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六点五十分。
    太阳准时越过了地平线温暖的阳光扫除了黑暗和寒冷特务处里到处是警笛和求饶声。
    一个个江湖大佬从车上被揪下来往日的嚣张不复存在拼命祈求、恐吓特务放过自己。
    摆后台、露家底、说狠话各种招数频出可没有用特务处要的不是钱是他们的命。
    副处长办公室内。
    左重脱下外套放到衣架上慢步走到办公桌旁坐下倒了一杯热茶握在手中陷入了沉思。
    他昨天晚上回乙地宿舍时准备去戴春峰那里报个道谁让他的便宜老师的心眼不大呢。
    对方要是知道他回了金陵不去拜访说不定会心生间隙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结果让他颇为意外戴春峰竟然不在金陵据佣人透露自家老爷已经去了长安好几天。
    问题是不久后少帅和杨将军就会发动那场震惊世人的兵变以逼迫光头联合地下党抗日。
    历史在这里发生了变动兵变时老戴应该在金陵而不是和光头在骊山跟东北军捉迷藏。
    莫非是蝴蝶效应?
    这下麻烦了。
    老戴怕是要凉啊!
    特务处情报科军事股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渗透、收买、窃听非嫡系的地方军阀部队。
    相关人员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以防他们对国府不利东北军更是其中的重点目标。
    在光头授意下为全面掌握东北军动态老戴派出了很多耳目安插在少帅与杨将军身边。
    等到东北军入陕西北军对东北军冷眼相对双方之间时有摩擦两军相处的很不愉快。
    这正是戴春峰希望看到的他多次要求情报科扩大双方矛盾以便光头更好控制东北军。
    冲突中双方都有大量的人员死伤这种事左重无法阻止只能通过老k上报给地下党。
    事情随即被揭穿少帅发现了特务处的监视以及对所部的大肆渗透对老戴是恨之入骨。
    不过少帅也知道背后真正做主的人是谁就一直采取了忍耐的态度直到发生了一件事。
    前段时间立功心切的徐恩增和特工总部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将少帅的亲信抓了起来。
    还抓了东北大学的几个学生领袖这让少帅大为恼火盛怒下命人查抄了果党陕省党部。
    执行任务的士兵将一处的特务暴打了一顿把对方搜集的有关东北军的情报一把火烧了。
    虽然有徐恩增这个大冤种主动跳出来吸引仇恨可老戴要是落在少帅手里依然凶多吉少。
    不行
    不能坐视戴春峰送死。
    想到这左重表情凝重再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最亲爱的老师他作为学生总要做点什么。
    心中打定主意他严肃的拿起话筒要了一个号码等到电话接通后脸色一变恭敬地说道。
    “喂是先生吗。”
    “对对对我是慎终啊。”
    “是的刚从德国回来。”
    “您的身体还好吧。”
    跟浙江警官学校的老校长朱家骅聊了许久左重挂断电话露出了微笑长长的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有两个老师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替补由此可见有一个备用计划是多么重要。
    神清气爽的左重看了看时间发现特务处、城防司令部和警察厅的闭门会议时间要到了。
    他出门叫上古琦乘车准备前往会场话说好久不见老白还真有点想这家伙的土特产。
    经过特务处大门时两人正好看到一个跪地求饶的黑帮混混左重冷冷一笑拉上遮光帘。
    与此同时
    几公里外金陵警察厅。
    不知道某人已经回来的白问之坐在礼堂主席台中间看向台下的手下们心里很是得意。
    没有笑面虎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他掌握着金陵警察系统金钱、美人、权力应有尽有。
    不管是国民政府的处长还是军事委员的军官不管什么人见到他都得称呼一声白厅长。
    那些混江湖的更是把他当成了祖宗供起来只要自己说话就有大把大把钞票送上门来。
    不仅如此专门走私烟土的金凤帮帮主那个小娘们长得~嘿白问之一时间想入非非。
    “噗噗~嗡~”
    尖利的电流声忽然响起将所有人吓了一跳白问之斜眼一看发现是谷纪常在调整话筒。
    他赶紧转过脑袋对方是深受领袖信赖的金陵城防司令不是他这个警察厅长能得罪的。
    就在这个时候礼堂大门被人用力推开有人夹着公文包大步走了进来嘴上不停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内政部公务繁琐兄弟来迟了谷司令、白厅长千万不要介意啊。”
    “原来是杨处长你老兄最近少见哪。”白问之满脸推笑热情伸出右手跟对方握了握手。
    “副处长是副处长。”
    来人抓着他的手很认真的强调了一遍对方正是曾与左重和白问之一起清查药店的杨玮。
    连白问之的厅长职务也是请托此人打通内政部得来的在金陵算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警察厅隶属内政部杨玮作为总务司的副处长今天应当是代替某个高级长官列席会议。
    “哈哈哈一样的。”
    白问之大笑着将对方引到了主席台入座接着向经常cos光头的谷纪常请示是否开始会议。
    至于特务处的人呸那帮苟特务算个屁他们三个人在场足以决定案件的侦破方向。
    这件事不能拖了很多长官打电话过来要求他们尽快结案不能让戴春峰的人往下深挖。
    再挖下去怕是会挖到党国的根基到时候就不是死几个特务这么简单了必须到此为止。
    用其中一个大人物的原话: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中都有亲戚朋友都有无可奈何之事。
    何况家国天下只有把家庭关系好了才能更好为国效命嘛没必要揪着某些小错不放。
    此言有理啊
    谁没个倒霉的时候。
    都像特务处那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还不搞得天下大乱他们尽快结案也是国家考虑。
    白问之顿时觉得自己伟岸光正了起来随即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锐利的看向参会人员。
    “今天召开会议的原因大家都清楚吧那我先谈几句全当是抛砖引玉了谷司令您看呢?”
    他讲完转头看了看谷纪常见对方没有提出反对这才将话筒挪到了自己面前开口说道。
    “特务处公务人员遭到不明人员袭击之事发生已经有些时日坊间众说纷纭流言甚广。
    依我看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那些特务得罪的人很多难保凶手不是来寻仇的。
    又或者是日本情报机构、地下党的报复行为只是恰巧发生在特务处调查走私活动期间。
    出于稳定人心的目的我个人认为侦破工作宜快不宜慢尽量减小此案带来的恶劣影响。
    特务处那边嘛死的人多给点抚恤金活的人授功嘉奖大家觉得白某说的有没有道理?”
    “不错就是寻仇嘛。”
    “我看行。”
    “对破案哪有不死人的。”
    在场的人纷纷赞同他们都是上了同一条船的人自然不希望船沉怎么会有不同意见。
    一旁看戏的谷纪常也没有说什么虽然他没有涉及到走私案可有下属、朋友趟了浑水。
    既然如此结案就结案吧再说了谁知道查到最后会不会牵扯高层明哲保身是对的。
    杨玮则微微的摇了摇头觉得老白现在有点得意忘形了特务处的事情是你能做主的吗。
    就算有人想结案你也得婉转点像这样冲在前面怪不得混了这么多年仍然是个厅长。
    万一得罪了戴春峰、左重随时都会被扣个勾结日本人和地下党的帽子扔进老虎桥监狱。
    于是思考再三他干脆紧紧闭上嘴巴保持沉默不管其它人如何选择自己不表态就好。
    “厅长不好了!”
    这时一个警察冲到了白问之身边贴在他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白问之拍起了桌子。
    “好大的胆子谁敢私自抓捕我的好朋友连声招呼都不打这是没把白某人放在眼里啊。
    你赶紧带一队武装巡警过去一定要把人安全的带回来否则老子毙了你听到了没有?”
    白问之气得怒目圆瞪原来是金凤帮报警说是有一群自称警察厅的人将他们帮主抓了。
    真是活见鬼没他的命令金陵警察厅一兵一卒都动不了对方定然是冒名绑票的土匪。
    想了想他觉得刚刚的安排不够保险告诉来汇报的部下如果对方反抗那就格杀勿论。
    自己好不容易上演一次英雄救美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可关系到他能不能一亲芳泽。
    就在白问之做着白日梦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当即把白厅长吓得坐到了地上。
    “老白你好大的官威啊。”
    左重带着古琦走进礼堂无视失魂落魄的白问之眼睛扫视了一圈会场冷哼一声说道。
    “人没有来齐就开会诸位是不是觉得特务处和我左重好欺负别忘了此案是特务处主导。
    而且我收到情报袭击本处人员的凶手跟地下党有关谁要是阻挠办案就是勾结地下党。
    刚刚赞同结案的人出来放心吧我一定秉公办理绝不会放过一个好人啊不坏人。”
    面对着赤果果的威胁知道笑面虎大名的人连忙低下头心中暗骂姓白的混蛋害人不浅。
    “左左处长我”
    已经变成爬行动物的白问之张开嘴巴想要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哪还有之前的威风。
    “白厅长不必说了有些话等到了审讯室再说吧你现在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左重摆了摆手这次必须让对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谁都能掺和的随即看向了谷纪常。
    “谷司令晚辈在特务处准备了一场好戏剧情非常精彩您要不要带大家伙一起去看看。”
    “哦?”
    谷纪常闻言眉头一挑从座位上起身弹了弹领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急不缓回了一句。
    “谷某平生最爱看戏走吧但是左处长我要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同僚之间要以和为贵点到为止否则两败俱伤只会让人占了便宜天下的事莫过于此。”
    这老家伙在警告自己?
    呸!
    冢中枯骨也敢饶舌。
    如果左重没有记错的话长安的大事发生之后这位跟何部长一起要求出兵“解救”光头。
    在出兵就等于出殡的情况下这么干他们两个打的什么鬼主意不难猜测谁都不是傻子。
    所以光头回来后立刻就把谷纪常赶出了金陵像这种政治生命进入倒数的蠢货不足为惧。
    左重静静看着对方带人离开礼堂对老朋友杨副处长点点头两人不慌不忙的跟上了去。
    本来在地上蛄蛹的白问之见状眼珠一转偷偷缀在后面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抢救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
    特务处。
    谷纪常跟一群大小官员站在大院里看着跪了一地的黑帮成员面露疑惑这是要干什么。
    负责临时看管任务的归有光不管他们的反应正步走到左重面前立正敬礼郑重汇报道。
    “报告副处长所有涉嫌私通地下党同时身负命案的走私份子全部验明正身可以行刑。”
    行刑?
    行什么刑。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看院子里的三四百人又看看若无其事的左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左重抬手回礼接着施施然走到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面前拔出手枪抵住对方脑门。
    女人顿时吓得屎尿齐流慌乱中看到远处鬼鬼祟祟的白问之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求救。
    “白厅长老白救我啊!”
    白问之当即跳了起来指着她骂道:“老子不认识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们这些该死的地下党人人得以诛之就算今天左处长不毙了你们我迟早也会动手。”
    呵呵。
    果然是一次好戏。
    左重笑着瞄了老白一眼眼睛眨都不眨地扣动了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响后尸体噗通倒下。
    这只是个开始他手中的枪一次次响起一个个在金陵城横行霸道的地痞无赖血溅当场。
    不止是他除了善良之枪古琦外归有光等人也掏枪开始处决犯人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周围的看客们惊骇欲绝不少人弯下腰吐了出来连老行伍谷纪常都转过头不忍直视。
    枪声响了整整半个小时其后由士兵检查有无漏网之鱼现场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呻吟声。
    “清理好好冲一冲地面。”
    左重用手帕擦了擦手皱着眉头跟古琦嘱咐道这时被吓傻的客人反应过来终于结束了。
    结果不等喘口气他们眼中的杀人魔王再次开口:“诸位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让凶手自首。
    不来我就杀光这帮通地下党的走私犯下属接管金陵的所有码头、仓库听明白了吗。
    有人想做生意没问题现在国家需要财富只要不闹事、不涉谍特务处不会管这些。”
    黑市是禁不了的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左重明白这个理问题是有些规矩不能坏谁坏了规矩打谁找不到人就别怪他掀桌子。
    其他人想赚钱要么反抗要么出卖同行这帮粘上毛比猴都精的家伙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果然此言一出本来黑着脸的官员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他们马上让人调查凶手的下落。
    党国栋梁呵!左重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态度谦和的与新朋友们聊了聊现场一团和气。
    “报告长安站急电!!”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电讯科长亲自拿着一份电文来了神情有些惊慌双手不停颤抖。
    左重心中猛然一动不会那件事提前了吧连忙夺过电文走到一旁看完后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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