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宫的宫人远远通报道:“乔美人到!”

    太皇太后乔凤卧于病榻,太后乔婧正在给她喂米粥。太皇太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愿再喝。

    乔凤朝着门口望去,似有不悦,道:“那丫头又来做什么?早晨不是已经来请过安了?”

    乔婧道:“兴许她还是心里不痛快。同为乔氏的女子,我很垂怜她。母后歇着便是,我来劝慰她。”

    乔凤叹道道:“平昌王死了。杀死平昌王的,不是那些复国贼军,而是璟儿。乔氏一族,兴盛三代,可是璟儿……唉!本以那丫头嫁进宫来能讨璟儿的欢心,或许还能保平昌王几年,可是璟儿真是太过狠心!那丫头,也太过没用。”

    乔婧也长叹了一声,说:“此事之后,他们的夫妻情分恐怕也就尽了。”

    乔婧话音未落,只见乔姮独自前来,面色煞白,只有两只眼睛红红肿肿。乔姮行礼道:“奶奶,母后,姮儿有要紧事禀报。”

    乔凤道:“是璟儿从天牢里救回来的齐国女将醒了?”

    乔姮点了点头。

    乔凤语气不屑:“这样的小事,也要劳烦乔美人亲自跑到景和宫里来向哀家禀报?”

    乔姮又摇了摇头,道:“奶奶,那齐国女将,不仅仅是齐国女将,也不仅仅是复国盟主的夫人。她也是去年在景和宫里大闹殿下婚宴,忤逆了奶奶的陈国颜氏商贾。”

    乔凤打断道:“这也没什么可惊讶。江湖人士,大多身份重重。她若真是那陈国贱民,恐怕在赵国平梁商会时,就与微服出宫的璟儿结识。璟儿惜才,把她从赵国带回宋国,就连她犯下那样的忤逆之罪,也放她离开了宋国。璟儿从天牢里救了她,应该也是不想和那复国盟军闹得太僵,免得日后难以招安。”

    乔姮走近了两步,跪倒在地,说:“奶奶,母后,姮儿适才走到怡人园中赏梅,正好见到殿下与那齐国女将坐在梅花树下……举止轻浮。那女子靠在殿下怀中哭泣,殿下还柔声安慰她。姮儿怕那女子居心不良,怕她谋害殿下,所以在暗中看着,想看看她究竟要使些什么狐媚招数。”

    乔婧惊讶道:“你说什么?那齐国女将不是复国盟主的夫人吗?听说他们的婚宴上,蜀王、齐国国主和卫国国主都在场。这女子怎敢如此不知廉耻,又来勾引我儿?”

    乔姮的嘴角微翘,继续道:“母后,怎样不知廉耻的母亲,就会生下怎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姮儿适才听得清清楚楚,那齐国女将虽在江湖上身份重重,但她还有一重身份,却不属于江湖。”

    乔凤不耐烦道:“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到底是谁?用得着乔美人费这番口舌吗?”

    乔姮此时却不惧太皇太后的不悦,而是不慌不忙地说:“奶奶,您肯定猜不到她的真实身份。”

    乔凤道:“哀家活不了多久了,难道还要浪费时间猜这些琐事吗?”

    乔姮笑道:“奶奶,既然您不愿猜,那姮儿就直接说了。姮儿进宫前就听说,宋国有个公主,但是深居白玉宫,从未有人见过她的模样。请问奶奶,您这些年,可否见过咱们宋国公主的模样?”

    乔凤与乔婧对望一眼,均是一脸诧异。

    乔姮继续道:“其实奶奶和母后已经见过了咱们宋国公主的模样。那个齐国女将、西岭主公、陈国首富,就是宋国公主。”

    乔凤想了想,说:“就算她真的还活着……她也是齐国亡国公主萧忆的女儿,搅进复国贼军之中,也在情在理。哀家只是不知,这孩子是否是王儿与萧忆所生,还是那萧忆与别家男人的野种!”

    乔姮浅笑,故作神秘地看向太皇太后,道:“姮儿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身世,另有蹊跷。”

    乔婧道:“你快说,别让太皇太后着急。”

    乔姮吐字清晰,语气尽显嘲讽:“咱们那位神出鬼没的宋国公主,根本不是齐国萧忆的女儿。她的生母,是怀王年间就禁足在锦绣园中的林娘娘。没想到,那个一直生活在犄角旮旯的林娘娘,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瞒天过海的境界!她嫁来宋国之前,就在楚国有个老情人。咱们的‘宋国公主’,压根就是她和那个楚国野男人的野种!她想一步登天,去当卫国王后,所以才假借齐国血脉,嫁给了那复国盟主。她见复国贼军有衰败之相,所以回到宋宫之中,又来勾引殿下!”

    乔婧手中的瓷碗忽然“啪”地一声,碎落在地。碗中的米粥,也溅到了跪于地上的乔姮的衣角。

    乔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姮儿敢用性命担保,句句真金,若有虚假,自当天诛地灭!”

    太皇太后朝乔姮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这件事,关乎宋国颜面,不许再对别人说起。哀家自会处理。”

    锦绣园中,阿杏和阿蝶正在林珑面前叽叽喳喳。阿杏道:“殿下到底把小公主带到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阿蝶道:“你别着急。殿下把小公主弄丢了,他自责那么多年,总有很多很多话要对小公主说。”

    阿杏道:“有什么话,到锦绣园说不好吗?外面冷,小公主才刚退了烧,怎么能在外面吹风?”

    阿蝶笑道:“咱们小公主从小身体就结实,殿下又不是个五大三粗的傻子,肯定没事的。”

    林珑瞥了阿蝶一眼,不悦道:“那个刘璟,就是傻子。”

    三人正说着话,一个年迈的宫婢提着一个小食篮走了进来,对林珑行礼道:“林娘娘,景和宫太皇太后口谕,请林娘娘接旨。”

    林珑已经二十余年没见过那景和宫中的太皇太后,此时连下跪都不知该如何跪。她微微朝那宫婢行了个礼,说:“太皇太后有何口谕?楚国林珑,愿意一听。”

    那宫婢虽见林珑不跪下接旨,却也并不逼迫,而是转身把食篮放到了桌案上,又将其中的一个白瓷瓶和一个瓷杯拿了出来。

    宫婢说:“林娘娘,太皇太后说,多年未见,林娘娘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殴打宋国国君,不怕被关进天牢受刑吗?为了给林娘娘壮胆,太皇太后特意赐名酒一壶,正是楚国的临江仙。”

    林珑竟然哈哈大笑,对那年迈宫婢说:“动手殴打?哈哈!太皇太后还真是字字珠玑。得了,酒我收下了,你替我谢过她老人家,说我今日用晚饭时一定仔细品尝。”

    宫婢对林珑行了个礼,转身离开,并不想与这个被关了二十余年的疯婆娘多言一句。

    林珑看着那酒壶,吩咐阿杏和阿蝶道:“晚饭……就请刘璟留下来与咱们一起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列国浮沉》,微信关注“热度网文 或者 rd444”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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