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怀,二十四岁,成绩平平勉强混到了大学本科学历。

    大学毕业,我应该是和其他人一样,去找一份与自己专业相关的稳定工作,每天挤着公交钻着地铁,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到了一定年龄结婚生子,如果运气好家里能给我买套房子交个首付,剩下的日子,就是我跟我老婆拼死拼活的挣钱还房贷,然后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看着孩子长大,这般碌碌一生。

    可事实却是,我一毕业,家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爷爷去世了!

    当然,这对我的生活来说,是两件大事才对,两件……足以影响我一生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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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我爷爷,那绝对是一个怪的不能再怪的怪老头了,当然,不光是我觉着怪,认识他的所有人都觉着他是个怪老头。

    他平日里最爱干的,就是搬着个小马扎坐在门前,冲着街道上自言自语。当然,他自言自语也并不是胡说乱说,就好像真的是与人交谈一般,我有好几次听到他对着空气叫出村里王二奶奶的名字。

    可要知道,王二奶奶已经去世足足三年了!

    不知道为啥,爷爷的性格这般古怪,人缘却好的不行!不光是村里的人,还有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隔三差五的就会给爷爷送来一些粮食小吃,小到一袋山楂,大到一头老牛!从我记事儿开始,爷爷家所有的粮食就没用自己买过,米面粮油,只要一缺了什么东西,村里那些人一准儿的给送上门来!

    这事儿我也单独问过我爸,我爸告诉我说,爷爷年轻的时候会相面,附近一片村子他都给看过,而且看的极准!时间一久,大家对我爷爷也就逐渐产生了恭敬之心,认为他是个有能耐的人,毕竟在那个时候,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盗墓的和相面的。

    可我爸这样一说下来,我反倒更糊涂了!既然爷爷看相面看的这么准,那为什么突然间就不看了呢?好像从我记事儿开始,就没见爷爷给人看过面相,甚至我爸不跟我说的话,我都不知道爷爷还会这个。

    我把问题跟我爸一说,他只是笑着摇头,然后轻描淡写的来上一句:“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

    每每到此,也就是这个话题终结的地方,不论我怎么磨他,他就是不告诉我,一晃十几年过去,我都已经忘了这些事,可随着爷爷的去世,所有关于爷爷的记忆似乎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爷爷的去世让我很难受,他性格虽怪,但对我却是极好,我放暑假回来的时候,他还坐在马扎上吧嗒吧嗒抽着老烟袋,跟我说着要考个好大学,要比别人有出息,可这才过去了没多长时间,原本硬朗的老头说走就走了!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色渐暗,家里人正忙活着搭灵棚。我一眼扫过去,足有几十个人在跟着忙活,人群里我还看到了张松还有王谭。

    他俩是我发小,一起光着屁股长起来的,当初一提村子里最淘气的孩子,那肯定跑不了我们三个!

    只不过我初中毕业就考去了省里的重点高中,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渐渐的也就跟他俩的关系淡了下来。不过他俩今天能来,那肯定就代表村里有一半的人都来帮忙了。

    他俩远远就看见了我,跟着摆凳子的手一停,撒腿就朝我跑了过来!

    王谭跑得最快,上来就给了我个熊抱,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兄弟,节哀!”他拍了拍我后背,然后松开手,站在了一边。

    “没事儿!”我一咧嘴,道:“人嘛,哪有长生不死的?早晚有一天不都得经历这些!”

    一看我这样,王谭摇了摇头,感叹道:“你倒是挺能看得开,我这一肚子劝你的话都不用说了!”

    “快滚一边去!”我伸手给了他肩膀一拳,然后扭头看向张松:“松子,咋不说话呢?”

    哪知道一听我说这话,王谭眼珠子差点给凸出来!他猛地一个回身,然后浑身颤抖的说道:“沈怀,你……你可别吓唬我啊!”

    “吓唬你?”我听的一头雾水,问道:“怎么就吓你了?我这还没说话呢吧?”

    “你是真不知道?”王谭眼睛一转,王我这边凑了凑,“也是,这事儿发生的时候你都已经回学校去了!”

    我这人,就是容不得别人跟我卖关子,一见王谭这样,干脆把手里的皮箱往地上一放,直接说道:“到底有啥事儿,赶紧跟我说!松子你过来,别站那么远!这怎么几个月没见还跟我生分了呢!”说着我指了指身旁,示意张松凑近点。

    后者腼腆一笑,一双手卷着衣角,扭捏的走到了我身旁,那姿态,活像一个小女生。

    “我去!沈怀你该不会真看见张松了吧?”王谭嘴角一抽,道:“张松可是在前几个月就掉河里淹死了啊!”

    “啥?淹死了?”我一愣,回过头再去打量张松,却发现他脸上原本腼腆的笑容顷刻狰狞了起来,原本些发白的下巴上此刻挂着些许淤泥,脸庞上还有耳朵上都夹着些许腐烂的树叶,左边眼眶子更是变得空洞洞,整个人已经是没有了一丝生气!

    我身子一抖,心头渐渐升起了一丝惧意。王谭见我不说话,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沈怀,你没事吧?”

    “没!没啥事儿!”我扒拉开他的手,说道:“王谭,你给我说说,松子当时死的时候……是啥样的?”

    闻言,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松子的死我也没有想到,你还记得村东头那个大坑吧?你走以后没过几天,我俩下坑去澡,本来下沟的时候还没事,可一游到水沟中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啥东西勾住了松子,他扑腾了半天我才发现他溺水了,再想去救的时候,他就给沉下去了!”说到这,他顿了一顿,摇头道:“按理说这水沟咱们小时候天去,来来回回也游了十几年了,里边根本就没长过什么水草啊!更何况以咱们仨的水性,怎么也不可能被淹死不是?

    唉……不管怎么说,松子也是被淹死了!村里人把他捞上来的时候,眼珠子都给磕掉了,脸上全都是淤泥烂叶的……”

    我下意识的一回头,却突然发现张松正站在我身后,身子更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尽管那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但我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惊恐!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瞬间,如同被九天惊雷给劈了个正着,浑身上下,也变得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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