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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事情,需要县长您承担一些责任。”徐君然面对着杨维天,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杨维天一愣,看向徐君然的表情就有些不满意了,感情你绕了这么一圈,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帮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维天冷冷说道。

    原本对徐君然的那一点好印象,在徐君然提出让自己帮忙之后顿时荡然无存。在他的想法当中,这个事情如果需承担责任的话,也应该是老书记严望嵩来承担,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严望嵩处理两个公社之间的纷争,之所以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严望嵩的责无旁贷。

    而自己,作为一个到武德县工作没几年的干部,因为这个事情承担责任,是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个理由的。

    对于提出这个想法的徐君然,杨维天自然也没有了好脸色。

    “县长误会了,我是说您需要出面帮忙做一个保证。”

    徐君然的话让杨维天的眉毛一挑,露出一个不愉的表情道:“要我做保证?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情究竟有多大?我们武德县是贫困县,不说别的,这两家公社为了灌溉的的水源问题,几乎每年都要进行械斗。这个事情你既然是在李家镇长大,应该也知道。我倒是不怕承担责任,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办法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么?如果解决不了,又要谁来承担责任呢?”

    平静的看着杨维天,徐君然认真的说道:“县长,您觉得,两个公社之间的问题,根源是什么?”

    杨维天有些不耐烦的说:“不就是因为吃不上饭么?”

    “是啊,吃不上饭。”徐君然悠然说道:“民以食为天,这句话我很早就听过。现在我们有些干部觉得这些乡亲们太野蛮,一点都没有觉悟,可是一个人如果连衣食住行都得不到满足,又谈什么礼义廉耻呢?”

    “我看得出来,县长您是个好人,是真想要为武德县的老百姓做实事的干部。所以,我才恳请您,请您出面,让您作为这一次两家公社谈判的仲裁人。”

    不动声色的,徐君然给杨维天送上了一顶高帽子。

    杨维天又不是傻蛋,徐君然这么明显的夸自己摆明了是奉承,不过他却很高兴。好话人人爱听,更何况说出奉承话的可是京华大学的高材生,不是那种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刚刚李家镇的那几个老人,可是叫这个年轻人状元来着,作为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徐君然也当得起状元这个称呼。

    而且,人家一看就是从大城市回来的,称呼自己的时候,始终都是叫县长,而不像武德县本地的干部们,动辄叫杨县长,就好像自己是众多县长当中的一员一样。

    “你就实话实说吧,到底打算怎么办?”杨维天对徐君然问道,想了想又说道:“你尽管说,如果不成功的话,也不怪你,毕竟你还年轻,没什么工作经验。这个事情这么多年都没解决掉,你要是解决不了也不怪你。”

    不知不觉当中,杨维天竟然为徐君然开脱起来,很明显,徐君然还是得到了他一定好感的。

    八十年代初期的官员,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即便是有些人心中的权利欲很重,或者有几个害群之马,那也是极少数。大多数的干部,还是很重视人才的。就好像杨维天这样的人,他明明知道徐君然是老书记严望嵩提拔的人,可还是很爱护这个人才。因为他很清楚,一个地区要发展,有学历有能力的人才是必不可少的。

    “县长,我是这么打算的…………”徐君然压低了声音,对杨维天一字一句的说着。

    半晌之后,杨维天抬起头:“你这么做,有把握么?更何况,你说的办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徐君然一笑:“县长,如今党中央要求我们解放思想,开拓创新,彻底打破过去的束缚。不就是要我们发动群众,采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发展生产力么?前年八月份,在岭南省已经成立了特区,甚至开始引进外国的一些企业在我们国家进行投资。我在京城也看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报道,现在咱们国家的工作重心,已经从阶级斗争转移到了经济建设上来,如何让老百姓吃饱饭,是我们的第一步工作目标。下一步,我们的目光就应该是让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早日奔小康,您说呢?”

    这些东西,确切的说应该几年后才会被人大力提倡的思想,为此还展开了一番关于“到底是打什么旗”的全国性大讨论。

    此时此刻,对于杨维天来说,他只是觉得,徐君然提出的这些东西,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又好像跟自己一直以来知道的东西稍微有些不同,这让他感到很不安。

    实际上,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老干部,或者是上级领导,说出这样的话都不会让杨维天这么诧异,毕竟那都是人生经历和官场经历很丰富的人,但偏偏出自徐君然的嘴里面,就让杨维天有些犹豫了。

    难道说,自己要跟着这个小青年胡闹一番?

    “县长,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嘛!”徐君然慢慢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杨维天愣住了!

    猫论!

    如今在华夏举足轻重的那位伟人提出的“猫论”!

    作为一个有前途,也有自己追求的青年干部,杨维天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理论,从六十年代被提起到现在,这个理论一直都饱受争议,甚至还曾经引发了党内的某些争执。特别是浩劫刚刚过去的时代。僵化而强大的体制及理论体系仍极具统治力,与此相应的是多年积贫后濒临崩溃的社会经济。穷则思变的冲动与僵而不死的思想体系已势如水火。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是姓社?什么姓资?没有一个现成的答案。

    而“猫论”则彻底改变了过去凡事都要先以意识形态考量、凡事都要先从政治着眼、凡事都要先问问教条的思维习惯。可以不夸张的说,“猫论”成为华夏将社会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发展上的一个理论标志。

    徐君然这个时候提起“猫论”,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杨维天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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