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将军府门口,曲江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带着数百将士,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便去了。

    宁国栋摸了摸胡子,看着远去的曲江,对着身边的管家问道:“你眼睛毒,觉得这曲江如何?”

    “老爷的眼光自然是好的,但是老奴方才瞧见这曲江小将军出门之前,去了一趟私牢里面,看望了一番四小姐。”

    听到这话的宁国栋看了过去,双手负背的朝着私牢里面走去,不悦的问道:“那四丫头还是不肯认错?”

    “四小姐的性子犟,老爷您不如让五小姐去劝劝,好歹是打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往日里面关系也要亲近些。”

    “哼。”

    宁国栋哼了一声,站在私牢跟前停了一会儿,还是转回了头的说道:“让她在里面忏悔吧。”

    然后他便走了,管家心里着急,也没有跟在宁国栋的身后,朝着五小姐的院子里面便去了。

    曲江约莫在城门处等了小半个时辰,宫里面的御林军才护送着回燕北的使者过来,街道旁边看热闹的百姓早就被清理去了一边,此刻一跳宽阔的大道上面,为首的御林军木副统领见这个交接的人自己不认识,便对着身边的人问道:“这小将是谁?”

    “这小将面生的很,估计是宁将军新提拔的吧。”

    那木统领点了点头,下了马也挺客气的说道:“将军府果真能人辈出,本将乃是御前副都统,幸会、”

    “末将曲江,幸会副都统。”

    “闲话不旁说,这便将这燕北的使臣的安危全权托付到了你的手上,你可不要让陛下失望,也莫要辜负了宁将军的期望。”

    听到这话曲江有些意外,这木都统只是爽朗一笑:“当年我也曾是宁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兵罢了,得了将军的提携,才有今日在宫里这体面的差事和前途。”

    “原来如此。”

    这曲江惊叹了一句之后,便瞧见这木都统朝着那皇宫恭敬的行了一礼:“陛下有令,让我等护送使臣至城门处,现在我这算是可以交差了,接下来去边城,路途遥远,曲小将辛苦了。”

    “何有辛苦之言,能为皇上分忧,是末将的荣幸。”

    两相交接并无大的问题,曲江见时辰也不早了,便下了命令的出发了。

    刘牧本来是坐马车的,但是出了城门便叫了停。

    这曲江见还没出发就出了状况,连忙勒马的掉了个头,停到了马车边上,恭谦的问道:“刘使臣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您大可以说出来的。”

    刘牧立刻的下了马车,对着曲江一个拱手作揖算是回了礼,然后才舒展了一番胫骨的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啊,只是这位小将军您也知道的,燕北异域风情,大多马背上面驰骋,坐在马车里面,不习惯来着。”

    “既如此,来人,去牵一匹脚程好的马过来。”

    刘牧的问题解决了,然后一行人便算是正常的上了路,曲江也理解,方才在城里,这刘牧作为使者都不能按照自己的习惯来,这一出城门,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前脚时候,使臣一出了城门,在丞相府一直装作留香的宁紫陌也觉得自己该功成身退了,一早就瞅准了留丞相入宫的时机,她也早早就起了来。

    金锁有些意外,一边给她梳妆一边问道:“小姐,您今日起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啊?”

    “游湖。”

    宁紫陌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金锁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想的专心给小姐编发髻。

    其实金锁还是不了解这丞相府的嫡小姐,宁紫陌现在写的这两个字,就跟真留香的笔法不同,若是那双喜还没死,定能够认得出来,而且宁紫陌的许多细小的习惯还是跟真留香有很大差别的,但是奈何世子处理的干净,借着丞相的手,早早除了双喜。

    宁紫陌用过了早膳便要出门,金锁见小姐一个人要出门,连忙问道:“小姐,您一个人出门吗?”

    宁紫陌点了点头,开了门就要往外走。

    “小姐,您可不能一个人出去,老爷要是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

    这金锁扑通的往宁紫陌的跟前一跪,留丞相说了,若是这嫡小姐再出什么意外,伺候嫡小姐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宁紫陌拧着眉头的将人给扶了起来,在纸上写道:“你去找人来一起出府去,本小姐在这儿等你。”

    金锁见到这话也放了心,脸上的担忧之色立马没了,连忙爬了起来:“那小姐您稍等,奴婢去找几个家丁来。你要去游湖,帮您拿东西也好啊。”

    宁紫陌只是点头,那金锁也立马就出去了,脚步走的飞快。

    宁紫陌眼眸一眯,预备抬脚出门的时候,又折了回来,仔细的翻看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来,然后一把抓起近这两天写的话,全部都丢进了炭盆里面,烧的只剩下灰烬才放心。

    旋即又四周看了看,宁紫陌没有想到这金锁回来的这么快,带着四个家丁,还有银锁,一起一共六个人,都要走到这大门口了。

    宁紫陌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门从里面给关了起来,然后利索的翻过窗户,这背面的窗户这儿没什么人,宁紫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心脏砰砰的跳。

    宁玄离早就给她看过丞相府的地形图了,这几天早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面,这回廊的尽头便是这丞相府的后门,她一心想早点出府,但是天不遂人愿,回廊行了大半,便撞见了一个小姐。

    那是留姒,她自然是不怎么认识的,只是冷着脸的,不理会这人的冷嘲热讽,往后门走。

    “嫡小姐,都说您嗓子坏了,您这是不是耳朵也聋了?妹妹正在向您问好呢,您不理会我,似乎有些于理不合吧。”

    这话在暗指她不懂礼貌,宁紫陌虽然满头的黑线,但是还是坚定着步伐的往外走,

    宁紫陌内心:你说我不懂礼貌我也认了,本小姐先跑为上。

    留姒盯着这人急匆匆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问道:“你说这嫡小姐怎么行为这般怪异?跑的这么急,怎么跟身后有豺狼虎豹追她似的。”

    “谁知道呢,自从嫡小姐哑巴了,性情就变得古怪多了,听金锁说昨儿个那宁少爷来了,嫡小姐还闭门不见呢。”

    “真的没见?”

    “是的,您说这嫡小姐的亲事,会不会荒掉啊?要是能够由小姐您来日替上,那就美了。”

    留姒斜睨了自己的丫鬟一眼,但是却满心的甜蜜,还做腔调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呢?”

    昨日下午,宁玄离确实来了,但是却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丞相府似的,没人看到他是怎么进了这丞相府,还到了这嫡小姐的门外的,但是昨日下午的宁紫陌,确实没有见他。

    终于出了这丞相府的后门,宁紫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连忙的转身进了一间简陋的客栈,火速的开了个下等的房间。

    “你说这小姐穿戴的那么好,一看也是个有钱人家的人,怎的就要了个这么差的房间,她刚才一进来,我还以为能赚不少呢。”

    这小二一个抱怨,惹了身边那掌柜的一个白眼,那掌柜的连忙踢了他一脚,虎巴巴的吩咐道:“人给钱就是上帝,你还在这儿啰嗦,还不快点送茶水进去。”

    那小二又拿出了招牌式的假笑,连忙端了茶水进了这宁紫陌的房间。

    “小二,天气冷的很,你去拿个炭盆进来,本小姐需要烤烤火。”宁紫陌说话间又给了这小二五两银子,这小二看到银子,眼睛都放光了,连忙接了银子,笑嘻嘻的说道:“那小姐您稍等,小的马上给您准备炭盆来。”

    宁紫陌点了点头,旋即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掉自己满头的珠翠,这些都是留香的东西,她可不能带在身边,便全部都放进了柜子里面。

    小二做事利索的,立马就拿了炭盆来,因为刚才宁紫陌给的银子也不少,并不是最下等的黑炭,而是银丝炭,宁紫陌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去备一盆温水过来,再拿点皂角水过来。”

    “好叻,小姐您稍等,马上来。”

    “去买一件披风来,本小姐待会儿要出远门。”

    小二本来有些不乐意,那五两银子的打赏,银丝炭就用掉了一半,这要是再买个披风,银钱估计是不够了。

    宁紫陌同样也瞧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面,嘱咐道:“最好要浅色的,厚实一点的。”

    “好叻,小姐您这事儿可是找对人了,小的马上给你去买去。”

    这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宁紫陌便关紧了房内的门窗,然后才开始用热毛巾敷脸,很快那一层薄薄的人皮,因为遇了热而有些松动,有些地方松松垮垮的,似乎跟脸上的皮肤快要烂掉似的。

    宁紫陌拿下了人皮,脸上还粘着许多黏糊糊的东西,又赶忙用皂角水洗了脸,等到自己全都收拾干净了,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做事不能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宁紫陌将那人皮面具给丢在炭火上面给烧了,空气中立马传来一股难闻的礁湖灯油味,宁紫陌拧着眉头的看向丞相府的方向,这儿离丞相府并不远,见到还没有什么动静,便放了心。

    宁紫陌并没有等上半刻钟,就见那个小二拿着一件浅粉色的披风回来了,小二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连忙的说道:“小姐,您这房间是什么味道啊?”

    “没什么,烧掉一些不要的东西罢了。”

    宁紫陌背对着他,是以这小二根本看不见她的容貌,见他候在那儿,便说道:“你下去吧,把披风放那儿就行了。”

    “是,这是买披风多的银子,小的给您放这儿了。”

    宁紫陌看都不看一眼,说道:“大冬天的跑腿也辛苦了,算本小姐赏你了。拿着吧。”

    一般来说,客人让买东西回来,小二都该说一下多少钱,然后把余下的银子还回去,客人看着赏些跑腿钱。

    这下子,小二可高兴的不行,连忙的又将刚放下的银子收回了怀里,那动作快的,似乎生怕这宁紫陌会反悔似的。

    宁紫陌下了楼,那小二得了银钱正喜滋滋的,根本没注意店里跑出去了一个人,而且店里面人来人往的,走了一个披着粉色披风,并且带着连衣帽的女人,根本没人在意。

    直到人走远了,小二才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旋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又接着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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