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间屋子的时候,唐安蜀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越来越害怕见到夜馨,就是因为所谓的婚期将至。

    过往的经历,让他觉得害怕,他害怕又是泡影一场,他害怕夜馨将成亲当做一场游戏,一次赌约,也害怕成亲之后,所过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

    他不知道,夜馨同样也在害怕着。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夜馨刚刚来到这个真实的世界,不能就这样被绑死在了自己的身边,所以,他在控制着自己对夜馨的那份喜欢,不敢彻底放开,而是牢牢固定在心中的某个角落。

    而在八王院中的安望海,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下一步,准备故技重施,利用所谓的夜昙花,击溃江伯其。

    可是,伯三昧多日来的打探却告诉他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江伯其的船厂已经加强了守卫。

    安望海一脸愁容:“张辅之将他的民团都派去了?”

    伯三昧道:“根本进不去,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虽然可以硬闯,但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我无从下手。”

    安望海坐在那沉思片刻道:“只能铤而走险了,用最后一个法子了。”

    伯三昧问:“什么法子?”

    安望海只是说了两个字:“军火。”

    军火?伯三昧更加疑惑了。

    ●

    深夜,换了一身轻便服饰的李松明偷偷溜进了纺织厂废墟附近的一座民宅之中。

    这周围不少民宅早就被他买下,他看中的也不是房子,也是周围的地。原打算扩厂经营的他,却因为洋人股东的一再拒绝而作罢,所以,周围的民宅就一直处于荒废无人状态,甚至有些被拿来作为对方原料的仓库所用。

    李松明在家中思索几日,总觉得事情太过于蹊跷,难道那块地下真的有宝藏吗?因为自从张辅之打着叶云志的旗号帮他偿还了债务之后,就名正言顺让管家进入了废墟,名义上清理,实际上每个深夜都有一批劳工在那里挖掘什么东西。

    李松明笨拙地爬到宅子顶端,蹲在屋脊后方,掏出望远镜看着纺织厂废墟,发现张辅之的管家张富正指挥着一批老公凿着地面,而那块原本正在原料存放库,存放库的废墟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周围也用黑布挡住,如果不站在高处,是无法看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的。

    李松明蹲在那里看了许久,发现那地面似乎很坚硬,雇来的劳工凿得十分辛苦,一批人累了,就换另外一批人。

    李松明在心里算了下,从张富出现在这已经有足足七天了,也就是他们凿了七个晚上还没有凿开,而且按照账本上的金额来看,这地面肯定是被加固了好几层。

    “开啦!砸开啦!”一位民工忽然喊道。

    刚喊完,张富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小声点!”

    那民工捂脸退到一侧,而张富朝着凿开的那个大洞看了看,接着道:“把周围再凿开一米。”

    说完,张富急匆匆离开。

    因为隔得太远的缘故,李松明看不清楚凿开之后那个大洞里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张富在说什么,只得盘算要不要想办法靠近看看的时候,远处就亮起了灯光。

    那是车灯,而在新港,一次性能开出好几辆车来的只有张府。

    张辅之来了?李松明用望远镜看着,看到张辅之下车后,带着自己手下的民团急匆匆走进了纺织厂废墟,来到了地面被砸开的地方。

    张辅之带着手下来到那个大洞跟前,对张富低声道:“你下去看看。”

    说着,张辅之递给张富一把钥匙,张富拿着钥匙,放着绳子小心翼翼下到洞中。

    不久之后,洞中传来张富的声音:“老爷,都还在,没人动过。”

    张辅之又问:“有没有少?”

    张富回道:“我数了好几遍,一共二十口箱子,一个没少。”

    张辅之寻思了片刻道:“你先上来吧。”

    劳工拽着绳子将张富拖上来,但都很奇怪,这下面怎么会有个洞,而洞里为何会有二十口箱子?

    张富上来之后,刚站定,张辅之就压低声音问:“数清楚了?”

    张富点头:“老爷,都数清楚了,都在里面,摆放的位置也和当年一样,没有动过,而且这地面可是用洋人的水泥糊出来的,我带着人凿了七个晚上这才凿开,肯定没人知道。”

    张辅之微微点头,目光却看向周围干活的劳工。

    张富会意,转身走向一侧的民团,向那个民团首领的耳语了几句。

    民团首领诧异地看着张富,张富道:“这是老爷的命令!”

    说完,张富转身看向那些劳工:“完事儿了,大家都过来,工钱加倍。”

    劳工们闻言大喜,赶紧围到张富跟前,而此时周围民团的士兵也将他们包围,抽出匕首来,见人就杀。

    “杀人啦!”

    “救命呀!”

    “啊——”

    呼救声和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几分钟内,原本活生生的20个人就变成了20具尸体,而整个过程中张辅之都没有转身,一直看着下面的洞口。

    张富抹去溅在脸上的血迹,上前道:“老爷,完事了。”

    张辅之转身看着张富,却面露厌恶:“你身上怎么沾着血呀?唉呀,我最怕见到血了,赶紧换身衣裳去。”

    张富用手遮挡住腹部有血的地方,问:“老爷,得把这些箱子连夜带走吧?”

    张辅之皱眉道:“这不废话吗?要不我带着车来干什么?赶紧的,叫人搬箱子,记住了,箱子搬回去之后,今晚在这里的人,一个不留。”

    张富默默点头,转身招呼民团的人下洞,将箱子吊上来。

    远处屋顶上,目睹民团杀人的李松明吓坏了,虽然隔得很远,但他还是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他长这么大,头一回看到这么多人被杀。

    他虽然是张辅之所谓的三弟,但这些年来,也从未见过张辅之下令杀手,平日也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所以,那洞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不能让人看见的呢?

    李松明趴在那看着,等了好久,终于看到第一个箱子被吊了上来。

    箱子吊上来之后,张辅之第一时间上前,掏出钥匙打开箱子上面的那把机关锁,又抬眼看了看其他人。

    “转过身去!”张富对那些民团士兵下令道。

    民团士兵集团转身,背对张辅之和那口箱子。

    张辅之打开箱子之后,盯着箱子中金灿灿的金器,不仅有金条,还有金币,金杯,金盘等等。

    一旁的张富倒也冷静,只是环视着周围,担心有人转身来看。

    与此同时,远处的李松明看到了这一幕,发现箱子里面的金器之后,倒吸一口冷气,骂道:“狗日的张辅之!他把自个儿的金子全部藏在我的厂子下面!难怪他要给我那十五万!原来如此,这是舍小保大呀!”

    二十口金器,价值远超过十五万,这就是张辅之为什么在听闻日本人说下面有宝藏的时候,立即就转变态度,要帮李松明的原因。

    张辅之关上箱盖,重新锁好后,对张富道:“赶紧让他们把箱子分别搬上车,我在这里盯着,你去车那边看着。”

    张富得令,立即吩咐民团士兵搬运箱子,而张辅之则站在那个洞前,看着下面,但他并不是在看搬运吊装箱子的过程,而是在看下面那个如同大殿一般的坑洞。

    这个洞,是张辅之年轻时候接管张家时清点家产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也就是说,原先这块地就是张家的。

    为何张辅之会发现这个奇怪的洞呢?那要从他清点家产说起。

    那时候的张辅之雄心壮志,决定成为甬城的商家龙头,可当时的张家在甬城只能算是众多繁星中的一颗,不算起眼,所以张辅之决定整合家产,将钱投到该用的地方上。

    在清理家产的时候,张辅之发现在海边,也就是现在新港一带有一大片毫无用处的土地。

    而且张辅之的爹死前,一再叮嘱过他,那块地绝对不能动,但并未说明原因。

    张辅之很是疑惑,为什么祖上要在那里买下这块地呢?那块地并不肥沃,无法耕种,距离港口也很远,几乎没有任何价值,但为什么自己的父亲、爷爷乃至祖辈都没有放弃那里,一直留着,而且常年有人在那里看守着,种的都是最容易存活的玉米。

    而那些玉米每年到收成的时候,张家都会收来免费发给百姓,说是为了做善事。

    身为张家人的张辅之心里很清楚,张家从祖辈开始就是买卖人,不会平白无故做善事,这其中定有蹊跷。

    因为张辅之的爹已经去世,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接管张家,所以,他没办法问自己的父亲,只得自己亲自去那块地探查一番,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蹊跷。

    张辅之带着当时刚刚成为管家的张富去了那块地,走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独特之处,不过张富眼尖,发现玉米地中有一块地方什么也没种,而且似乎什么也不长,就连草都没有几根。

    张辅之叫来那名看守田地的下人,问:“这块地为什么要空着?”

    下人赶紧解释:“老爷,不是空着,是这块地啥也种出来呀,说也奇怪,撒什么种子下去连苗都不露。”

    张辅之看着那块地,觉得太奇怪了。

    下人又道:“老爷,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张辅之道:“想到什么就说。”

    下人道:“这块地别说种不出东西,周围的猫呀狗呀都绕着走,而且连鸟都不落在这里,我觉得特别邪乎。”

    张辅之看着那块地,也不敢轻易上前,但自己必须得查清楚,可又不敢再外面雇佣人,于是让张富找了张家几名信得过的下人,带着工具开始挖掘。

    八个下人足足挖了一天一夜,才挖出三米深,因为下面的土层是一层土一层砂石还有一层碎石,挖得特别吃力,而且挖到三米后,下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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