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林叶收到了消息北野军在拓跋烈的率领下北上进入冬泊已赶往仙唐。
    十二月初林叶收到消息冬泊北疆告破娄樊大军南下。
    这个冬天很冷。
    天子要在冬泊和娄樊人打一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仗这一仗打好了能换大玉二十年太平五十年无忧。
    这一仗打好了冬泊就真的变成了大玉的屏障孤竹就变成了大玉的疆土。
    这一个多月来林叶一直都在揣摩天子的心思。
    越是去想越觉得玉天子的心里藏着一头怪物一头俯瞰人间还能纵观古今的怪物。
    二十年前天子接手大玉的时候大玉之糜烂犹在冬泊之上。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他有多孤单谁也不知道当时的他用了什么方法。
    他得到了军中新贵的支持有拓跋烈和刘疾弓这样的人力挽狂澜。
    他得到了上阳宫的支持老真人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就足以说明上阳宫的态度。
    再后来拓跋烈坐镇北疆上阳宫稳住中枢。
    有拓跋烈和老真人在接下来的十年就是玉天子尽情施展手段的时期这十年把大玉的颓丧萎靡之气几乎一扫而空。
    大玉立国至今除了太祖皇帝的时候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皇权霸道。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林叶来说也是难得的思考时间。
    冬泊的局势看似是娄樊在主导实则是玉天子在背后顺水推舟。
    大玉不需要左顾右盼的属国冬泊也好孤竹也罢这一战之后都不再可能再有什么左顾右盼了。
    那么自己呢?
    林叶一次一次的推想自己在这个大局之中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
    天子给他的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越是没道理越是有必然的道理才对。
    是天子需要他来牵制拓跋烈?
    不完全不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以前林叶还这样想觉得天子是要借助为大将军刘疾弓和怯莽军翻案之事以他来牵制拓跋烈。
    此时此刻林叶已经不这么想了。
    因为他确定天子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牵制拓跋烈。
    看看现在天子的布局重新把控新的冬泊灭孤竹是早晚的事以此来形成铁钳夹住北野军。
    天子需要林叶吗?
    天子最起码不需要林叶来对付拓跋烈因为只要天子愿意对付拓跋烈只是时间问题看他想在什么时间对付。
    城墙上林叶坐在高处脑海里不断的推想着所有事。
    经历过的也好没经历过却知道的也好以及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也好。
    每一件事都应该是在天子的计划之内。
    前些年天下人谁不说天子是个废物?谁不说天子是个傻子?
    他不停的封公封王看起来毫无城府可言居然还宣称要在大玉之内封王一百封侯一万。
    这种荒唐事在任何一个朝代发生那都可能是灭国的前兆不不是可能是必然。
    天子啊他把人间所有的手段都用过了吧。
    那看似荒唐无度的封侯封王让当时的权臣全都把他当做一个笑话。
    没有人觉得天子有多可怕甚至觉得天子和他父亲一样还能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报!”
    就在这时候有人急匆匆的登上城墙。
    林叶侧头看了看是他的十三师兄许
    浩然。
    “将军。”
    许浩然跑到近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洗霞关往东一百里发现了孤竹大军看旗号至少数十万人漫山遍野而来。”
    林叶脸色平静毫无波澜。
    该来的终究回来。
    赫连予回到孤竹之后不会龟缩在那再无所图。
    赫连予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唯一机会就是控制孤竹局面不管是逼迫还是怂恿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好他都会促使孤竹出兵。
    以孤竹大军为刀再次侵入冬泊截断大玉军队的退路。
    与娄樊南下的大军南北夹击将大玉军队堵死在冬泊境内。
    如果他能做到非但可以保命还能将功补过甚至还可能得娄樊帝君的奖赏。
    赫连予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林叶是他的话也不会选择在孤竹那地方逍遥快活因为孤竹都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灭掉而且绝不会太迟。
    “来了便来了。”
    林叶回头道:“召集各军将领过来这一战咱们得好好打。”
    十二月中。
    云州。
    云州文武百官都到了城门口跪了一地的人看起来个个诚惶诚恐。
    因为他们也没能料到天子居然会驾临云州。
    上次天子到云州来未到云州城这次毫无征兆的来了云州官员如何能不惶恐。
    城主宁未末为首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天子的车驾没有在云州城门口停下而是直接进了城甚至都没有与这些官员说一句话。
    只是御书房总管古秀今对群臣说了一句陛下舟车劳顿进城后再与诸位大人议事。
    宁未末在车驾过去之后才敢抬头看看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
    玉天子让他来云州当然不是随随便便选一个人补上云州城主的位置。
    对于他来之后的作为天子显然不满意。
    城主府。
    天子下车回头看了一眼大街上跪满了百姓。
    他朝着百姓们挥手脸上带着笑意可是一转身的时候那笑意就迅速从脸上消失不见。
    城主府里天子走到院子正中就停了下来吩咐一声:“搬把椅子来。”
    他就在院子里坐下此时隆冬天气正冷可天子的态度让云州文武觉得天气的冷一点儿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陛下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大将军去冬泊了。”
    天子扫视一眼。
    “谁来与朕说说大将军的粮道可是通畅?”
    宁未末连忙跪下来说道:“集云州之力粮草冬衣按照北野军兵力的一倍送过去的臣等确保北野军出征后勤无忧。”
    天子点了点头:“大将军出征你们一个个都殷勤那么朕来问你们武凌卫何在?”
    宁未末脸色一变。
    武凌卫何在?
    武凌卫老早就去了冬泊比北野军去的还要早许多此时当然在冬泊。
    他回答:“陛下武凌卫指挥使林叶在北野军之前率军去了冬泊之前有所闻他率军在东林峡谷阻挡娄樊赫连予所部此时大概也去了仙唐城。”
    “唔。”
    天子眯着眼睛看他一眼。
    “大概也去了仙唐城?”
    天子俯身看着宁未末问道:“大将军是大玉的大将军林将军就不是大玉的将军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坐直了身子。
    “朕问你们大将军的粮道可否畅通无阻你回答的很快语气中还颇有些自豪。”
    天子问:“因为他是大将军你们的殷勤是巴结他吗?林指挥使早已不在东林峡谷也并没有去仙唐城而是去了无人顾及的冬泊东疆洗霞关。”
    他问宁未末:“你身为云州城主只顾大将军不顾林将军你来告诉朕为何?是因为一个大一个小一个兵多一个兵少?”
    宁未末的脸一瞬间就变得惨白无比。
    怕什么来什么。
    陛下这话让他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林叶去了洗霞关。
    天子的怒意已经在一点点释放出来。
    何为天威?
    天子一怒罢了。
    他冷笑起来。
    “真是大玉的好子民真是朕的好臣工。”
    “你们是怕拓跋烈吗?”
    他问。
    谁敢回答?
    天子看向宁未末:“林将军以区区几千兵力在东林峡谷挡十万娄樊兵马一个月然后又千里奔袭夺回洗霞关如今在洗霞关还要阻挡孤竹叛军”
    他问:“你告诉朕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宁未末:“臣确实不知情林指挥使并未派人来告知所以臣以为”
    “你以为?!”
    天子目光一凛。
    “你身为云州城主战局当前你不派人侦查只坐在这城中当你的高官你以为什么?林指挥使要力抗强敌他没有派人回来告知你就当做没这个人?”
    他俯瞰着宁未末道:“大将军的粮道你们就管小将军的粮道补给你们就可以当做没这回事你们真的很会做官真的很明白谁高谁低谁强谁弱。”
    “古秀今。”
    天子喊了一声。
    古秀今连忙上前:“臣在。”
    天子一甩袖:“你来宣旨。”
    说完后天子朝着城主府正堂那边大步过去。
    他走了这文武百官吓得瑟瑟发抖连起身都不敢。
    古秀今上前道:“云州城主宁未末你所犯罪行就不必多说了吧来人扒掉他的紫袍去他的梁冠。”
    几名大内侍卫上前不由分说把宁未末的官服和官帽都给扒了。
    “宁大人。”
    古秀今叹道:“圣人让你来的时候与你交代的极仔细我是在旁边都听着的可是想不到宁大人到了云州也是看人下菜碟北野王那边你就好好伺候着林指挥使那边你就不闻不问这事圣人不能容。”
    他一摆手:“拿下查办。”
    大内侍卫将宁未末架了出去宁未末自始至终连话都说不出汗出如浆。
    他这样云州的官员一个个比他还不如吓得爬跪在那真的都是在瑟瑟发抖。
    古秀今看向一侧:“云州官员是否有结党营私之事圣人说着大理寺卿余三翎查办。”
    正三品大理寺卿余三翎上前:“臣遵旨。”
    他转身看向跪在那的文武官员扫视一周后他从袖口里抽出来一张纸。
    “我念到名字的大人劳烦跟我回去协查。”
    啪的一声纸张展开。
    这啪的一声吓得一群人整齐的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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