中人,我们这等豪门贵族中竟然出了你这么个气死人的女儿。”

    今日从皇宫回来便听闻此事,张太居气得脸都发绿。他一个相国的老脸到时候出门让人指指点点,他的脸面该怎么放。

    宛修什么话也不说,跪在张太居的面前,低眉垂目,俨然做错事的表情。在父亲的面前,她不句话也不敢哼,只有承受着父亲的责罚。

    只是打几鞭子算轻的了,若父亲大发雷霆……

    “留在屋里哪也不准去,好好反省。”张太居怒色道。

    在相爷愤怒离开,沈氏这才敢去扶起宛修,心痛她被打,好言劝道,“宛儿,以后别再惹你父亲生气了,你是姑娘家,以后夜里不要出门,就算是天子脚下,也有猖狂的凶徒,你可明白。”

    宛修垂目看着自己的手。沈氏心疼地看着她流着血的手,忙吩咐小银,“快去让何保林来看看小姐。”

    片刻何保林拿着一个青花瓷小玉瓶走了进来,“小姐夫人,将这药水涂抹在手上便可。”

    三夫人亲自将药水涂在宛修的手中。

    药膏敷在手上有些冰凉,宛修忍不住哭出了声。

    三夫人一下就慌了,连忙问她,“怎么了宛儿,母亲可是弄疼你了?”

    宛修不言,痛怎能不痛,可这痛是自己找来的,怪得了谁。

    宛修出了事,文泗去了青鸾别院禀报允修和简修,此时众人都在相府。柳飘憶站在回廊游亭里看着细雨微下,也听到丫鬟华樱说,相爷去责罚宛修了。

    不过这事与她无关,她只是听听,不发多言,也伦不到她发言。但对于宛修遇到此事,她也由心的希望真的只是表面上的遇袭而已。

    抬眼,柳小姐就看见了简修,仍旧一袭红衣,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引人沉沦。

    他从回廊里慢慢走来,走近她的面前。

    “简,你身为锦衣卫应该调查清楚伤害宛修的人。”她淡淡开口。

    “就算不是宛修,我也会调查凶徒是谁,天子脚下怎能有那等欺负女子的恶棍。”他开口道,目光有些微妙。

    她关心宛修,是他感到庆幸,落水的事情她没有去计较。可他又怎知她的心是何想?

    柳小姐将目光凝视着雨,雨夜有些寒冷。她本想去看一眼宛修,可心中有一条信念驱使她未动步子。

    宛修心之恶毒,当日她推柳飘憶落水时可曾手软过,下手之狠,眼都不眨,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见她在凝神,他双手扳转她的身子让她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轻轻一笑嘴角蔓延开一朵胜似彼岸花的笑容。

    “憶儿,日子很快要到了,只有几日了,你做好准备了没?”

    她面容平静的凝视着他,还未回答他,他低头就在她娇艳的唇上啄了一口。

    柳飘憶斜眼看他,好笑道,“怎么,你很急?”

    简修揽着她坐到长凳上,慵懒地斜靠着结实的木架,拉她到怀里,侧头看着她绝美的面庞,神色温柔,勾起的嘴角微带邪气道:“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急,已经急了很久了,憶儿,你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我很开心,真的开心。”

    她笑了笑,依然未回他的话。

    他望着她面上洋溢着专属于他的笑容,美得眩目,让他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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